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無言,君瓷正生著火烤衣服。
秋夜微涼,濕著衣服很容易傷寒。
君瓷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的搓了搓手臂。
「旁邊就是樹林,這裡離獵場很近,說不準會有野獸,晚上不許隨意走動。」秦懷瑾叮囑君瓷,「餓了就等明天白天找吃的。」
「……是。」
夜晚,兩個人披著剛烘乾的衣服睡覺。
秦懷瑾是睡不著的,反觀君瓷窩在旁邊睡的很香,呼吸聲一陣一陣的傳來。
秦懷瑾頗為疑惑的看了一眼。
她是怎麼在這種環境下還能睡的這麼香的?
女人翻了個身,整張臉都快要貼在他的身上,秦懷瑾頓時覺得十分的彆扭。
可他終究沒有動。
秦懷瑾靠在樹上單手枕著腦袋,另外一隻手搭在胸前,時不時的看一眼把臉貼在自己身上的君瓷。
綠竹是極其好看的。
聽說她祖上有位太師,後來父親從商,家道中落淪為奴籍,她因為姣好的面容和溫婉細緻的性格賣給了君瓷。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到了他身邊就張牙舞爪的?
秦懷瑾都要開始懷疑自己了。
難不成真是他的問題?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就迅速的冷下臉。
好啊,他現在竟然都有這種想法了。
秦懷瑾覺得十分荒謬。
但是他又止不住去想。
思緒飄遠,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睡眠,再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
秦懷瑾摸了摸發疼的雙眼,暗道他竟然會睡的這麼沉。
很快他就又發現了不對勁,一歪頭發現那個女人沒了。
連他的披風都沒了,很顯然是跑了!
秦懷瑾氣急,他一動又傷口裂開止不住的流血,他現在只能一動不動的靠在樹上等著他的人過來。
她竟然敢跑!
秦懷瑾快要氣笑了。
算了,跑了也好,最好讓他這輩子都不要找到她,要不然一定會用盡手段折磨死……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秦懷瑾就聽到了腳步聲。
君瓷用他的披風系成了一個簡易的布兜子,裡面裝了一堆不知名的草藥,正慢吞吞的朝他走過來。
秦懷瑾愣住,「你去做什麼了?」
君瓷翻了一個白眼,「很難看出來嗎?」
秦懷瑾竟然從她的口中聽到了嫌棄的意思,他有些惱羞成怒,「誰知道你是跑了還是幹什麼去了。」
君瓷十分無語,走到他身邊將一堆草藥挑挑揀揀,然後選了幾株放在嘴裡咀嚼幾下又吐出來,然後想要貼到秦懷瑾的傷口上。
秦懷瑾下意識的避開,「你也受傷了,先給自己弄上吧。」
君瓷知道他多疑,是想要看看這些草藥有沒有毒,她直接貼到自己的傷上,皮笑肉不笑,「多謝大人關心。」
秦懷瑾這才放心她把草藥敷在他的傷口上。
兩人相對無言。
一日過去,兩人什麼東西都沒有吃,秦懷瑾的人也還沒有找過來。
天很快就要黑了,君瓷隱約聽到了狼嚎,秦懷瑾自然也聽到了,他抬起眼,「此地不宜久留,你扶著我,咱們現在就離開。」
君瓷臉色有些蒼白,為了真實她也沒有讓小九屏蔽自己的痛覺,她身上的幾處傷口已經開始爛掉化膿。
她費勁的扶起秦懷瑾,兩個人慢慢的往前走。
秦懷瑾察覺到了她的虛弱,想到這個女人這麼討厭自己還是去采了草藥,也沒有趁機逃跑,他心中竟然有些吃味。
「以前她對你怎麼樣?」
這個她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君瓷身體有些抖,「大人對待我們…如同親人一般。」
秦懷瑾下意識的問,「那本座呢?」
君瓷:「……」我忍你小子很久了。
君瓷的沉默振聾發聵,秦懷瑾的臉色又開始不好,說出來的話也陰陽怪氣,「要不然說你是一等一的忠僕,怪不得她天天把你和白桃帶在身邊。」
白桃,是之前和綠竹一起伺候君瓷的貼身女使。
可惜白桃被流放邊疆至今都不知所蹤,邊疆戰亂,可能她早就死在了那裡。
君瓷知道秦懷瑾又在暗戳戳的諷刺自己,不緊不慢的開口:「也不是所有跟在大人身邊的全都是忠僕。」
秦懷瑾聽完這話不吱聲了。
君瓷扶著秦懷瑾,兩個人顫顫巍巍的沒走多久就不行了。
君瓷放下秦懷瑾,自己靠在樹上大喘氣。
兩天沒吃東西又受了傷,哪裡還是能攙扶的住秦懷瑾這個大男人的。
秦懷瑾環顧四周,「就先在這裡吧,看著比剛才的地方安全。」
君瓷快要被他逗笑了。
弄了半天就是看著安全。
「宿主放心,這個位置大概率是不會有野獸襲擊的。」
君瓷聽到小九說才差不多放下了心,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生了一個火堆,找了幾根可以隨時點燃的木棍。
深夜,君瓷正睡著,忽然聽到了狼嚎,她本能的睜開眼。
一抬頭就對上秦懷瑾比狼還要可怕的深沉目光。
君瓷吞了一口口水。
秦懷瑾直起腰,從旁邊拿了兩根木棍,遞給了君瓷一個。
君瓷才心裡問:「小九,什麼情況?」
小九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宿主,你知道的,系統檢測有時候也不會很準。」
君瓷只好認命,將木棍伸進火堆里點燃,心中還存著一點僥倖。
狼嚎又不代表狼一定會來。
可事實證明,他們的運氣還是有點差。
幾頭野狼藏匿於黑暗中,綠色的眼睛散發著貪婪的光芒。
秦懷瑾神色凝重,緩緩的扶著樹站起來,從胸口的衣服中摸出隨身攜帶的匕首。
君瓷下意識的拽住他的衣擺,抬頭看著他,「秦懷瑾……」
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直呼自己的本名,一時間還有些恍惚。
秦懷瑾面色如常,將衣擺從君瓷的手中扯了出來,然後將掛在脖子上的玉佩扯下來,「把這個帶上往上面跑,不出意外的話我的人應該快要到了。」
君瓷下意識的接住玉佩,還帶著溫熱的觸感。
「可是……」
「快走。」
秦懷瑾的語氣不容置疑,不等君瓷繼續說,他已經挪開目光盯著不斷朝他們靠近的野狼。
君瓷握住玉佩,深深的看了秦懷瑾一眼,迅速的朝他所說的方向跑去,可野狼已經盯住了獵物,哪裡肯讓她再跑,不由分說的就朝她撲了過來。
君瓷被攔住去路,只好拿起木棍揮舞。
兩個人很快就落了下風,後背對後背的靠在一起。
君瓷大汗淋漓,雙手顫抖。
秦懷瑾看著面前的幾頭野狼,心臟不斷的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