沈歡聽著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將頭埋進被窩裡。

  半晌後才直起身子,伸出手扣好襯衣的扣子，翻身下了床。

  腿間有一點發軟，拉扯著整個四肢越發的無力。

  從門口傳來一聲聲軟糯的貓叫，和貓爪撓門的聲音,沈歡踩著拖鞋,拉開了房門。

  布偶貓一下子撲騰到了沈歡的懷裡，懶洋洋地撒著嬌，一邊發出奶聲奶氣的貓叫，一邊舔著沈歡的手背。

  沈歡覺得手背處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感，她一邊輕聲笑著,一邊走到沙發上,將身體窩了上去，一下下地用逗貓棒逗弄著貓咪。

  屋內的空調是剛剛好的溫度,沈歡修長而又纖細的雙腿搭在沙發的另一頭,燈光並不刺眼,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祥和之中。

  看上去,就很幸福。

  突然,沈歡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亮,震動了幾聲。

  沈歡轉過頭，伸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

  是高中時候的班群里發布的群消息。

  前段時間一直有人提議的同學聚會，終於定下了具體的時間和地點。

  明晚七點,四季長春大酒店。

  高中畢業後,在班群里說話的人也漸漸的少了,此刻的一條全體公告，宛若一石激起千層浪。

  而此時，浴室內的水聲停了下來，江燃推開衛生間的門，一隻手正拿毛巾擦著自己濕潤的發間。

  有水珠順著他的喉頭滾下，白色的T恤衫沾了些水，有些地方貼緊他的身體，勾勒出結實的胸腹。

  江燃朝著沈歡走了過來，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帶著剛沐浴結束的沙啞：「有人找你？」

  那隻窩在沈歡身上的布偶貓伸出爪子，一下下地推著江燃的臉，故作兇狠的咧開牙，喵喵叫了起來。

  江燃愣了一下，剛抬起頭，就見那隻貓一邊撒著嬌，一邊往沈歡的肩窩上蹭，還頗有幾分得意的咬了咬尾巴。

  沈歡笑了起來，伸出手一下下地替這隻貓順著毛。

  現在連只貓都要和他搶女人了嗎？

  江燃氣笑了，伸出手撓著貓的下巴，道：「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帶回家的。」

  貓咪有恃無恐的揮了揮爪子，耀武耀威地「喵」了一聲。

  沈歡護著它：「不許和小貓生氣。」

  這隻布偶貓顯然是聽懂了沈歡是在護著自己，更加囂張的朝著江燃叫了幾聲。

  江燃咬了咬牙：「過段時間就帶你絕育。」

  沈歡笑了聲，揉了揉窩在自己肩膀處貓咪的頭，然後抬眼，和江燃說：「剛剛高中的班群里發了消息，說是明天晚上有一場同學聚會，我答應下來了，你去嗎？」

  江燃思索了會兒，然後點頭：「嗯，明天你先去，我有些工作，可能會晚一點。」

  而就在這時候，江燃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亮了亮，他俯下身拿起，見是個從班群里發起的臨時會話。

  【許自煙：江燃同學，明天的同學聚會你來嗎？不好意思啊，這麼晚打擾你，因為剛剛看到群裡面你一直沒回復，我這邊統計一下人數。】

  江燃抬頭，看了眼沙發上一邊玩著手機，一邊懶洋洋打哈欠的沈歡。

  沈歡向來沒有檢查男朋友手機的習慣，偶爾來條消息也不會刨根問底的追問是誰，頂多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詢問兩句。

  江燃垂眼，簡單的發了一個字。

  【江燃：嗯。】

  那頭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許自煙：是嗎？真的好久沒有聯繫過了，你知道位置嗎？什麼時候到，用不用我們喊人接你。】

