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028?彼得堡的白夜

  說起來，索洛維約夫上一次關注到白夜，還是在斯德哥爾摩的時候。

  他這個副官，當的多少有點刺激，倒是現在帶兵更充實一些。

  畢竟有事情做的時候，也沒空去想女人的問題。

  但是時間越是接近夏至，白晝時間之長，在北緯48°線往北的區域，在這種時候算是日常。

  就是這樣，才更需要窗簾。

  在洗衣巷4號的家裡，索洛維約夫看到這樣，想要安寢的話，還是不要讓光線這樣一直照射進來的。

  但是，他家的情況有點特殊。

  從春天氣溫轉暖開始，阿黛拉這丫頭就在房頂開始了違章搭建，畢竟他家這個房頂在索洛維約夫要住回來以後，就直接給弄成了一個平台，從閣樓可以直接上去。

  然後，房頂上種花，就成了他家的特色。

  這個丫頭雖然不賣花了，可是她喜愛花卉啊！

  而且索洛維約夫還買了不少種子回來，除了果菜就是花花草草的，阿黛拉沒事的時候，也會在房頂的花棚裡面，只有睡覺的時候才會回到閣樓里去。

  因此，他這會兒也到閣樓這邊來看看。

  鋼琴和書桌前面沒有人，閣樓的窗戶還是打開的，從外面的小陽台可以直接到房頂上去。

  索洛維約夫自己平日是不到這裡來的，畢竟這也算是阿黛拉的閨房，雖然名義上是僕人，但是更像是他的義妹。

  至於房頂上到底成了什麼樣子，他之前也只是聽阿黛拉說過，還有一次，是從尤蘇波夫親王家豪宅的頂層看到的。

  種了不少花，空間安排的也很好，而且阿黛拉還受親王夫人的女兒葉卡捷琳娜委託，在這裡種上了一些鬱金香。

  說起來，當年的鬱金香狂熱，還是個典型的金融泡沫和龐氏騙局，最後接盤的才是真傻瓜。

  但是，阿黛拉種出來的鬱金香，卻有那麼幾株，看起來非常奇特。

  索洛維約夫上來以後，就被這些鬱金香給吸引了。

  「真漂亮啊.」

  「哥哥，你先不要動，那一盆花，明天我要拿去給凱薩琳的。」

  「你這個丫頭，還真的是重操舊業。」

  「我喜歡這些花，還有那一盆玫瑰，是尤莉亞的。」

  「以及.」

  索洛維約夫還看到了虞美人這個科的植物，索洛維約夫一向是不喜的。

  沒別的原因，就是產生的生物鹼類物質，一直都有相當的毒性。

  相比之下，古代世界那些飛葉子的，都是小意思了。

  「那這個，是給誰的呢？」

  「凱薩琳的哥哥亞歷山大，他還是挺有趣的。」

  索洛維約夫甚至認為，阿黛拉可能對亞歷山大·波將金有點意思。

  要是按照俄國的婚姻規矩，除了皇室大家也不太在意貴庶通婚，不少大貴族都娶了女演員和自己的女管家。

  當然，他只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就否定了這種想法。

  大概是她和葉卡捷琳娜·波將金娜是閨蜜，因此才幫忙給小波將金養花。

  而且小波將金一般不在家，一般只有夫人、凱薩琳和小親王鮑里斯住在這裡。

  「你和那個薩沙是怎麼認識的？」

  「他從寄宿學校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凱薩琳在辦茶會，那天我過去當女僕，就是這樣認識的。」

  「啊，伱對他印象怎麼樣？」

  「他雖然是寄宿學校的學生，但是穿著一身近衛軍的制服。」

  說起來，亞歷山大·波將金還是普團的在冊士兵，不過那是索洛維約夫去當侍從副官以後登記的。

  亞歷山大，多少有點名將後代和親屬的收集癖，在波將金沒有結婚，沒有留下合法繼承人的情況下，他就把這個孩子給弄進了近衛軍。

  除此以外，阿爾卡季回來以後，也沒有在宮廷里，而是去當了軍官。

  其他一些將門，大多都是讓兒子從軍的，不需要皇上親自過問。

  至於小波將金上的私立學校，那學費可是貴的讓人咋舌，竟然要2000盧布，這樣在那裡的學生非富即貴，還都是頂尖的。

  「尼古萊先生的學校，那可是個貴的要命的地方，從來學生都不會超過33人，甚至」

  索洛維約夫越是說，越是感覺到，就是貴族當中，也有著明顯的階級差距。

  就是私教這一項，也已經讓人感覺到了差距。

  他這種全靠自學成才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哥哥，你似乎對那個學校很熟悉啊！」

  「沒什麼，就在豐坦卡運河的河堤上，我總是從那裡過，也很熟悉。當然，跟我們前面大街上的鄰居有關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很多。」

  至於那位在學校執教的夏爾·多米尼克·尼古萊先生，因為他是個天主教的院長，也就是塔列朗先生的老同事，這裡的天主教氣氛濃厚，要是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從國外回來，可能還很喜歡這個地方。

