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016 一場血肉磨坊的戰役（Ⅵ）蘇爾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法軍在俄軍撤退以後，在陣地上看到的，也確實讓奧熱羅等人哭笑不得。
這些士兵現在要為了一些殘羹冷炙，都收集起來.
要是讓俄軍士兵知道了，法軍要一邊吃「泔水」一邊跟他們戰鬥，這不知道是該同情還是要嘲諷。
倒是以後有人創造部隊鍋的時候，得考慮一下，專利怕是在法國人手上。
而巴格拉季昂和埃森，安全撤退回到了埃勞。
「真是好險啊，我們看著的時候，也捏了一把汗。」
「波多利斯克團打的不錯，應該給他們記功。」
「你們先不要說這個問題了，我們現在放開了東南面的大路，即使按照現在這個情況布陣，也不過是能保證卡緬斯基側翼的安全。」
巴格拉季昂的臉本來就長，現在看起來更嚴肅了。
而且他們說這個話的時候，達武的進攻已經開始奏效，把多赫圖羅夫和圖奇科夫的部隊都從第一道防線的陣地上趕了出去。
從戰場上看，俄軍左翼事實上已經被迂迴，達武又一次用他的奮戰改變了戰場局面。
而報告過來的時候，司令部里的人，顯然臉上都不好看。
「這個光頭還真是厲害，我的鐵桶陣在另外兩路可沒被打成這個樣子。」
「米什卡，你準備怎麼辦？」
「我們如果把第4師調動過去，達武這一側會被我們給攔住，但是拿破崙西南和東南兩個方向，我們就很難攔住他們了，前線會進一步的被向埃勞壓縮。外圍陣地被攻破，埃勞這個地方，事實上也是無限可守的。我們只能在戰場上給法軍造成極大的挫折，然後選擇下一步的行動方陣。」
他沒說撤退，但是每句話的心理預期，都在暗示著要從埃勞撤退。
但戰場上，幾個關鍵的陣地上，都是一步也不能後退。
好歹現在圖奇科夫率領的第5師還能夠保證北面往柯尼斯堡的大路，西面的道路也是暢通的。
拿破崙在埃勞也是用心良苦，把東面的大路截斷，這樣俄軍也不能考慮以最短的路程回到國境線的一側，只能留下來會戰或者進一步的被法軍壓縮空間。
如果蘇爾特沒有在西南面，索洛維約夫或許還會考慮換家策略，互相把退路給切斷，最後來一場不死不休的決戰。
但是把這種冒險的計劃提出來，反而主戰的各位也不能同意，畢竟這太過冒險。
不是大家膽量不夠，而是這種賭徒行為，確實也有些瘋狂。
只是不給拿破崙上點強度，怕是他還會一直壓迫下去的，也就只能在這裡打。
至於蘇爾特這邊發起的進攻，看起來和薩肯打了個五五開，但他一直都在尋找薩肯這個布陣的弱點。
索洛維約夫這個鐵桶陣，確實也比較依賴師長、軍長和總司令的指揮能力，以及他們個人的決心。
東面的這幾個，哪怕是比較遲疑的多赫圖羅夫，也是作戰比較勇敢，執行命令堅決的。
這並不矛盾，因為多赫圖羅夫就是這麼個毛病，執行命令很好，但行動比較遲疑，在迪倫施泰因索洛維約夫已經見識過了。
但埃森和薩肯，這兩個德裔軍官，雖然都是士兵們口中的「德國佬」，埃森顯然就比較出色，而且在這一天的戰鬥中，作為東南方向戰場的中軸，和巴格拉季昂、巴戈武特和索洛維約夫配合的都很好。
薩肯男爵，索洛維約夫就難以說清他這邊的動向。薩肯男爵雖然還有些能力，單獨指揮部隊強於埃森，不過他並不堅決，而且像是個奧地利人一樣有自己的考慮。
因此他一直都在考慮後續預備隊的問題，如果巴克萊帶著第4師出去，是不是要把索莫夫旅留下來當預備隊，這樣拆開部隊使用。
他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他這單片眼鏡了。
