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孩子們斷奶,可以給保母照顧以後,索洛維約夫也發現,卡佳是越來越黏人了。
「你這麼喜歡撫摸我的頭髮和耳朵,是為什麼啊?」
「看看你腦袋上有沒有長出來貓耳朵來,要不怎麼就像是養的貓咪一樣,整天黏在我身上。」
「我就是你的小貓啊,米什卡。」
索洛維約夫都有些無語了,不過娶這麼個妻子,他倆在馬車裡啊疾馳的馬車裡面,就打鬧起來。
還好,不是在馬車裡面發生什麼,要不然八卦的車夫和僕人們,非得弄出來點什麼故事不可。
在自己分出來單過以後,索洛維約夫家裡雖然給僕人的待遇好,不過規矩也要講一些的,不能再像過去那樣。
但這個八卦啊
至於卡佳把腳伸過來,架在他肩膀上,因為這車裡空間小,這也得受著。
也就是她每天都要洗澡,把自己弄得很乾淨,換成一些.嗯,那真是「回味無窮」。
「你放下來,卡佳。我們今天進城,也是要看看俄美公司的貨架上,都有什麼新品了。」
索洛維約夫也知道,俄美公司麼,雖然說的是業務只在北美,實際上連西伯利亞東部和中國的貿易,他們也都能做的。
只不過之前那次環球航行的時候,因為戈洛夫金在烏里雅蘇台的大活,導致嘉慶對俄國的印象變差,也就導致了廣州路過的探險船卸貨失敗,只賣掉了一部分貨物,沒能大賺一筆。
要知道,從北美收購的毛皮,英國人可能會比較奸猾的往裡面摻料,被廣東商人弄出來打假。
換成了俄國人,反而用料比較實惠,這個別管是晉商還是十三行,都是給了好評的。
人家要是碰上壞料,直接給扔到海里去了,一般情況下,是沒有機會在交貨的時候看到殘次品的。
至於「英夷」麼,他們想要的,其實俄國現在還真的有,就是北京城邊上有貨棧,還有完整的商隊路線,康熙朝的時候還有喝醉了的毛子誤闖紫禁城
帶清和沙俄,看起來就像是異父異母親兄弟,搞了好多看起來比較像的東西。
這一次兩人去俄美公司,也是想要看看有沒有從中國來的,比較新鮮的貨色。
卡佳要看的就比較多了,從中國進口的東西也多,除此以外俄美公司從北美弄來的新皮草的樣式,她自然也要關注。
索洛維約夫則是跟公司董事會說好了,每一次都要弄些有關的消息,最好能順手抄點東西回來,也好當成「參考消息」,對於中國最近的情況,怎麼說也要有些了解。
俄國外交部這邊,還是有會滿語的,因此連索洛維約夫解決不了的滿文檔案.但也比較有限,能弄回來的,大概也就是一些抄來的告示、邸報,為了防止被發現,還都比較隱秘。
索洛維約夫就把卡佳放到一樓去了,自己來到了二樓董事會這裡。
「伯爵,你可算是來了,我們這些日子都等著你呢。」
「各位也是辛苦了,最新的資料在哪裡啊?」
索洛維約夫倒也關注這個,俄美公司要是體現自己的重要性,就可以給外交部留下一些檔案和資料。
反正這也算是一種情報交流,而且從清朝那邊來說,還是公開信息,哪怕是被「外夷」知道了也沒什麼。
「都在這裡,我們也看不懂這些文字,本地通譯也不在,要是複雜的怕是也看不懂。」
「我來看看。」
索洛維約夫最大的優點,大概就是他看繁體字沒啥壓力,哪怕是在街邊找個測字先生抄的,這也是非常工整的。
一看,這筆跡就是帶清某個落第秀才的,看起來倒是不錯,只不過在北方,也不見得要來茴香豆。
索洛維約夫也只認識三種寫法,孔乙己還能寫出來最後一種特別少見的,去了也要甘拜下風。
「嗯,我還是能看懂的,這上面說的是,嘉慶十三年,地方官員的一些變動,包括總督和巡撫,巡撫啊,管理的是一省,總督倒是管理幾個省的,講的也很清楚。也包括了一些教育官員,以及負責鹽政的官員,大概就是這些內容了。」
「那麼下面的內容呢?」
