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055?奧斯特里茨（四）
戰鬥的進行速度很快，過了中午以後，普拉岑高地上已經沒有了聯軍能夠戰鬥的士兵，拿破崙本人的指揮部和近衛軍此時也在向高地開進。
現在還是在冬天，顯然戰場上還不會有明顯的屍體氣味，但是激烈的戰鬥過後，在這個核心戰場上，還是屍橫遍野。
拿破崙聽取了從北方過來的一位副官報告以後，就下達了一個命令，要蘇爾特率領第四軍轉向去對付聯軍左翼，以俄軍為主的三個縱隊都擁擠在那邊。
而正面交給了貝爾納多特的第一軍，以弗雷爾的第一師和德魯埃的第二師五個團，向奧斯特里茨城堡和當面的科岑諾維茨村推進。
第一軍此前沒有經歷激烈的戰鬥，目前狀態也很好，加上貝爾納多特總是行進緩慢，士兵的體力相對也充沛。
而拿破崙本人更為關注的，並不是在山下沿河結陣的俄軍近衛軍。
「俄國人雖然在戰場上失敗，但是列陣整齊，而且還形成了兩道防線，甚至我能夠看到，他們居然還學習羅馬人搞起了大營來。」
「陛下，要不要投入近衛軍加入戰鬥？」
貝西埃此時躍躍欲試，畢竟近衛軍今天又當了觀光團，除了騎兵跟俄國近衛騎兵過招，在戰鬥中損失輕微，就擊退了體力消耗很大的對手以外，步兵這邊沒有經歷什麼戰鬥，除了有那麼幾個不開眼的近衛軍老兵連擅自行動，又被帶了回來。
「沒有必要，俄軍的近衛軍指揮官是誰？」
「據我們所知，是康斯坦丁大公親自指揮。」
「也難怪，步兵倒是很有章法，只是這些炮兵布置的位置，可真夠損的。」
貝西埃聽了這話，也知道拿破崙在會戰獲勝如板上釘釘以後，也不會捨得投入近衛軍的。
「陛下.」
拿破崙看到這樣，把夾在科蘭古肩膀上的望遠鏡拿回來，轉身對貝西埃說道。
「老近衛還有更重要的用處，倒是應該讓第一軍向這個方向推進。」
如果俄軍那三個縱隊負隅頑抗的話，近衛軍或許還要向那個方向過去，至於俄軍近衛軍現在這樣列陣，明擺著是要來硬的。
甚至拿破崙也只是需要第一軍在那裡和俄軍對峙，也不希望在這裡消耗過多的兵力。
畢竟之前俄軍已經承受了部分損失，兩個主力團在反衝擊老葡萄園時損失很大。
而且現在這樣打下去，如果俄軍背後的那些正在潰退的部隊，還有戰鬥力的那些要重組隊形的話，弄不好這場戰鬥要一直拖延到夜間。
因此，他給貝爾納多特下達命令的時候，也沒有要求他發動進攻。
而俄軍這邊，康斯坦丁大公也不希望索洛維約夫去硬拼，他只是希望近衛軍在掩護大軍撤退以後，從這道臨時防線撤退到大營，再和米羅拉多維奇率領的第四縱隊俄軍交替掩護撤出戰場。
至於巴格拉季昂那邊，他的後衛戰一向打的不錯，雖然在北側的戰場上損失嚴重，可是有第五縱隊的騎兵和他交替掩護，也不成問題。
但是整個主戰場上，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康斯坦丁從奧斯特里茨城堡附近，就能夠看到遠處的法軍正在轉向，這顯然是要去對付左翼的三個縱隊，他這個時候就派出了副官，去詢問索洛維約夫。
「上校，殿下問你現在能不能做點什麼？」
看著這個驃騎兵，索洛維約夫也犯了難，現在推過來的法軍顯然不是要攻過來，而是隔著老遠跟他對峙，而且正在準備架炮。
他算算自己收容下來的炮兵，在第一道防線上有17門大炮，還是可以打一下的。
在這裡列陣，又不是要被動挨打，確實也要主動牽制敵人，或許能夠給左翼的部隊減輕壓力。
由於庫圖佐夫的司令部也在後撤，而亞歷山大那裡也沒法發出什麼有效的命令，各路部隊都在有序或者無序的撤退，只有近衛軍還橫在這裡，側翼還有米羅拉多維奇收容來的第四縱隊部隊。