  【江燃：不用，我和沈歡一起。】

  那邊許久沒有回覆，沉默了半天后，才發出來一句話。

  【許自煙：哈哈，祝福。】

  江燃沒再回消息，將手機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柜上。

  沈歡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貓咪識趣地從沈歡的身上跳了下來，邁開短腿，啪嗒啪嗒地走到自己的貓窩處，將身體蜷縮成一小堆。

  現在已經近十一點。

  或許是因為今天太過於忙碌，沈歡已經感到了明顯的困意，她伸了個懶腰，準備翻身回到床上睡覺，但腳尖剛踩地，全身卻莫名的一陣發軟，朝前跌去。

  江燃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扶住她，然後笑了聲，將沈歡橫打抱起。

  沈歡臉頰微微泛紅，狠狠的張開口輕咬了一下江燃的肩膀，然後骨氣腮幫子道：「都怪你。」

  江燃笑了：「好好好，怪我。」

  趴在貓窩裡的貓咪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然後緩緩閉上了自己昏昏欲睡的雙眼。

  房間裡無比安靜，能清晰地聽見空調里傳出冷風的聲音。

  沈歡睡意朦朧，她睜開眼，看著江燃。

  江燃靠著床頭，眉頭微微緊鎖著，在解決這麼些天個擱置下的任務，一頁頁地翻閱著文件。

  似乎是覺察到沈歡的目光，他偏過頭，然後笑著俯下身，摸了摸沈歡的額頭，伸出手替她關掉一盞燈，道：「睡吧。」

  沈歡笑了聲，將被窩卷緊，緩緩閉上眼睛。

  -

  許自煙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江燃的回覆。

  她輕輕挪開拇指，然後嘆了口氣，將手機丟在枕頭旁，整個人縮進被窩裡，閉上眼睛暗示自己早些入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暗示，越是清醒。

  許自煙睜開眼，重新從枕頭旁邊摸出手機。

  有老同學陸陸續續地開始找自己搭話，但江燃的對話框裡，依舊一片沉寂。

  他甚至從來沒有添加過自己為好友。

  江燃是那麼一個不喜歡擁有任何曖昧的人，就連拒絕，也是絲毫不給人任何幻想與希望的冰冷。

  但是他從來沒有拒絕過沈歡。

  其實這麼些年，許自煙逐漸也看得開，她也有過幾次分分合合的戀愛，但是沒有一個人，比在正直青春時那個少年會給自己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許自煙其實早就聽聞，江燃和沈歡在一起的信息。

  但是她在片刻的酸澀後，就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年輕人的戀愛，總是不長久的。昨天可以甜心蜜意，今天就能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許自煙沒想到，他們會一直在一起這麼久。

  其實她早就能察覺，江燃只有在和沈歡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褪去自己所有的冷漠，每一個情緒都溫和起來。