當然，這還引起不了什麼流行，畢竟這是個新產品，要引起「時尚」風潮，怕是還要等到回彼得堡的時候。
然後，怕還是眼窩比較深的那些德國人更喜歡這個。
「薩肯這邊.我擔心的東面，就是這裡。」
薩肯的姓全稱是馮·奧斯滕-薩肯，索洛維約夫的意思是個雙關語，畢竟這個姓在那裡。
「蘇爾特的進攻，顯然是在試探我們的弱點，他今天的攻擊強度，比之前幾次戰鬥當中要小的多，並沒有像是東面的三個軍一樣發起猛攻。」
「或許他們是在進行牽制？」
「怕不僅僅是牽制，伯爵您也要考慮到達武這一側的攻擊，顯然是要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如果說我們之前的配合，是戰略上的聲東擊西，怕是拿破崙已經活用了這種手段，在戰場上攻擊東北，而主要目的怕是在西南。」
他這個話說的也沒錯，雖然戰略機動的想法，都是索洛維約夫在制訂計劃，但是沒有各位將軍的密切合作，並且摒棄前嫌，也不可能把戰場從維斯瓦河前線一直轉移到這裡，俄軍本身的損失卻並不是很大。
索洛維約夫也沒發現，他現在讀懂了拿破崙的想法，只是拿破崙認為這是「調動」或者「戰爭力學」，而索洛維約夫是自己在當俄國的「移動長城」，用的倒是三十六計。
好在他那本被馬克弄去的小冊子裡面，東西還並不算全。
只是看起來，這是小貓教老獅子功夫，看起來就奇怪。
索洛維約夫害怕的，就是蘇爾特來一個釜底抽薪，那他這一套戰略就有問題了。
因此，他也動了拆分預備隊的念頭。
這個樣子，是越發的不會進攻了。
而薩肯那邊，目前的情況確實也讓人感覺到疑惑。
朗熱隆看了看索洛維約夫，決定讓他到那邊去。
在這種時候，索洛維約夫把手上的工作交給參謀部里的作戰處長，還有軍需總監馮·施泰因海爾將軍，自己又帶著隨從出發了。
朗熱隆把注意力放在東面的三個戰場，而他這邊就要到薩肯那裡去。
只是在到達薩肯這裡的時候，索洛維約夫就覺得氣氛很奇怪。
不光是他戴著單片眼鏡比較奇怪，手上還有馬鞭，這就更讓人感覺到抽象了。
薩肯將軍這邊，比較湊巧的抓到了一名法軍上校，看這位笨重的胸甲，還是個胸甲騎兵。
「這是個什麼情況.」
「米夏埃爾，這個上校是在法軍的衝鋒中落馬，被我們的人抓來的。」
「你們運氣真是不賴，抓到這麼個軍官，那也該是個團長了吧？」
「是的，我們知道他是第5胸甲騎兵團的。」
「啊哈，看起來我得好好的問問了。」
他甚至順手拿著馬鞭，直接頂在這個大個子的胸甲上。
「上校，看起來你的運氣不是太好，帶頭衝鋒就容易這樣，有時候你麾下的騎兵雖然勇敢，但不會像是你這樣勇敢過頭了。」
「您要說什麼，不過作為將軍，似乎您有些年輕啊。」
「在法國也有個37歲的禿頭元帥，我這個年齡不過相當於你們的旅級將軍，有什麼好奇怪的，在普魯士這個職務甚至連個將軍都不是。聽著，我要詢問的，是蘇爾特元帥目前到底要幹什麼，胸甲騎兵的進攻應該是要發起總攻了，可事實情況卻不是這樣」
「我沒什麼可說的，將軍，你們現在可以選擇用你們野蠻的辦法來處置我了。」
「啊，俄國人並不是野蠻人，而且我們也熱愛法國文化，甚至是法國女人。我就有幸和雷卡米爾夫人發展了超越一般友誼的情誼至於您，上校，我們也不會把你給槍斃了，這不符合規矩。不過作為軍人的話，你們當官的，還有你手下的弟兄們，性命都握在你們的皇帝手裡。真正勇敢的軍人，如果不是這樣運氣惡劣的話，寧可戰死也不能當俘虜。」
薩肯男爵看著索洛維約夫，多少也覺得有些奇怪，沒聽說他有德國血統，不過說話的風格多變，今天確實也很奇怪，直接拐到了一種普魯士軍人的口風。
畢竟腓特烈大王認為陣亡是更好的褒獎.
