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厲副局長的懇求,我多少有點兒懵。
在我看來,厲副局長不但本領高強、手段強硬,而且位高權重,是屬於後黑手雙城時代里,官方層面少數能夠撐起大場面的支柱人物……
這樣的人,想要實現自己的目的,必然是有著很多的方法與手段。
但他卻來到了我這兒,開門見山,說出了這等要求。
對我而言,跟陸左搭上話,說上幾句,其實並不算什麼……
至於陸左能不能答應,我也不知道。
但……
厲副局長口中的「蟲尊」,或者說「門蟲」,也就是陸左曾經的本命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玩意,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居然能夠吞噬一整個世界——哪怕只是所謂的「元宇宙」,或者說小千世界……
我大概懂了,但似乎又有很多的疑惑……
所以我有些茫然。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很認真地答應下來。
對此厲副局長十分感激,向我表達了謝意,隨後問起了陸林之事。
面對著這位曾經救下我們的前輩,我倒也沒有想著隱瞞,而是直接說起了徐策於前方的鹿鳴山,發出召集八仙傳人的邀約,然後被陸林攔路之事……
厲副局長聽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馬小招。
面對著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官方於此的最高領導,馬小招有些心虛,不敢與其對視,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
厲副局長到底是久經戰陣的領頭前輩,聽完之後,消化了一下,開口說道:「此番邀約,來意不善啊……」
我點頭說道:「的確——徐策此人,與邪靈前任掌教,似乎關係非同尋常……」
厲副局長想了想,問:「既然如此,為何一定要去?」
我指著旁邊的馬小招,說:「因為這是唯一能夠見到馬小招師父,以及其他可能存活八仙的機會,另外我也想知道其他八仙傳人的下落……」
厲副局長沉默了一下,說:「剛才那個陸林的手段,你們也是見識過了……」
這時小杜突然開口說道:「其實那傢伙手段一般,就是後面拋出的法寶,藉助了此間地利,方才對我們形成了短暫壓制……」
厲副局長開口說道:「那個是番天印!」
番天印?
我悚然一驚,忍不住問道:「是傳說中的那個番天印?」
曾經的番天印,是闡教仙人廣成子的鎮洞之寶,據說是闡教玉清元始天尊所贈的法寶,乃先天靈光所化,威力驚駭。
截教的金光聖母、火靈聖母,都死在此寶之下。
就連多寶道人,都被其打翻。
龜靈聖母被打回原形。
截教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太師聞仲,都被其嚇退。
如此凶寶,當真威名赫赫,聞之駭人。
厲副局長聽完笑了,說:「自然不可能是傳說中的番天印——不過那玩意,或許有其中的一縷靈光,後世重鑄而成,在局裡的檔案里,此物出現過好幾次,每一次都威能恐怖,先後傳承了幾代凶人,想不到居然落到了養雞專業戶手中,又傳到了陸林這裡……」
我舔了舔嘴唇,想著我手中的廣成杏黃旗。
不過比起這等防守法寶……
陸林手中的番天印,似乎要更加強一些。
不過這也符合它於上古的凶名。
說完這些,厲副局長說道:「若真如此,這個陸林剛才下手,似乎還留了餘地……」
他說得很含糊,但言語間,似乎點出陸林之前與我們的交鋒,並沒有下死手。
是因為……
擔心姬影嗎?
我心中掠過這個想法,卻也沒有表露出來。
厲副局長與我們又聊了幾句,突然間耳尖一動,對我們說道:「洪秀和方擒虎他們,領著大隊,堵住了白頭鷹的那幫老鼠,我要過去清場了……」
說明緣由之後,他對我與馬小招說道:「你們一定要去鹿鳴山,我倒也不會攔著,不過一切務必小心……遇到危險,先行撤離,不要硬碰硬,知道嗎?」
他與我們交代幾句,我們紛紛點頭,表示了解。
厲副局長說罷,與我們拱手為禮。
隨後他身形一陣恍惚。
倏然消失不見。
……
厲副局長離去,我們幾個,也長吐了一口氣。
小杜想起他的描述,忍不住問道:「白頭鷹那幫傢伙,這麼可惡?」
馬小招最近都在總局廝混,知道得更多一些,說道:「他們的高層,跟蜥蜴人走得很近,似乎知道些什麼,總有一種自我毀滅的傾向……」
我想起小萱寶的描述,說道:「或許是知道那些域外天魔降臨,準備一起毀滅?」
小杜笑了:「不是準備提前當狗,迎接新皇嗎?」
馬小招搖頭,說:「他們當慣了權貴、人上人,很難再願意給人當狗,即便是他們的上帝降臨,但只要上帝不符合他們的利益需求,這幫人都能夠用大伊萬,把上帝給從人間,抹除了去……」
講到這裡,他突然笑了:「當然,如果利益足夠,給人當狗也未必不可能!」
我想了想,說:「這幫人背後的白頭鷹半神,能在兩百多年的時間裡,迅速崛起,自然還是有點本事的……」
說完這個,話題又回到了厲副局長這裡。
馬小招似乎回想起了這位大佬在總局的表現,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我從未有見過他,還有這樣的一面!他今天,有些反常,不再淡定了……」
我的腦海里,卻浮現出了當初在世界樹殘根的過往際遇。
那種即將消弭於世,一片荒蕪的寂寥……
沉默了一下,我說道:「或許,他所來的世界,已經很危急了……」
我無法理解天師元宇宙之於陸林,又或者厲副局長所來的小千世界,於他自己,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
我最多能把那兒,想像成老家巴中。
但事實上,那兒不僅僅是家鄉,更有著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乃至於仇人……
是他們存在於世間的印記。
沒有了那些……
那麼他們存在於世,又有什麼意義呢?
或許是這樣吧?
我想著。
反正如果是我……
如果要我失去了自己的父母、親戚,身邊的兄弟、朋友,以及……
包子……
我可能會直接瘋掉吧?
這般想著,我似乎又有點兒理解了厲副局長的反常舉動。
隨後,我抬起頭來,看著前方茫茫山谷,開口說道:「厲局有厲局的事兒,我們也有我們的事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