  青春時候那個少年，從來都沒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

  這場同學聚會，除了顧筱筱和許度，其餘的同學基本上都來了。

  顧筱筱臨時出國，而許度也因為家庭的原因，逐漸和當年的朋友圈斷了關係。

  沈歡到的時候，還沒有來多少人。

  高中同學大都知道，沈歡和江燃在高中畢業後就成了男女朋友，一對人盡皆知的金童玉女。但後續隨著兩人的發展，他們現在是否還依然在交往，卻少有人知道。

  而且今天看沈歡一個人先來，多數人都默認了兩人已經分手這一情況，還暗自咬著耳朵。

  「沈歡和江燃是分手了吧？她今天都是一個人來的，也沒提江燃。」

  「啊，我還覺得他們兩個挺配的。」

  「畢竟學校不一樣嘛，配是配，但是現在年輕人分分合合都很正常了。你說，等會江燃來，沈歡會不會尷尬？」

  來得早的許自煙將這些話都聽了個清楚，但她只是安靜地喝著果汁，沒想解釋。

  畢竟她還沒心大到給自己嫉妒的人來解釋感情狀況。

  而就在這時，傳來一道女聲。

  「別瞎猜了，江燃和沈歡好著呢。你們嚼舌根還真幸虧沒讓江燃聽見，不然按照那祖宗的脾氣，可是有你們好受的。」

  這幾人聞聲回頭，見到站在身後的女人，互相對視一眼，隨機笑道：「好久不見啊，陳編。」

  陳婉音笑著站在不遠處，和他們禮貌而又恰到好處的打了個招呼，接著朝著不遠處的沈歡走去。

  自那件事情之後，陳婉音休息了半個多月才回到學校。

  在學校里的情況，比以前的確緩和了不少，先不說有沈歡他們的照顧，平常對自己百般看不慣的同學，或許也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變得溫和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年，沒有人在找自己的麻煩，即使陳婉音知道，可能有人還會在背後編排些什麼，但是生活還是按照沈歡說的，變得越來越好了起來。

  那次話劇之後，再到升入大學，陳婉音的天賦很快就彰顯出來。

  她選擇的是編導的專業，和自己的大學同學合作拍攝過幾段短篇視頻，這些視頻一舉在微博和各大媒體處爆紅。

  陳婉音的知名度也隨之往上漲，然後開始有人找自己寫些創意小劇本和約些雜誌稿件。

  慢慢地，她逐漸開始涉足編劇這個行業。

  直到今天為止，她已經靠自己的作品，獲得了幾項年度優秀短片的提名，名聲越來越大。

  而曾經和自己並沒有多少交集，甚至還對自己頗有幾分意見的同學，都會有話沒話的找自己聊天搭話。

  非常虛偽。

  但是或許這就是，當年沈歡改掉那個話劇的結局，所要告訴自己的東西吧。

  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陳婉音笑著喊道：「沈歡！」

  沈歡正在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戳著自己面前的小蛋糕，聽到熟悉的聲音，偏過頭，然後輕輕笑了，「好久不見。」

  陳婉音和當年變得不一樣了。

  從自卑和怯懦中成長起來的她，連笑容都變得大方了起來。

  沈歡掀了掀眼皮，笑嘻嘻的打趣道：「我聽說今年獲得金蘭獎最佳新人導演的那名周導，和你合作準備拍攝一部電影，怎麼樣，方便透露一下嗎？陳大編劇？」

  陳婉音笑著敲了敲沈歡的肩膀，道：「你可別揶揄我。」

  說完，她微微一頓，轉過頭，故作隨意的說道：「那周導脾氣怪得很，能不能合作成功都還不一定呢。」

  沈歡眯著眼睛，打量著陳婉音臉上的神情。

  陳婉音說話的時候，眼神下意識地挪開，不去和沈歡對視。

  她眨眼頻率明顯有略微的提高，語氣相比起剛才的大方，多了些小女生般的嬌羞。

  沈歡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尾音拖長。

  她聽說過這名導演，脾氣古怪，但是格外嚴謹認真，而且年輕帥氣，在一段時間裡，知名度和粉絲量甚至不輸於當紅的小鮮肉。

  看來，兩個人還有點故事。

  徐雲飛延續了高中三年踩點的好習慣。

  在聚會開始動筷子的時候，終於姍姍來遲。

  徐雲飛探了個頭進來，掃了掃整張桌子，和熱情的老同學打了個招呼，然後拍了拍胸脯，非常自豪地在沈歡身邊坐下，「果然！我是整個聚會上最靚的靚仔！」

  桌子底下的人發出一陣陣的噓聲，卻都是帶著笑，無比友好。

  徐雲飛這麼幾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談戀愛的原因，穿著打扮也上了一個層次，本來就眉清目秀，現在一看，儼然還有幾分帥氣。

  有人誇他：「不過說起來，徐雲飛你這身衣服倒是挺好看的啊。」

  徐雲飛洋洋得意：「我女朋友蘇眉給我選的！」

  桌子底下沉默了一會。

  然後又有人說：「徐雲飛，你這遲到的毛病還能不能改了啊，怎麼今天還踩點來？」

  徐雲飛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道：「我陪我女朋友看電影來著！看完我就趕過來了！」