而且從這位上校這裡，也問不出來什麼情況，知道的也只是胸甲騎兵師的兩位師長，南蘇蒂將軍並不在戰場上，多普爾倒是親臨一線指揮，這次胸甲騎兵的進攻就是和第四軍羅格朗師的輕步兵，以及臨時調來的一批獵騎兵一起發動的。
事實上，俄軍給胸甲騎兵造成的損失，不過是2死1傷，還有這個倒霉的團長被俘。
只不過.索洛維約夫倒是想起來了，巴爾扎克有本書就是寫一個騎兵上校的故事總歸應該會有點原型，還有這個倒霉蛋的個子是真的高。
索洛維約夫已經不是十五六歲那個時候像個漂亮女孩子的階段了，已經長個到只比沙皇本人略矮一些，可是跟這個巨人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至於有效的情報，這位上校雖然也是個法國話癆，但他透露的也只是俄軍能夠看到的布置。
索洛維約夫按照這個說法，其實也能夠分析出來些東西。
蘇爾特的各種試探和牽制性攻擊，就像是馬塞納這個老兵痞在蘇黎世曾經做過的那樣，要在俄軍的弱點上來一刀。
薩肯男爵，當時就不幸的在科爾薩科夫將軍的縱隊當中，遭遇了慘痛的失敗。
「男爵，您不認為現在法國人還沒有發動最後的決定性攻擊麼？」
「是這樣，就像是在蘇黎世那樣。」
「可您不是那個科爾薩科夫，雖然對皇上可能不敬，但是寵臣要是沒本事，不應該自己請纓出來打仗。」
這話講出去，殺傷力實在是太大，畢竟除了奧爾洛夫五兄弟和波將金，剩下的人本事實在是一言難盡。
也好在是在前線講的，要是在宮廷里說的，會得罪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真的是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的弟子，你繼承的是說話的藝術吧？」
「我不是狂奔的野兔，是饞嘴的狐狸。」
「啊，是有點意思。現在要撿最重要的核心問題來講，蘇爾特到底要幹什麼？」
「他大概是在找你的弱點.或者在等待拿破崙的指示，要在一個合適的時候發起進攻。」
「有道理，或者兩個都是，然後他就可以補一刀。」
「而且問了這麼多，我們也只見到了羅格朗師和勒瓦爾師的兩個團，聖希萊根本就跟沒影了一樣，要知道蘇爾特可喜歡用這個傢伙發起進攻，或者在正面頂住，好讓勒瓦爾和羅格朗去搞錘砧戰術。」
「這些人，個個都在學波拿巴捏著預備隊，可是要幹什麼，從行動和結果看，都還是不一樣的。」
「有道理您要是遇到麻煩，我會建議巴克萊目前率領的第4師，拆分出來一個旅來支援您的撤退，有必要把巴戈武特放在您的左翼。這條路對我們來說狹窄，對敵人來說也一樣。而且那個冰湖，雖然凍得很結實，可是應該沒人會讓主力部隊，在這個季節走這裡。除非法國人也想當什麼呢？就是當本地的『榮譽淹死鬼』。」
這還是有些幽默感的，薩肯男爵現在也放輕鬆了一些。
「好吧，但是我認為不應該輕易的放棄現在這個戰線，對我們來說還是很有利的。」
「不見得，在您這裡都出現了胸甲騎兵，到時候殺招出現，也不得不讓我們的部隊收縮。有必要的話，就組織撤退，最好是趁著夜間行動，我們軍團的這個規模，還是足夠和法國人消耗一陣的。最重要的，您要按照部署行動，目前不能後退，直到預備隊到達以後，有直接從司令部下達的命令。」
薩肯男爵這也就放心下來，安心的指揮第3師繼續堅守。
「好吧，米夏埃爾，我想你是對的。可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法國佬要是把戰線連起來，他們就可以用幾個軍對在一條戰線上對我們發起衝擊，可能還會有大規模的步兵和騎兵機動，到時候，另外幾個師也有的受啊。」
「這不要緊，我們現在只需要在這裡奮勇作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