「這倒也簡單,不要理解上出了偏差,我們的通譯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熟悉中國人的典故。」
嗯,這個問題,到了150年以後,還是存在的。
索洛維約夫看了看下面的內容,這主要是和最近興學的內容有些關係。
要是涉及到別人的可能還是小事,這上面提到的是一位湖南舉人唐鑒的文章。
嗯,現在看起來,可能只是個舉人。
不過要是提到在高中歷史課本里一直當小丑的倭仁,還有某個同樣是湖南出來的「剃頭哥」,都跟他是有來往的。甚至要講起來,這二位居然都是從他這裡學過東西的。至於為什麼反差這麼大,那是敲破腦袋都想不到的。
當然了,去搞情報的俄國商人也比較業餘,索洛維約夫只是知道有唐鑒這個人,卻並不清楚詳細情況。畢竟他是下一年的進士,而且在歷史人物當中,也不是那麼顯眼。能知道這個人,都是他道光年間彈劾了那幾個去籤條約的,只是那都是打嘴炮,一點營養都沒有,還不如看看這文章的內容。
大概也就是他作為舉人寫了一篇文章,講了宋朝以來的興學內容,雖然將來可能是無可稽考的,不過現在也能夠了解一些。反正清朝人喜歡考據,能把不少已經快散佚的書籍從四庫全書和各種來路的書籍里給刨出來。
唐鑒的父親唐仲冕是乾隆五十八年進士,這個時候應該是在江蘇為官,因為嘉慶十三年不涉及到他的職務調動,因此抄回來的邸報上也沒有內容。
至於他下一年中了,現在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
但比較重要的情報,還是嘉慶最近幹的事情,似乎還跟英國人有些關係。
雖說抄到的都是去年的內容,也不妨礙知道帶清對英國人的態度。
大概就是「英夷」麼,不怎麼懂規矩,一直都想要按照荷蘭或者俄國的定例,要麼就是葡萄牙人這樣租一塊地方,好方便他們囤積貨物,最好還有個租借地。
這種事情,除了葡萄牙人那裡,是明朝以來已經形成的事實,就不大可能通過正常手段來兌現。
俄國在清朝境內的貨棧,那還要服從當地官員的管理,也不是外交使館那樣的地位。
再說了,我帶清自有國情在此,大概也就是在這裡。
至於英國人麼,他們想的也多了,就他們幹過的事情,清朝的官方也就是上一次給喬治三世的國書,講幾句場面話,大概就完事了。
真要講下來,也是帶清自有國情在此,不給你的東西,你也不能要。
俄國這邊收到的態度,從亞歷山大之前看到的國書已經知道一些了。
對於這些董事會成員麼,他們在索洛維約夫看完了以後,倒也有些興趣,於是問道:「伯爵,你怎麼看呢?」
「要是能夠翻譯成俄語或者法語,然後呈給皇上,自然也是好的,至少我們能夠知道中國大皇帝對我國的態度,以及其中的一些重要情況。只是可惜,他們肯定會要求,我們只能按照約定過境,幾年內是不要想了。除非外交部特意給中國皇帝的理藩院發外交文書,也就是他們處理『附屬國』事務,相當於外交部或者殖民地部的這麼一個部門。」
「殖民地事務部?」
有人會有些憤慨的,索洛維約夫的解釋是按照英國人的辦法來的,可是又太超前了,以至於這些董事會成員,有的接受不了。
「你要聽我說清楚,中國的皇帝沒有興趣對外殖民,因此就是對附屬國或者一些友好國家,他們要覲見大皇帝的時候,才會產生這種外交關係。中國的情況,和歐洲還是很不一樣的。」
還要給這些不懂的解釋,不過也不要緊,畢竟俄美公司的人麼,自己老爸也算是個小股東,不過沒有資格出席董事會的核心會議,但也需要他這樣懂行的人來加入。
他們還是有耐心的,而且通譯也是在進步的,至少以後彼得堡和莫斯科都要有相應的人員,而且幾所大學都要有東方學系,也方便未來的經濟交流。
你要是問領土問題?