  桌子上的人又沉默了。

  再過了很久，有人試圖再去和徐雲飛搭話：「誒，我們這有規矩，遲到的人自罰三杯，你沒意見吧？」

  徐雲飛雀躍著準備開口接話。

  那人先行一步打斷：「說有沒有意見就行。」

  徐雲飛點點頭，然後道：「沒意見啊！」

  末了，他又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補充了句：「反正我喝醉了也不要緊，女朋友會來接我噠！」

  沈歡沒忍住，笑出聲。

  眾人：「……」

  你好他媽過分啊！

  徐雲飛在和蘇眉談戀愛之後，充分發揮了作為小奶狗的特製。

  蘇眉曾經就「女朋友該不該查男朋友手機」這個問題，和自己好友發起了廣泛的討論。

  沈歡還記得蘇眉無比不敢置信地說：「徐雲飛簡直他媽敏感的像宅鬥文裡面的姨太！」

  「有一次他們輔導員喊他做個PPT，大概晚上九點多給他發了句『在嗎』。然後我正好瞅見了，就隨口問了句這誰啊。」

  「徐雲飛緊張的痛哭流涕，非要和輔導員視頻聊天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然後我就看到他們四十多歲，穿著睡衣，還打著哈欠的輔導員，出現在了他的手機屏幕上。」

  蘇眉說是抱怨，但說話的時候，就連語調都帶著笑意。

  現在看來，徐雲飛的確也是個很合格的男朋友，將近四年的戀愛長跑，他卻能永遠保持著剛在一起時那顆熱忱的心。

  而就在這時，有人問了句：「江燃呢？不是說他要來嗎？我還挺期待當年在我們二中叱吒風雲的人物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

  這句話一出口，旁邊的人都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望向沈歡，笑眯眯地看著她，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然後道：「沈歡，我們剛剛都看見你手指上的戒指了，沒想到江燃動作這麼快啊？」

  徐雲飛聞言，立刻像個跳蚤一樣探出頭：「我看看！我看看！」

  沈歡笑了聲，大大方方的抬起手掌，給徐雲飛看了一眼。

  徐雲飛頓時萎了：「我靠！你這戒指可得藏起來，別讓我家蘇眉看見了，不然我可得有的受！」

  「江燃太不夠哥們了！什麼事情都快我一步！」

  許自煙聽著那頭的熱鬧，垂下眼吃著碗裡的菜，片刻沒說話。許久後，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往杯子裡倒了些酒，看著沈歡，然後笑著說：「作為我們班上的金童玉女，我們可得都敬你一杯，你說是不是？」

  沈歡低頭看了眼。

  桌上的酒都是白的。

  沈歡雖然能喝些酒，但是畢竟不是那種千杯不醉的體質。

  而且她看得出，眼前的許自煙雖然沒有幾年前那麼爭強好勝，但此刻的確是帶著些情緒的。

  喝了這杯酒，開了個頭，恐怕之後不好應付。

  但是在座的人都在起鬨，沈歡也不好壞了氣氛。

  就在這時，門被緩緩推開。

  江燃的身影出現在正門門口。

  他身材挺拔，眉目依舊如同當年一半乾淨俊朗，但卻徹底脫離了當年的稚嫩，整個人帶著些莫名的成熟，讓人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徐雲飛低聲道：「完了完了，我現在不是整個房間裡最靚的靚仔了。」

