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玖卻開口了,有些為難:「我下不去了。」
哦,不是嫌棄他。
瀋北戰心情又好了些,口吻也變得耐心:「怎麼了?」
「我雙腿好像磨破了。」
瀋北戰難以置信:「……可我們才跑了一圈。」
茶玖無奈,朝他伸出了雙手。
瀋北戰猶豫了一下,還是掐著她不盈一握的腰,將她從馬上抱下來。
茶玖不僅腿擦傷了,而且臉上還多了幾道被碎石刮破的血痕。
女醫為她上藥後,還忍不住責備瀋北戰:「將軍您也是的,殿下嬌弱,怎可像對糙漢子那般隨隨便便對待?」
瀋北戰有苦難言。
他怎麼知道世間還有這般嬌氣的人,只叫那風吹一吹也能受傷!
不過見茶玖乖乖坐著上藥的場景,瀋北戰心裡還是泛起了些愧疚。
恰逢帳篷被打開,陽光從外面傾瀉而入,恰好落在茶玖的臉上,叫瀋北戰瞧清楚她那吹彈可破的皮膚。
細膩光潔,不見瑕疵,透著淡淡的粉色,陽光下還能看見幾乎隱形的細小絨毛。
像極了青澀誘人的桃子,想要叫人嘗上一口。
瀋北戰莫名有些臉紅。
茶玖正聽著女醫的叮囑,系統跳出來提醒:「瀋北戰好感值達百分之二十,茶茶,再接再厲喲。」
茶玖沒想到這兩天能增加這麼多。
打鐵趁熱。
「將軍,這馬鞍對我來講還是硬了些,若換軟一點兒的可能更好。」茶玖眸光流轉,落在瀋北戰身上,「不知將軍可有空與我去挑選?」
其實將軍府里什麼東西沒有?
但茶玖就是要找個藉口和瀋北戰多些接觸。
瀋北戰對她愧疚,自然是答應了。
……
京城中好的馬具不少,但最受貴族青睞的還是御馬坊。
御馬坊的馬鞍能夠做到既華麗,又舒適,所用的材料都是從天南地北的游商中收來的,只求質量,不拘價格。
所以御馬坊的好東西即使價格驚人,卻也多得是貴族豪擲千金。
特別是最近皇上舉辦圍獵的消息一出,便有更多的世家公子和小姐光臨此處了。
瀋北戰身形高大,臉上的絡腮鬍在一群玉面公子中尤其出眾,他與茶玖一進來,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眾人對茶玖行禮,卻不乏竊竊私語。
「聽聞承徽公主喜歡宋大人那般的如玉君子,如今日夜對著沈將軍這張臉,恐怕要寢食難安了。」
「沈將軍有『鬼面』之稱,是不是相貌長得很醜?」
「這倒不知,不過這滿臉絡腮鬍看著就像是要吃人似的,留著確實有礙觀瞻。」
瀋北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心裡冷哼一聲。
這群小白臉懂什麼,鬍子茂密,方顯男子氣勢。
不過他向來不在意他人想法,更不會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的審美。
不遠處有位貴女,隔空朝著茶玖這邊看來,眸中微茫閃爍。
茶玖雖然不會騎馬,但卻對好東西有與生俱來的好眼力。
她一眼就看中了高掛在架子上的木鑲鐵鍍金鏤花紋馬鞍,指著問身邊的瀋北戰:「這件如何?」
瀋北戰驚訝她的眼光:「看著很不錯。」
縱觀一圈,應該算的是馬鞍中最好的了。
沉香正要吩咐掌柜將這副馬鞍拿下來,卻被人截了胡。
「掌柜,我要這副金鏤花紋馬鞍。」一道清冽悅耳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
沉香指在半空的手一頓,轉頭看來人,頓時怒了。
又是她,恭王府的柔嘉郡主,楚夢婉。
茶玖轉頭打量她。
瓜子臉,丹鳳眼,眉目清冷,身上穿著寶藍色雲紋羅裙,與如今京中盛行的淺衣素妝不同,更顯得她在一群嬌柔女子中有著與眾不同的英氣。