「請轉告殿下，我們會利用射程優勢打擊敵人，引誘法國人上鉤。」
至於怎麼讓法國人上鉤，也就是利用線膛槍的精準度，以及手上這些炮兵。
近衛軍的炮兵以12磅炮為主，都被部署在了正面，也就是法軍第一軍正在開進的區域。
他的想法倒也簡單，就是集中這幾門火炮，用實心彈打擊正在靠近，但是還企圖保持距離的法軍陣列，要對手不得不發起進攻。
畢竟對手的炮兵此時還在部署，現在這個年代，也沒什麼好用的反炮兵手段。
沒辦法，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於是他下令開炮。
康斯坦丁則在他身後，如果前排的六個營陷入苦戰，他就要率領正在休整的六個營，以及七拼八湊被他截留在這裡的部隊來投入戰鬥。
炮彈在法軍陣列當中落下，造成了不少損失，第一軍第二師在德魯埃准將的率領下，知道也不能夠在這裡繼續吃炮彈，於是發起了進攻。
法軍這邊，他們部署好的一部分炮兵也加入了戰鬥，對準了他們能夠看到的俄軍近衛軍士兵開火。
不過，由於這一帶的泥土鬆軟，以及各種各樣的問題，給俄軍造成的損失並不大。
但是炮彈的威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哪怕在鬆軟的泥土當中損失了大部分動能，還是能夠在失去動能之前，擊碎任何能夠接觸到的肉體，威力在那裡擺著。
不過這也就夠了，貝爾納多特看到這種情況，也下令第一軍發起進攻，除了步兵以外，他們還有之前參加過戰鬥的小克勒曼騎兵師麾下的幾個驃騎兵團，以及從側後方趕來的近衛軍騎兵，以及繆拉的重騎兵師。
這裡面，還混了一群比較特殊的騎兵，就是拿破崙從埃及弄回來的近衛軍馬穆魯克。
他們當中有人曾經誇下海口，要噶了康斯坦丁大公的腦袋獻給皇帝陛下。
因此看見了是俄國近衛軍，他們也就攻了過來。
索洛維約夫看到這些騎兵衝過來，心中暗喜，這些個人武藝精湛，能揮刀斬斷薄紗的馬穆魯克中隊，此時此時的純度還是挺高的，但是他們打仗.多少有點無腦，一直都是憑藉著個人武藝這麼打，也是不行的。
於是，命令一直埋伏在那裡的近衛獵兵團一個連，以及伊斯梅洛夫團當中的精選射手，對這些騎兵要逐個點名射擊。
當然了，也要放近了打，這樣效果更好一些。
過去法軍雖然在義大利遭遇過俄軍線膛槍獵兵，可是那數量也太過稀少，而且獵兵從來都比較強調打的准，而不是射速。
哪怕是用了後膛槍，也是這樣的，裝彈速度大幅度提升，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是不會快速射擊的。
因此這些獵兵在木樁和柵欄背後對馬穆魯克射擊時，這些經驗老道的騎兵第一反應，就是要對他們進行狙殺，而且射速也不會快了。畢竟，奧斯曼帝國的獵兵，英國的線膛槍兵，打的都不快，都是以精確狙擊著稱的。
這個時候，就是經驗害人了。
如果有人說索洛維約夫不講武德，喜歡使用陰招，這就是大大的冤枉，畢竟他的士兵都是可以重複裝填射擊的，紙殼彈在槍膛里也沒有什麼殘留，獵兵們只管快速裝填就行了。
於是馬穆魯克沖在前面的小隊，本來企圖利用獵兵那拉胯的射速來打擊對手，結果反而成了獵物。
當然，對俄軍來說，打他們多少有點種族相剋的搞笑場景。
畢竟，俄軍的主業之一，就是和奧斯曼帝國交戰，這些馬穆魯克的老巢是在埃及，不過他們的家鄉來自奧斯曼帝國境內的很多地方，只要是掛十字架信耶穌的地方.