  許自煙看著江燃，手中的酒杯微微顫了顫。

  一眼少年。

  在座的人，有些西裝革履，更加得體，也有些身材走形，臉上添了些皺紋。

  但江燃仿佛變化許多，但又仿佛完全沒變。

  四年過去，他還是視線的最中心。

  江燃掀了掀眼皮，輕笑著道了聲歉，然後走到沈歡旁邊，伸出手拍了拍徐雲飛的後背，示意他騰個位置。

  徐雲飛氣呼呼道：「你說讓我就讓，我不是一點面子都沒有！」

  江燃掃了他一眼。

  然後徐雲飛就無比乖巧的讓開了。

  江燃坐下，一眼就瞥見了沈歡手中的酒杯，眉頭微微一皺，伸出手按下，道：「白酒後勁很大，會頭疼。」

  許自煙此時已經站起來，於是咬了咬唇，笑著開口道：「是我敬的，全當祝賀你們倆，畢竟高中同學促成一對，這樣的事還是很難得的。」

  江燃抬頭，拿起身後的杯子，起身，乾脆地一飲而盡，然後道：「我替她了。」

  有江燃在這呆著，旁的人都有幾分忌憚這個祖宗，不敢再勸沈歡的酒，於是開始轉移話題，三三兩兩的聊著別的內容。

  房間裡的空調溫度打的很低，有幾個女生開始搓著手臂。

  沈歡也覺得鼻尖有些發癢，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噴嚏。

  江燃神色不變，平靜的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沈歡身上，動作無比自然，沒有半點刻意。

  其實在座的人都看得出來，江燃和沈歡之間的親密，並非刻意表演出來的恩愛，或者想要炫耀的作秀。而是無比熟悉而又自然的習慣與照顧。

  大家記憶中的江燃，總是停留在高中時候，那個活在傳聞和報導上，有幾分清冷而又帶著些玩世不恭的少年。

  而直到此刻，大家才知道，江燃也可以如此溫柔。

  許自煙內心有翻江倒海的情緒，但是不知道為何，在這一刻，卻仿佛終於將風平浪靜。

  她在高中時候，做過許多愚蠢的事情，就是希望能將自己寫進江燃的人生之中，寫進他的故事裡。

  但是喜歡一個人，眼睛裡的情緒是藏不住的。

  江燃喜歡沈歡，比旁人想像中的，還要喜歡。

  飯局結束後，大家算是借著這一場同學聚會，徹底的盡了興。

  畢竟臨近畢業，也有的人開始邁入工作，生活壓力大，這麼個理所應當的機會可以喝酒放縱，氛圍自然是熱鬧和歡騰的。

  蘇眉已經在大廳等了徐雲飛很久，但也知道是同學聚會，自己不合適提前進場參與。

  見到徐雲飛帶著些醉意走出來，便兩三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嘴裡念叨著：「等你醒了酒就準備哭著和我道歉吧。」

  但是她雖然這麼說，神情卻是掩蓋不住的關心。

  陳婉音也喝了點酒，雖然不多，但是腦袋裡還是有些昏沉。

  她站在街道口，吹著風，準備打輛車回家。

  而就在這時，一輛轎車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被搖下，一個俊朗的男人看著陳婉音，聲音帶著幾分清冷：「上來，我送你。」

  有眼尖的人認了出來：「那不是最近名聲大噪的周導嗎！」

  陳婉音愣了愣，隨即笑笑，拉開車門，和沈歡江燃揮了揮手，上了車。

  沈歡笑著看著車子遠去，然後緊了緊江燃搭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道：「我們走吧。」

  這裡離家不算遠，而且現在也才八點多，徒步回去，權當散步。

  江燃側過頭，看著眉眼都帶著笑意的沈歡，微微抿唇，道：「很開心？」

  沈歡應了一聲：「嗯，因為看到大家過的都很好。」

  江燃停下步子，微微昂首，看著頭頂上的那一盞月亮，思索片刻，道：「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風輕輕吹過沈歡的發梢。

  她看著江燃的臉，睫毛輕顫，突然笑了起來。

  江燃無比認真：「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我比前一天更想擁有你。」

  沈歡抬起眼，蝶翼輕顫，聲音輕柔：「好呀。」

  是四季冷暖，是光陰變化。

  晝夜撕裂，日月消減。

  你是撕開冬夜的暖陽。

  你是長夜裡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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