系統介紹道:「這位楚夢婉便是宋衡的心上人了。她的父親恭王與皇上情誼深厚,早年皇上遇刺,恭王為護駕而身亡。只留下楚夢婉和一個幼弟。所以皇上對楚夢婉格外偏愛,你的原身在她這裡受過不少委屈。」
茶玖不解:「皇上疼愛楚夢婉多過原身?」
系統:「皇上憐憫她年幼喪父,何況她慣會裝腔作勢,人緣比你好得多。」
茶玖笑了:「難怪,這樣的人和宋衡才般配。」
沉香語氣不善:「柔嘉郡主,先來後到,這馬鞍是我們殿下先看上的。」
這個柔嘉郡主總是喜歡搶殿下的東西,實在可恨。
楚夢婉微笑:「先來後到這個禮數是對的,不過事實卻是我先讓掌柜將馬鞍拿下。若講禮數,馬鞍歸我;可若講身份,我自然得將馬鞍拱手相讓。」
她這番話,便是暗指茶玖用權勢壓人了。
楚夢婉的閨中密友袁瑤,也就是丞相府的么女,本來就對這個濫用權勢糾纏她姐夫的公主不喜。
如今看見好姐妹被欺負,袁瑤更是陰陽怪氣:「殿下若是想要什麼,哪裡輪得到我們這些百姓說『不』?要馬鞍是如此,要人也是如此。」
楚夢婉扯了扯袁瑤,搖頭勸道:「算了,不過是一個馬鞍罷了。掌柜,這件馬鞍便讓給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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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更顯得她識大體,善謙讓。
如此一來,茶玖若接這馬鞍,恐怕第二天就會被言官上摺子痛批。
若是不接,便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丟了臉面。
沉香和青黛氣得臉都紅了。
一旁的瀋北戰倒是瞧得清楚。
那楚夢婉早就選好了馬鞍,只是後來見茶玖對金鏤花馬鞍感興趣,才過來摻和一腳。
他當真不曉得,為何京城的女子都要如此工於心計,複雜如斯。
這樣比起來,嬌氣倒算不上什麼缺點了。
這馬鞍,茶玖不敢接,瀋北戰卻敢接。
「多謝謙讓。」瀋北戰毫不客氣,直接從掌柜手裡接過馬鞍,把錢袋丟過去付了錢。
楚夢婉愣住了。
茶玖也沒想到瀋北戰會為她出頭,畢竟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值,不算太高。
袁瑤氣結:「瀋北戰,恭王為護駕而亡,你卻如此欺負年幼失父的郡主,就不怕言官彈劾嗎?」
瀋北戰嗤笑:「是她自願讓給我的,我欺負她什麼?何況她家就死了一個人,而我全家就剩我一個人,言官拿什麼彈劾我?」
比慘誰不會?
茶玖抬眼看他,只見那墨色深眸雖然笑著,卻閃過一絲落寞悲傷。
她輕輕握住瀋北戰的手。
瀋北戰感受到掌心的溫度,愣了一下,低頭看她。
她在心疼他。
瀋北戰心裡暖了暖,嘗試著回握她的手。
再次抬頭,瀋北戰眼裡的情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從戰場上帶來的冷肅和強烈壓迫,眼神銳利,如同一把吸足了血的鋒利刀刃。
袁瑤在他的逼視下,被嚇得後退幾步。
楚夢婉扶著她,抿唇不言。
「掌柜的。」瀋北戰開口,「不止是這副馬鞍,御馬坊里所有的貨物,我都要了。」
御馬坊有不成文的規矩,若有人包圓了貨物,購買優先級是高於散客的。
袁瑤憤然:「瀋北戰,你欺人太甚!」
他看向楚夢婉和袁瑤,目光嘲諷:「我就是欺負你,你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