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018 一場血肉磨坊的戰役（Ⅷ）會戰的第二天早晨

  對於法國人來說，消耗實在是太過巨大，士兵在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下作戰，一旦中彈倒下，如果沒有人及時把他們帶到相對安全的救護站和更後方的野戰醫院，很可能就要蒙上帝的召喚，到水草豐美的地方去了。

  死在這裡，也不會有個大臣給你擦眼淚，也就是草草埋了，或者裝在棺材裡面。

  對雙方來說，情況都不樂觀，也就是在冬天負傷的士兵，感染的機率更低一些。

  只是這也不算是什麼福利，畢竟受傷了以後誰都不好過。

  要是看到雙方的野戰醫院裡，躺滿了傷兵，就知道哪一方都不好過了。

  「今天又送來了這些，將軍，您到這裡來看，我也沒法說什麼，要重傷員才能給送到我這裡來，都是些看了就知道了。」

  「這環境還是挺惡劣的，哪怕是給改善了環境，都要進行消毒措施，還是這樣一股糟糕的味道。」

  「沒有辦法，按照您說過的『病原學說』，環境中的微小生物和致病原，我們這裡條件有限，能維持基本的整潔，就已經要感謝上帝了。」

  「好吧，大夫過去彼得堡提出的要求，我們也只能滿足消毒措施，如果是治療用的藥物。因為我一直投身軍旅，而且手上的工作也很多，並不能逐一把這些工作來完成啊。我又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全知全能的人，哪怕是上帝他老人家有時候也會有疏忽的。」

  「您不能這麼說。」

  「確實如此，不過我去過法國和義大利，那裡那面會有這樣的人。好了，您可以去忙您的了。」在這裡，最好還是不要打擾醫生的工作。

  索洛維約夫隨後就離開了野戰醫院，但是考慮到有機化學這玩意兒，雖然俄國能玩出花來的，但是那些化學家現在別說是液體，連他們的父母是不是存在都不清楚。

  所以，磺胺類的藥品，他就是知道了大概的路徑，也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可能在止血消毒的時候，一些傳統醫學的辦法更有用，比如說經過炮製的中藥以及其止血作用。

  這麼看來，對中國的貿易還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能夠提供大量的藥材。

  不過在他離開彼得堡的時候，亞歷山大還沒有決定，到底派誰到北京去遞交新的國書以及「貢品」。

  那個也不是他現在能夠考慮的，只是在走出去一段以後，他就聽到了一陣巴拉萊卡琴的聲音。

  只不過麼，唱的還是比較老的曲子。

  現在巴拉萊卡琴還是比巴揚更流行一些，只是拿在軍需官斯塔岑科手上，不是那麼順眼。

  畢竟這個整軍需的傢伙，索洛維約夫在色楞格團的時候，就總是認為他偷雞摸狗，不過沒有什麼證據。

  「你彈的是什麼，斯塔岑科？」

  「是從彼得大街出發去的曲子。」

  「你是說莫斯科的特維爾大街上，那群馬夫唱的歌子吧？」

  「就是這個.可我們怎麼稱呼你呢，小團長，你現在是將軍了，還是軍團的參謀長。」

  「而且啊，還是皇上身邊的侍從副官將軍，畢竟您也是將軍老爺，而不再是上校老爺了。」

  這幾個老兵又開始起鬨，而且後面還有這樣說的。

  「你們這麼說，哎呀，要是老爺，還是把他顯得老了一些，怎麼說也是個少爺啊，畢竟還沒娶媳婦呢！」

  「快了，等到戰爭結束，我秘密訂婚這一年也到了，就可以結婚了。」

  「你媳婦哪家的啊，閣下。」

  斯塔岑科說話也頗有變色龍的風範，這會兒講話已經改口過來。

  「說起來，跟咱們這個團還有些淵源嘞。」

  「我們不用猜，大概是克里姆斯基老王爺那個孫女，這丫頭的好處可多嘞！」

  「斯塔岑科，你這人說話.不會是西伯利亞把你腦袋給凍壞了吧？」

  「這絕對沒有，你要說到淵源，那就是老色楞格團的時候，這太容易猜了。」

  「好吧，就是這樣。」

  不過索洛維約夫看著斯塔岑科，這傢伙還叼著個菸斗，但是卻不冒煙。

  就是這樣，說話才感覺怪腔怪調的。

  「怎麼菸斗里不點菸呢？」

  「這玩意兒，看起來是堵了，所以我也就叼著它。」

  「我可不管菸斗的事情，你們知道我這個人禁菸又禁酒，尤其是在婦女兒童們中間。」

  「這裡也沒有婦女，而且要知道，在波蘭的時候，波蘭娘們還不錯，身段都挺苗條還帶勁，這裡卻人煙稀少，連個五大三粗的德國娘們都沒有。」

  這幾個傢伙.