嗯,不得不說有個怪事,那就是俄國這會兒的外交政策,對於西伯利亞雖然上心,但是外興安嶺那段線,外交部歷來的主張,就是在外興安嶺和烏第河永久劃界,不要對黑龍江(阿穆爾河)有什麼想法。
前段時間,從維也納回到外交部工作的內謝爾羅迭,還給索洛維約夫寫了封信,跟他講了一些外交方面的事情。
嗯,這個朋友處好了,他將來在清朝和沙俄的邊界問題上,怎麼看都是收了五十萬兩銀子的樣子。
至於為什麼變成現在的樣子了呢?
索洛維約夫自己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是尼古拉給了穆拉維約夫一個獨斷專行的權力,還是在亞歷山大二世在位的時候,用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簽了璦琿條約。
他一定會給尼古拉穿上女裝,讓他在哥哥、嫂子和姐姐們面前經過的!
至於打屁股麼,現在尼古拉的個子都比自己高了,打大概是打不動的,畢竟人家還是大公,雖然是自己學生,也不至於無端的把他揍一通。
而且索洛維約夫對尼古拉還是比較偏愛的,表現偏愛的方式就是嚴厲的管教。
更何況尼古拉現在穿女裝的樣子,怎麼看都是美少女,比自己那會兒在加冕典禮上的打扮還更女性化一些,見到了也捨不得打。
索洛維約夫倒是不至於收了五十萬兩銀子,他只是感嘆帶清那邊就沒有個和大人。
要是有和大人在這裡,大概就方便多了,而且談判也比較容易,至少不會出現什麼比如對著畫像練習下跪的奇葩操作。
和大人,他還是願意談的,只是跌倒了而已。
至於下面的內容,索洛維約夫都讓俄美公司的董事會,給自己複製了一份,這樣他好回去搞翻譯工作。
等到從二樓下來,看到卡佳使喚從莫伊卡堤道和洗衣巷家裡來的僕人大包小裹的買了一大堆,這樣也得想想自己有多少銀盧布可用了。
雖然這對於卡佳來說,是比較少見的情況,她這一次買的東西,不少還是幫著莫斯科的親戚們來看貨的。
俄美公司運回來的貨物,雖然必定會經過莫斯科,可是最好的貨色從來都在彼得堡,也難怪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這丫頭大概是跟自己這個奸商家庭一起久了,已經被盧布給俘虜了.
索洛維約夫看看這情況,也是笑笑,但不是苦笑。
畢竟卡佳在社交圈裡雖然不是活躍分子,但是非常活潑,她跟很多人都能快速搞好關係,尤其是貴族圈子裡的大姑娘小媳婦。
這樣下來,倒也不失為划算的經營。
「卡佳,你這下可好,還得從家裡把馬車叫來幫你運貨。」
「這不要緊的,給媽媽和姑姑們也有的,雖然我很討厭普拉斯科維亞姑姑,不過不要得罪她,要先和她搞好關係。」
兩個人是手挽手走在堤道上的,索洛維約夫也覺得奇怪。
「那個姑姑,不是一直覬覦爸爸的莊園麼?要是被她覺得我們和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軟弱,直接向宮廷遞交請願書,要針對莫斯科的莊園好好談一談,那可是很大的麻煩。你知道的,我雖然懂得很多,但是最怕的就是法庭上冗長的過程」
「那也要考慮將來這些莊園,肯定是哥哥們繼承的,爺爺留下來的莊園,除了出售的那幾個地方,都是留給爸爸的。我是不希望這些年出現問題,爸爸最近身體已經開始變差了。」
「父親也是,他雖然還身體硬朗,可是也一直都在擔憂家產以後誰來經營,可能會找個叔叔過來幫忙支撐一陣。以後總是安東和瓦西里兩個人的,我一直都有官職,不會去那裡的。」
「那樣也好,我們可以把事情給弄明白。」
說起來,這丫頭還有些機靈勁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