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歡聞言,微微皺起眉,輕「嘶」了一聲,頗有幾分不解般的開口問道:「楊木的行為?」
江燃應了聲,然後轉過身,一邊示意沈歡自己現在送她回家,一邊微微挑眉,開口解釋道:「人情緒的表達展現給人的有兩個方面,一個是動作,一個是語言。」
「但是真實的情緒表達和表演是有區別的,一個人或許可以輕易的說出違心的話,但是在潛意識的情緒下,做出的動作卻是難以控制的。」
江燃掀了掀眼,語氣平靜地說道:「楊木剛才的話,有很大的表演成分。因為他在面對我的刻意挑釁和否認時,缺少最基本的反應。」
楊木表現的太平靜了。
他從頭到尾沒有在意江燃一直緊握著沈歡胳膊的手,以及兩人無比貼近的距離,他也並沒有因為江燃的話語產生任何怒意或者刺激性的動作和行為。
這不是一個正常人對待這種局面時應該有的態度。
更何況的是——
江燃掀了掀眼皮,語氣平淡:「楊木想要表達喜歡你,或者希望你給他機會的情緒。那麼此刻他最在意的應該是你的想法,但是他並沒有。」
「他在對話時甚至目光並沒有放在你的身上,而是直視著我的眼睛進行反駁。並且在說出大量煽情的話之後,他也並沒有觀察你聽到這些話的反應。甚至從頭到尾,他並沒有和你進行任何直接性的交流。」
江燃的語氣沒有太大的起伏,卻讓人感到莫名的信服:「所以,他的目標並不在於你,而在於把這段話說給第四個人聽。」
沈歡能夠明白江燃的意思,但思索了片刻,問道:「可是這也不能直接說明,有第四個人在場吧?」
「你知道我為什麼能確定你和楊木會呆在這裡嗎?」江燃沒有回答沈歡的問題,反而是先這麼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沈歡愣了一下。
的確,小區範圍如此之大,而江燃幾乎是直接鎖定了他們的位置,直接找到了這片偏僻的林間路。
江燃解釋道:「你和我說過,陸仁城請求你和楊木吃頓飯的時候,你是在這個地方找到楊木的。但是按照你到家的時間來推斷,楊木不可能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才走到這個位置。」
沈歡會意:「所以你的意思是,楊木極有可能因為某些原因,停留在這個地方許久。」
江燃掀了掀眼皮,然後道:「現在夏季轉秋季,是蚊蟲盛行的時候,楊木的小腿處有明顯蚊蟲叮咬的痕跡,而且不少。按照痕跡判斷,應該被叮咬的時間不會間隔太久。」
「如果是楊木只是一個人閒逛,應該不會長時間的停留在一個地方,並且會完全無暇分心去顧及蚊蟲的叮咬。」
「那麼極大可能說明,在你來之前,楊木極有可能在這個地方和另一個人交談。」
沈歡知道江燃的觀察能力是異於常人的強大,但還是為他只是和楊木有短短的接觸,便觀察到了如此細節而又幾分驚嘆。
江燃低笑了聲,停住步子,然後道:「結合楊木刻意的表現,我大致能產生他的那段話,是故意說給在場第四個人聽的想法。因為顯然,我是在他計劃外突然出現的,所以他不可能是故意說給我聽。按照態度來看,也並非是為了向你表白,所以他真正想要傾訴的對象——另有其人。」
沈歡跟上了江燃的思路。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單元樓門口,沈歡偏著頭,微微垂著眼,伸出手刷開門禁卡,然後按下了電梯按鈕。
沈歡抬眼,看著電梯樓層一點點往下降,突然驀地開口道:「人的情緒會影響道自己的行為,這是你的推論對嗎?」
江燃偏過頭,看著沈歡臉上的神情,輕輕點頭,道:「對。」
沈歡抬眼,看著江燃,道:「我在想,如果你能無比坦蕩的為了使楊木露出破綻,而表達出和我格外親密的動作和話語,這代表著你怎樣的一個情緒呢?」
「叮——」
電梯到達了第一層,電梯門緩緩的打開。
但兩人之間仿佛突然就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這是江燃絕沒想到的問題。
沈歡看向江燃的眸子裡,一時之間讓他分辨不出任何情緒。
但這樣尷尬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
沈歡突然垂下眼,笑了聲,將手背在身後,走進了電梯,然後打趣似的說道:「好啦好啦,這麼緊張幹嘛?我開個玩笑啦。」
江燃走進電梯,偏過頭,注視著沈歡的動作。
沈歡抬手,按下一個樓層,然後笑嘻嘻地眯了眯眼,道:「只是想學著你猜猜情緒而已,沒別的意思。」
沈歡和江燃是不一樣的。
比如在江燃將自己擁入懷中,熾熱的手掌緊緊扣住自己肩膀的時候,沈歡第一個想法不是去觀察楊木的反應,以及仔細分辨楊木說話的涵義。
她只關心自己有些微微發紅的臉頰,以及那可迅速加快跳動的心臟。
沈歡欣賞著江燃的冷靜分析能力。
但也同樣因為這樣的冷靜而失落著。
-
距離警局承諾給群眾解決案件的時間,以及快要逼近死線。
警局的調查也並非停滯不前,因為陸仁城這個突破口的出現,在第一位受害者鄒倩身上,能夠挖到許多有價值的內容。
相比起後面兩位幾乎完全是屬於隨機殺人的情況,鄒倩的特殊性無疑是一個明燈。
正是因為鄒倩是第一位。
「之前我們有過推斷,殺人犯是屬於一種集郵性刻意殺掉相貌好看的高中生,這種隨機性的作案動機。」
「但是這只是一種可能。」江燃懶洋洋地撐起下巴,掀了掀眼皮,然後道:「也有可能是因為兇手殺掉鄒倩之後,為了誤導警方這是隨機連環殺人案,而欲蓋彌彰地殺死了後面兩位受害者。」
所以關鍵點在於,根據鄒倩生前的狀況來判斷,她被害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而陸仁城,無疑是一切的關鍵點。
陳警官和江燃今天的第一次談話。
江燃抬了抬眼,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後道:「首先,我們可以梳理一下這個故事了。」
