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偌大,包含了幾座城池,車隊用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將這裡的荒涼看了個遍,最後停在戰後臨時搭建的官府,布政使司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白髮蒼蒼的老人行禮跪下,「宋州布政使司元士年參見三王爺,白將軍,嘉嵐公主。」
秦錦淮進府與元士年商論賑災之事,白珩與之同行,君瓷並沒有興趣進去,索性就跟隨著士兵在外等候。
「公主咱們就別瞎轉悠了,這裡全是難民,指不定有人餓急了會做出什麼事情,萬一傷到公主的玉體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給我拿一碟在驛站中留的點心。」
白春替君瓷拿出來,她本以為自家公主是餓了想吃點心,沒想到君瓷端著碟子出去了。
「公主……」
「別跟過來,本宮去看看路上撿過來的孩子。」
白春急得團團轉,趕緊吩咐旁邊的士兵,「守在那輛馬車的外面,那個小孩要是頂撞了公主就立刻叫我進去把他揪出來!」
「是。」
君瓷走上馬車,柳熯聽到動靜本能的往角落裡縮了縮,抬眼發現是君瓷才身體放鬆了一些。
「給你。」君瓷索性坐在他對面,將手中的碟子遞給他。
柳熯這下也顧不上害怕了,趕緊伸出手抓過來就往嘴裡塞。
君瓷靜靜地看著,誰能想到這樣的一個孩子會是結束南蕪秦氏上百年統治的人。
柳熯狼吞虎咽的吃完,吃到最後竟然哇哇的哭了起來,君瓷一時都愣了。
這是難吃到哭還是好吃到哭?這糕點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柳熯抽噎著開口,「公主…你是天大的好人…你肯定長命百歲!」
君瓷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剛剛在外面就是這麼對那個士兵說的。」
「不是這樣的,公主您是真的長命百歲,他的是假的。」柳熯抽抽嗒嗒的解釋。
君瓷笑了笑,「你一口一個賤民,那你的出身可是清白?」
「不…不清白……」柳熯小心翼翼的看著君瓷,「我是罪臣之子,官家念我年幼便將我趕出京都自生自滅。」
「京都距離宋州要半月的車程,你是怎麼過來的?」
「宋州的一個商戶見我可憐便收作小廝,賤民便跟著來了宋州。」
「即是如此,皇帝恩典便是賜你良民何來賤民一說,京都雖是富貴但也容得下洗心革面的良民,若你仍心有芥蒂不如改頭換面,跟著我回京都可好?」
柳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連滾帶爬的跪下來磕頭,「小的願意追隨公主,不過小的名字是家母所取小的無法捨棄……」
「好,那你便還是柳劍霆,恍然一新的柳劍霆。」
「謝公主恩典!」
君瓷抬腳離開了馬車,這已經避免了柳熯和起義軍的接觸,等到以後應該能省去不少麻煩。
君瓷往前面馬車的方向走去,本想上車卻發覺周圍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圍來了不少難民,這些人看起來不像是過來湊熱鬧的,倒像是找事的。
幾十個難民站在一起圍在布政使司的府邸門口,手中拿著石子,忽然抬手齊刷刷的往裡面扔進去。
「狗官!為什麼不給我們建房!」
「為什麼不給我們找飯吃!給我們建房!」
「狗官!狗皇帝!」
府邸外的守衛好像早就習慣這樣的鬧劇了,各自支起護盾雷打不動的站著,連眼神都沒有分給這幫鬧事的難民一個。
君瓷緩緩眯起眼,站在人群外看著這場鬧劇。
「公主,您趕緊進馬車裡吧,萬一這群刁民傷到您可怎麼辦啊。」白春從馬車裡鑽出來趕緊攙扶君瓷。
難民越來越多,不知道有哪個人注意到了君瓷,忽然扯著嗓子,「逮著那個娘們兒,那幫當官的肯定給咱們建房子送糧食!」
成群的難民朝君瓷的方向跑過來,白春被嚇得小臉蒼白,君瓷冷眼相對,伸手拔出士兵腰間的佩劍耍了一個漂亮的劍花,「誰敢過來一步,本宮就讓誰的人頭落地。」
難民成功的被君瓷嚇住了,但仍然有幾個不怕事的在叫囂,「難道她還敢草菅人命不成!」
「草菅人命?」君瓷冷笑一聲,「挾持正一品公主罪該當株連九族,本宮只殺你一人便是網開一面了。」
難民面面相覷都有幾分退縮了。
「宋州的難民當真是讓我開了眼。」君瓷負手而立,「你們個個有手有腳年輕力壯,成天拉幫結派的來布政使司的府邸門口扔石子,有這樣的精力為什麼不自己重建房屋?」
「你一介婦人能明白什麼!」
君瓷冷漠的看著帶頭的男子,男子被她這樣的眼神盯的有點怵得慌,他身邊的人忽然側過頭和他說了一些什麼。
「你是北垣的嘉嵐公主?」男人瞪著眼睛,「就是你們北垣害的我們落入這樣的地步!兄弟們咱們殺了這個北垣的狗屁公主!」
難民再也按捺不住朝君瓷沖了過來,被士兵攔在外面還在口中叫罵著。
「你們這些畜生!這是北垣的狗!你們竟然這樣護著!難不成你們也想變成北垣的走狗嗎!」
君瓷冷眼看著那些難民指著士兵的鼻子叫罵,冰冷開口,「你可知是南蕪想要趁鎮國將軍在邊邑平亂所以故意挑在這樣的時間段進犯?」
「你又可知是南蕪挑起的戰亂想藉機吞併北垣?」
「簡直愚鈍又可笑。」
難民被君瓷短短的三句話給說的愣在原地,帶頭的幾人面面相覷。
「北垣的走狗肯定是在迷惑咱們!兄弟們不要怕!這可是報仇的好機會!」
「殺了她!殺了她!」
君瓷聽著他們的叫囂,握著長劍的手緊了緊。
士兵擋在君瓷前面,他們又不能對這些難民用武,見他們又不聽恐嚇就只能這樣攔著。
「都愣著幹什麼,把這些人都抓起來關進大牢。」
秦錦淮聽到稟報趕來時就看到這群難民將君瓷圍住叫囂,怒從心生,「把帶頭的人單獨關押起來,其餘的全都關在一起。」
難民看到秦錦淮這架勢立即一鬨而散,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
秦錦淮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讓這群鬧事的走,「都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