嗯，就是這麼回事，很多馬穆魯克都是連人帶馬被放倒，畢竟射人先射馬，而且這些戰馬的目標還很大。
雖然索洛維約夫想說敗家，這些馬穆魯克的馬匹那可是非常精良的，但這是在戰場上，並不是打掃戰場的時候還能夠去搞繳獲。
因此，他也就不再對著這些好馬流口水，而是下令獵兵們自由射擊。
雖然自由射擊一向效率不是很高，但是後裝線膛槍還是很有優勢的。
甚至在普拉岑高地頂上觀戰的拿破崙，都已經開始關注這邊的戰場了。
「陛下，第一軍的進攻受挫，從側翼包抄的騎兵有不少損失。」
「是的，我已經看到了。看樣子，他們是想要牽制我們，要麼就是給敗退中的部隊擔任後衛。」
「要不要叫蘇爾特的部隊回來？」
「不，貝爾蒂埃，那樣就中了俄國人的圈套。這樣.要貝爾納多特繼續發起進攻，他的兵力比俄軍要多，要騎兵軍的重騎兵師迂迴到俄軍側翼去！」
拿破崙看到了俄國近衛軍的大營，不過他可不想在這裡有太多的消耗，要逼退當面俄軍就可以了。
於是，繆拉這邊就加入了戰鬥。
索洛維約夫在打退了馬穆魯克以後，現在由於正面法軍的進攻，也不得不把注意力都轉回了貝爾納多特的步兵這邊。
要是真說起來，法軍這幾個月主要是在行軍，掉隊的士兵很快也都能夠返回部隊，大部分部隊依然建制完整，甚至因為貝爾納多特之前的摸魚進軍，他這個軍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
而俄軍這邊，接戰的部隊好在也就是近衛軍，因此還能夠硬拼一陣。
至於高射速的獵兵，索洛維約夫也考慮過，還是要放近了打。
也正是這樣，給貝爾納多特的部隊造成了不少傷亡。
於公說是法俄之間的鏖戰，於私說.索洛維約夫這個時候可沒時間想，就是這個貝爾納多特以後成了瑞典國王，現在也只管在正面交火。
法軍現在也發現了，這些俄軍是硬茬子，給他們的步兵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甚至比較丟人的是，在對射當中，法軍第54線列步兵團，就已經被俄軍的強大火力給擊潰了。
敗退的士兵，甚至丟下了他們的團長阿爾芒·菲利蓬上校，以及兩個步兵營的軍旗，就這樣沒有秩序的潰散了下去。
這可要比之前迪倫施泰因之戰的友軍敗的還要徹底，這個團現在已經失去了組織秩序，讓貝爾納多特看的都直搖頭。
這也沒辦法，索洛維約夫就是喜歡這樣，近距離讓獵兵用二列橫隊蹲草叢和石牆後面集火射擊，能夠給法軍造成巨大的傷亡。
倒是在第二師面前的第27輕步兵團，因為隊形比較鬆散，反而沒有線列步兵那麼大的損失。
在看到這種情況之後，其餘的法軍各團都開始散開隊形，避免排成三列橫隊被俄軍射手挨個點名。
這樣就讓戰鬥陷入了僵局，俄軍也就是一開始占據了一點優勢，隨後就是法軍的大炮轟了回來。
在這種情況下，康斯坦丁大公下令謝苗諾夫斯基團重新投入戰場，去補充近衛軍陣地上被衝擊的比較狠的右翼。
那邊一直都有法軍騎兵輪番過來，除了馬穆魯克開始吃了大虧以外，後續上來的重騎兵和騎炮兵配合，給俄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在這種情況下，康斯坦丁把謝苗諾夫斯基團派回來，也是為了穩定戰線。
同時，他也在考慮讓近衛軍後撤到第二道防線，那裡是近衛軍大營，還有部分彈藥可用，然後是且戰且退。
現在的問題就是，聯軍左翼的俄軍三個縱隊，現在情況不明，因此康斯坦丁也沒有貿然撤退。
如果自己和米羅拉多維奇在這裡撤退了，就拋棄了俄軍19個步兵團和幾十個騎兵中隊，這些部隊要是被完全消滅，後面的仗也就不用打了。
因此他也是在這裡咬牙承受著損失的，更何況目前為止，是法軍沒見過近衛獵兵團這種打法，被送了個見面禮，甚至法軍的損失更大，導致戰場上的局面也發生了一定程度的扭轉。
只是這對於大局，已經沒什麼作用了。
拿破崙在普拉岑高地頂上，也已經察覺了俄軍的意圖，既然這樣，他就要先去掃平俄軍那三個縱隊，回頭再來對付近衛軍。
只是這樣，第一軍就要倒霉了，還需要繼續承受傷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