  索洛維約夫是忍住了沒有吐槽，在彼得堡正好反過來。

  當然，路易莎的身段是個謎，她生了六個孩子也不過是豐滿了一些，肚子上有些贅肉，整體看還是挺苗條的。

  而波蘭大妞麼，倒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的，但是她太壯了。

  要說起來比較粗的德國娘們大概也就是恰爾托雷斯基不幸娶回家給他生了兒子的，路易莎的那個比較粗壯的姐姐了。

  「我說你們啊，這會兒還真能聊。天也快亮了，怕是還有惡戰。」

  「這也不要緊啊，小團長，你就坐下來.給我們彈一首曲子吧。」

  「你們要我彈這個？我可不太會擺弄巴拉萊卡琴的，在宮裡的時候，皇上身邊倒是有幾個玩吉他的。」

  「那也不要緊，你來試試音色。」

  說起來，索洛維約夫在色楞格團的時間雖然短，但是他的威望卻很高，大概就是掌握核心科技的緣故。

  而巴拉萊卡琴的話，索洛維約夫很難不往那麼一首曲子上來想。

  「冰雪覆蓋著伏爾加河，河岸上跑著三套車.」

  問題是，這曲子也是1901年以後的作品。

  聽了以後，色楞格團里那些農奴出身的老兵，倒是都給感動了。

  「除了已經沒了的老皇上和大元帥，也就是老爺您這樣的，心裡還一直裝著我們這些當兵的。」

  索洛維約夫想了想，大概還是財主老爺沒少睡那些農奴姑娘，就是改了曲子，也是要剝奪他們手上可憐巴巴的生產資料。

  他在當兵的眼裡，那就是個老爺，老爺和老爺雖然區別很大，但是像這樣敢唱出來的確實也少見。

  畢竟索洛維約夫比較挑食，而且對下人也比較體恤，他只跟漂亮的小寡婦和小媳婦們上床.

  但是，比較尷尬的是，這些人都外國血統，甚至壓根就是外國人。

  在俄羅斯，居然一個俄羅斯妹子都沒睡上，怕是還要等著把媳婦娶進門的時候才能得手，這就比較滑稽了。

  「是啊，你們這些當兵的真是苦命，離開家裡這麼遠，和法國佬打仗，要服二十五年的兵役，要風餐露宿忍飢挨餓，跟敵人在異國他鄉作戰。可這也就一點好處，那就是.總歸離開家鄉，到外面來，這種經歷村子裡怕是也不會有幾個人經歷過吧？」

  「您說的對，大概就是這樣。」

  「還有，打仗的時候你們都是光榮的好漢要是這一次戰役，表現出色的話，或許還能夠給你們申請個獎章。」

  當兵的麼，聽到這個以後，精神也就來了，不愧是誕生你滴勛宗的國家。

  其實，也是索洛維約夫聽到了風聲，要給俄軍的士兵也發放獎章，保羅在位的時候貫徹過一陣，亞歷山大上來以後，想想戰爭部和彼得堡城裡的那些老爺，能夠給恢復起來，並且給士兵頒發聖喬治獎章，已經是謝天謝地的善政了，至少是能夠鼓舞士兵去英勇的戰鬥。

