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北戰即便再得聖寵,見著公主也應該下馬行禮。
可他遠遠瞧見兩人站得那麼近,密密私語,那宋衡臉上還笑得柔情似水的,心裡當真有些不快。
果然,新婚夜裡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平日裡那副溫柔貼心的模樣都是裝的。
女人的嘴,呵,真是一點都信不得。
於是他故意騎馬經過,在兩人身邊猛拉韁繩,引得駿馬揚蹄嘶鳴。
宋衡怕被那馬蹄傷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徒留茶玖在原地。
瀋北戰見此,眼裡閃過不屑。
宋衡收斂笑容,提醒道:「駙馬,宮廷之內不得騎馬喧譁,何況公主在此,你理應行禮。」
瀋北戰嗤笑一聲,道:「那按照禮法,你見到了本將軍,也應該行禮才是吧?副通政使大人?」
他故意將「副」字強調。
瀋北戰被封了懷化將軍,乃是正三品。而宋衡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副通政使。
宋衡臉色微變。
瀋北戰又道:「本將軍這匹快馬是皇上特賜在宮內行走的,不必停下對各位主子回禮,為的就是快速面聖,回稟邊土軍情。像宋大人這樣的閒散文職,自然是用不上的,少見多怪也是正常。」
這番陰陽怪氣把宋衡氣得再也說不出話,沉下臉向茶玖告辭,拂袖而去。
瀋北戰還哼道:「文人就是臉皮薄。」
茶玖微微側頭,掩唇而笑。
瀋北戰瞧見她杏眸彎起,還以為她在嘲笑自己的狂妄,心裡又惱又悶。
她還笑!
大庭廣眾之下和別的男子私語,卻還敢嘲笑他。
當真可惡!
「今日面見父皇,可還順利?」上了馬車,茶玖問道。
瀋北戰坐在離她最遠的地方,言語簡練冷硬:「還行。」
「有沒有提及回邊疆鎮守之事?」
「沒有。」
「你在生氣?」
「不敢。」
瀋北戰閉目養神,惜字如金。
「好了,不要生氣了。」茶玖輕輕握住瀋北戰放在膝蓋上的大手。
瀋北戰睫毛微顫,睜開眼睛,想要把手抽回來。
茶玖卻堅定地握住,凝視著他,水眸中光彩流轉:「以後若是宋衡再私下攔我,我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讓他遞拜帖上將軍府求見,如何?」
瀋北戰抓住重點:「今日是他主動攔下您的?」
茶玖點點頭。
瀋北戰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其實殿下不必和我說這些。」瀋北戰冷靜下來後,語氣也變得平靜疏遠。
「您身份尊貴,想做什麼都可以,我無權置喙。只希望殿下拿好分寸,別傷及彼此體面便可。」
茶玖坦然:「我正是想好好與你過一輩子,才對你說的這些話。」
她頓了頓,又道:「若是你覺得我們未必要相守一生,這些話……便當做沒聽過罷。」
瀋北戰沉默看她,似乎在評估這些話的真實性。
過了半晌,他才用沒有被握住的另一隻手,在腰間拿下一條鞭子,遞給茶玖。
「這是皇上賞我的鞭子,對四品以下的朝臣和命婦,還是打得的。」他下巴微昂,「若是以後宋衡或是誰還敢冒犯您,用這鞭子直接抽他便是。」
其他人是次要的。
抽宋衡才是重點。
茶玖一怔,然後接過鞭子,笑容如三月春水:「好。」
「邊疆情況暫時穩定,我應該能在京中留個三年五載。」瀋北戰突然說道。
茶玖反應過來他是在認真回答剛才她問的問題。
瀋北戰:「還有,皇上提了下個月圍獵之事,讓我伴隨聖駕,殿下可會騎馬?」
「不會。」茶玖老實道,「我小時候學騎馬,不過半盞茶時間,腿邊便會擦傷,母后便再也不讓我學了。」
瀋北戰:「……」
果真是個嬌氣包。
「殿下若是不怕疼,我來教您。」
「若是我怕疼呢?」
「多幾次便不疼。」
「可會受傷?」
「初次總是會受傷的。」
對話越往下,瀋北戰越覺得不對勁。
他打住了話,瞟了眼茶玖,卻只見她滿臉純良。
……好吧,看來只有他一個人想齷齪了。
馬車很快到了將軍府門前,茶玖鬆開了握住瀋北戰的手,在沉香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瀋北戰低頭看著仍有餘溫的手背,第一次發現皇宮和將軍府之間的路程竟然這般短。
隔著一段距離,沉香以為瀋北戰聽不見,小聲嘀咕:「這樣的鞭子,皇上賞賜給殿下的可有一箱子了……」
耳力過人的瀋北戰:「……」
娘的,他剛才遞鞭子的時候是不是拽得不可一世?
青黛也小聲回她:「這怎麼能一樣呢?這是將軍送的。」
瀋北戰臉色稍緩。
他看著那條鞭子被茶玖珍重地掛在腰間,唇角忍不住悄悄勾起,心情也好了一些。
……
瀋北戰找了個好天氣,帶著茶玖去城郊的校場學騎馬。
一開始他是讓茶玖坐在馬上,他牽著馬走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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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馬之間應當是先培養感情的。」 瀋北戰一邊牽著馬,一邊說道,「一上來便盛氣凌人地想要征服它,別說是馬,就算是人也不願意。」
茶玖在馬上沉吟片刻,隨即道:「所以將軍是在暗示我,要先和你培養感情?」
瀋北戰太陽穴突突直跳:「……我是在說騎馬呢!」
茶玖抿唇一笑。
每次看見這嬌氣包笑他,瀋北戰就一陣鬱悶,好像被她拿捏住了,情緒隨著她的言語而波動。
這種感覺,就像是猛虎掉進了小白兔的陷阱。
很荒唐。
非常荒唐。
於是瀋北戰翻身上了馬背,坐在茶玖背後,頗有些報復的意味:「牽著馬走那麼久,什麼感情也該到位了。現在可是到了要體驗圍獵場上快馬飛奔的感覺了。」
茶玖:「可是我還沒……」
「殿下,抓好韁繩了!」
說罷,瀋北戰馬鞭一揮,駿馬便如閃電般疾馳而出。
茶玖只得緊緊抓住韁繩,將後背貼在瀋北戰壯實的胸膛上。
馬蹄掀起地面上的飛沙碎石,伴隨著迎面的疾風,將茶玖的臉颳得生疼。
幸好瀋北戰還有些分寸,帶著她騎馬跑了一圈便停下了。
「殿下感覺如何?」
瀋北戰翻身下馬,朝茶玖伸出手,想要讓她扶著下馬?
茶玖沒有動作。
瀋北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剛才餵馬和牽馬時確實染了些髒污,不過都是灰塵罷了。
她嫌棄他?
瀋北戰臉上的興奮頓時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