-
鄒倩一切異常的開端,源於那家醫院。
就在那天晚上,檢查身體的鄒倩來到了那間醫院,她遇見了自己一直愛慕已久的老師,陸仁城。
於是她打聽了一下陸仁城來醫院的原因,並且悄悄地來到了陸父所在的病房門口。
監控錄像表明,鄒倩是最有可能看到是誰拔掉陸父呼吸機的人。
但是在醫院的第一次詢問中,鄒倩表示了自己一無所知。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過了許久之後的某一天,鄒倩突然找到陸仁城,對他說:「其實我看到了。」
陸父的身體關係到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他名下所擁有的家產和財富。
在陸母離世之後,陸父便繼承了她的全部遺產。
所有人都害怕,陸父會將自己的家產移交給這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
而鄒倩的證言,就是影響局面的關鍵。
鄒倩說:「我看到了一個影子,沒看起臉,但是看背影,非常像你的那個弟弟……楊木。他當時是在病房裡面的,所以非常有可能是他拔掉了呼吸機。」
一時之間,鋪天蓋地的斥責,以及陸家長輩的惡意鋪天而來。
逼得楊木幾乎是喘不過氣。
他已經被扣上了一定爭奪家產而不擇手段的帽子,這頂帽子一直凌遲著他,讓他原本得到安定的生活一下子變得滿是波瀾。
「我會將你送上法庭!」
「身為一個私生子,心腸還這麼惡毒,果然跟你那個下賤的媽一個樣!」
「等你爸醒過來,你就不用在這個家呆了。看看他領養來的好兒子,一心一意想著害死他!」
楊木曾試圖解釋過事情的真相。
但是在這個偌大的家庭里,他才是唯一的外人。
即使他想風平浪靜地好好活著,但是各種利益沖昏頭的人,卻不會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於是楊木找到了鄒倩。
楊木:「我那天沒有出現在病房。」
鄒倩笑著說:「可是我的確看到了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背影。」
鄒倩的笑容,卻在瞬間掀起了楊木的勃然大怒。
楊木知道那笑容的含義。
鄒倩分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
她眼中的笑意,帶著七分狡黠,三分炫耀,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宛若看著一個可憐人。
楊木雙目腥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算我沒看到,我也知道,呼吸機一定是你拔掉的。」鄒倩笑著抱起胳膊,昂著下巴,道:「你一輩子都爭不過你哥哥,即使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你不過是個私生子而已,憑什麼死乞白賴地賴在這個家裡。」
盛怒之後的楊木,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鄒倩已經被他推下了樓梯。
她雙目睜著,眸子裡滿是驚恐,眼睛瞪得大大的。
楊木走大鄒倩的屍體前,沉默片刻,懊惱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沉默不語,許久後,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而就在這時,腳步聲突然響起。
楊木沒有動靜。
楊木所住的這間公寓,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或許是因為陸父也知道自己是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迫切的想將自己藏起來。
所以唯一這個時候會來到的人,只有周正南。
楊木笑了聲,道:「你看,這就是結果。」
「你費盡心思想要爬出去,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廢物。但顯而易見的,總會有人機關算盡想要讓你認清現實。」
周正南卻顯得平靜很多:「你準備怎麼做。」
楊木:「自首。」
周正南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畫面,良久之後,驀地發聲:「你已經成年了,楊木。」
楊木抬眼,雙目腥紅,苦笑了一聲,聳了聳肩道:「然後呢?不管鄒倩是活著還是死了,我這輩子已經全部被毀了。」
周正南卻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按住鄒倩手指上的戒指,開口道:「這枚戒指,你或許會覺得眼熟?」
楊木抬眼,目光望向那一點銀環,然後將眼一眯:「我哥哥有一模一樣的。」
周正南笑著道:「你看,這不是白白送上門的機會嗎?」
「身處於泥潭裡的人,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拉別人下水。」周正南笑了聲,然後道:「首先,我們要把這枚戒指摘下來。」
楊木眯了眯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周正南:「我很清楚。」
「是我自己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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