  要知道，這些老兵在家裡，有的還真有婆娘或者兄弟姐妹，這獎金雖然有人敢剋扣，雁過拔毛，也總比一點沒有要強。

  而且現在俄國的檢察機關，在庫拉金親王全面的啟動「抄家改革」以來，對地方上的文官老爺們下手也很重，也不排除有些老爺，不得不上交個幾百盧布到上千盧布的，貢獻給國家。

  索洛維約夫聯想到這裡，倒是覺得可笑，大清和沙俄這兩個國家，在一些地方是出人意料的一致，甚至還TM有點抽象。

  「小團長，這可是真的？」

  「不會有假的，本來審查軍官的勳章和士兵的獎章，這個工作就要從司令部里過。我們的總司令雖然是從法國來的，可是司令部里除了德國佬，都還有誰啊？」

  「啊，難怪，難怪.」

  「行了，我也不跟你們多說了，來聽聽這首曲子吧！」

  隨後，索洛維約夫在適應了巴拉萊卡琴以後，就開始彈奏一首比較歡快的曲子。

  只是這些當兵的，也真不閒著，俄軍也沒有政委，只能說今天總司令不在家了。

  這會兒，朗熱隆確實正躲在教堂的地下室里睡覺呢。

  倒是索洛維約夫這個當參謀長的就非常辛苦，他要擔負的工作太多，這會兒就是閒著，也不敢去睡覺，只能一直茶葉和咖啡頂著。

  當將軍指揮千軍萬馬，看起來是很爽快的事情，但是沒有副好身板，就算是年輕人，怕是也熬不住。

  索洛維約夫倒是知道，自己身體還不錯，但願這次會戰結束以後，東普魯士這邊能夠有段時間比較安靜吧。

  到時候要能冬營，他可是要到葉爾加瓦去好好休息一下。

  既然不能睡覺，也就和這些當兵的在一塊，還能讓他快活一些。

  至於這些老兵，還有旁邊宿營的哥薩克們，這個膝蓋是真結實了。

  索洛維約夫在義大利的諾維打仗時，膝蓋被法軍的子彈打傷過，因此他也不會做出來這樣大幅度的動作。

  這些當兵的還真的挺快活的，不過一旁前半夜值守，後半夜休息的弟兄們，也都蓋著毯子和大衣在睡大覺，絲毫不受影響。

  但是等到第二天早上，太陽照常升起的時候，這些俄軍士兵還是按照規定時間，準時結成隊列。

  按照朗熱隆和索洛維約夫的要求，第二天的會戰當中，俄軍在一線的部隊都擺成二列橫隊，加強了炮兵和騎兵的配置，一部分步兵被輪換到第二線作為預備隊。

  薩肯男爵沒有撤退回來，但是蘇爾特要是發起進攻，他也要且戰且退，儘量延緩對手的進攻速度。

  只有在必要的時候，索莫夫的兩個團才會過來加入戰鬥。

  至於法國人那一邊，他們也排列整齊的，準備對俄軍又一次發動攻擊。

  「隊形還不錯，不是麼？」

  巴格拉季昂想起來在申格拉本的時候，法軍也是這樣排成整齊的隊列過來。

  那個時候，他們只是一輪衝鋒，高呼「烏拉」，就讓法軍士兵後退重組，並沒有跟他們直接拼刺刀。

  今天這些法軍，在炮兵擺好了架勢以後，才準備發動進攻。

  不過對於拿破崙來說，前一天第七軍被炮群糊臉的操作，也讓他不得不比較謹慎的採取行動，讓達武、內伊和蘇爾特都發動了進攻。

  一時間，似乎發生了變化，沒有哪一路是佯攻，現在全都是主攻。

  這種亂拳的打法，也不知收效會怎麼樣。

  但是壓力是來到了俄軍這邊，雖然普軍加入了戰場，算是能把第4師的三個旅都拉出來當援軍投放到需要的戰場上去，可是俄軍的消耗很大。

  至於在奧熱羅這邊，昨天一片混亂的「屠宰場」上，俄軍官兵也發現了，有一隊頭頂熊皮帽子的士兵，似乎就出現在比較遠的地方。

  「見鬼，似乎波拿巴已經靠過來了。」

  朗熱隆到了埃森的新陣地上，從炮台向南觀察的時候，確實也看到了法軍的近衛軍和重騎兵。

  他心裡也有數，拿破崙今天雖不見得是孤注一擲，可他也要發起決定性的攻勢，只是不知道要怎樣採取行動。

  「該來的還是會來，呵」

  索洛維約夫打著呵欠，也看著近衛軍這個方向。

  「怎麼，這就熬不住了？」

  「我可是又一個晚上沒有睡覺，之前一天還帶隊去夜襲敵人！」

  「那可好，你總比薩克斯大元帥強多了！」

  朗熱隆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不過那位法國大元帥，是相當的好色，而且品味粗俗。

  也不知道這是誇人，還是在吐槽了。

  但打仗的時候，還是需要跟拿破崙再好好的斗上一天的。

  這樣下來，也挺要命的，今天晚上要是還不休息，勉強還能頂住。

  要是再來上幾個晚上，大概可以在亞歷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買一小塊地直接埋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