  不過，現在這裡由於社會當中反對法國的風氣悄然興起，這樣的學校，在這裡也許也不好繼續經營下去。

  當然，對義大利人沒什麼影響，比如這個凱薩琳的姨媽和新姨父，他們就不受到影響。

  畢竟，那不勒斯也好，米蘭也罷，都是義大利人。

  索洛維約夫也知道，這些法國人的寄宿學校，差不多都得跟著黎塞留公爵一起到敖德薩去。

  至於還在俄國境內的法國人，反而是有頭有臉的人，受的影響更大。

  阿黛拉說話聽不出來口音，甚至有時候，連跟她關係很親密的姑娘，都不能注意到她是個法國人。

  「只是.」

  索洛維約夫是真的沒有往自己身上來想，他的意識里想到的，跟阿黛拉的想法區別就很大。

  「女孩子也是有秘密的，哥哥。我對你公開的，只是和凱薩琳她們的友好關係。」

  至於這會兒，尤蘇波夫親王家閒不住的那幾個孩子，還在他們家的頂樓衝著阿黛拉打招呼。

  「嘿，阿黛拉！」

  小波將金這麼說話，應該就是索洛維約夫和出嫁的埃琳娜那種關係，僅僅是朋友而已，只不過性別反了過來。

  只不過，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學院的制服，雖然寄宿學校那邊沒有這個講究。

  索洛維約夫了解的還不夠詳細，那就是那家法國人開的高級貴族子弟寄宿學校，裡面出了不少十二月黨人。

  也不好說，他們到底是友軍，還是能把事情給搞砸的人。

  現在是白夜，自然很多人也都閒不住。

  想要好好休息卻不能，這是索洛維約夫的狀態，他雖然才24歲，精力也很充沛，也架不住.

  在他看來，可能走腎都沒有現在這樣訓練+高強度的編譯和寫作給他造成的疲勞度更高。

  至於阿黛拉上到房頂來，也確實要給尤蘇波夫家去送花。

  索洛維約夫家裡，還真的有僕人給改造出來的小車，要是阿黛拉哪天想要重操舊業，那她也可以推著車到涅瓦大街上去。

  除了幾個孩子要的，還有親王夫人的奇異花卉

  雖然親王夫人肯定不是索洛維約夫這樣「套殼上市」的，可是她點名要的花卉，都是跟炮兵有關係的。

  除了她女兒要的鬱金香以外，還有風信子、康乃馨、矢車菊、夾竹桃

  可小波將金，偏偏還是普團的，他可不是炮兵。

  「阿黛拉過來給我們送花就夠了，米沙，你怎麼也過來。」

  這位親王夫人也是波將金親王的外甥女，也就是巴格拉季昂家媳婦的小姨媽，多少講話的時候，對索洛維約夫還像是長輩。

  而且，這也算是街坊鄰居，畢竟他就住在後面的巷子裡，跟她家的僕人們住的房子在對面。

  「我只是到房頂去看看，現在彼得堡正處於白夜當中，要把窗簾都罩的很嚴實，這樣才能睡著。」

  「是啊，確實是這樣，有點光線就不太好。」

  「夫人.既然薩沙在這裡，博倫卡（鮑里斯·尤蘇波夫）也在吧？」

  「是啊，尼古萊先生最近給他們都放了假。」

  這位夫人雖然擁有令人咋舌的誇張財富，又嫁給了在彼得堡財富與斯特羅加諾夫伯爵相差不多的尤蘇波夫親王家，可生活上卻很簡樸。

  她擁有的珠寶很多，但退出了宮廷生活，更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生活，甚至這座大宅，他們夫婦分居以後也都不經常住在這裡，親王夫人本人在英國河堤那裡，而親王本人經常到莫斯科的莊園裡去。

  親王夫人只有三個孩子都在家的時候，才出現在這裡。

  至於從頂樓下來的亞歷山大和鮑里斯，倒是鮑里斯這個馬上要十一歲的孩子，直接給索洛維約夫敬了個軍禮。

  「可是，博倫卡，你不像是薩沙，他是普團的軍人，雖然不在團里。」

  「是，上校先生。」

  小波將金和他同母異父的弟弟處事態度就不一樣，畢竟他這個年紀也該正式從軍了。

  「你要是現在入役，還能趕上跟法國人打一仗。可是，薩沙，你沒有在軍營里生活過，接受過的軍事訓練也不夠。到預備軍團去吧，那裡還能夠學到不少東西。」

  「是，我們這些在名冊里，但是沒加入軍團的，都願意以您為榜樣。」

  「我又是什麼榜樣，在大元帥身邊，本領都還沒有學全。」

  雖然索洛維約夫嘴上謙虛，但是他對於後輩那崇拜的眼神，還是很受用的。

  同時，把沒經過充分訓練的貴族子弟送上戰場，這麼鬼畜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近衛軍當中現在留用的官兵，根據康斯坦丁大公的意見，以及各位團長的匯報，出國遠征的官兵都是要經過充分訓練的。

  補充進來的士兵和軍官，至少也要在團里接受過訓練。

  俄軍的兵役周期還算比較長，軍隊裡有不少老兵，軍官哪怕是過於年輕的，也接受過訓練。

  這還不是以後法國人打進來的時候，軍隊裡也加進去了不少有血氣之勇，但是沒上過陣的毛孩子。

  至於小波將金，他人品很不錯，索洛維約夫已經驚訝於他對於身邊朋友和僕人超乎尋常的慷慨。

  看起來，倒也不像是波將金家的人，簡單直率而平易近人，又很懂禮貌。

  甚至朋友們跟他借錢，他的態度也從來都是.不用還了。

  這倒是索洛維約夫很詫異的一點，可他現在看到的，還是青年時期的亞歷山大·波將金，而不是以後那個甚至有些豪俠風範的退役軍官和慈善家。

  而鮑里斯已經看出來，確實特立獨行，他們家的人都這樣。

  每一代的尤蘇波夫，都能夠鬧出來點大新聞。

  只是索洛維約夫也不知道，路易莎歷史上在別廖夫突然去世以後，正是剛剛從國外返回的鮑里斯，全程護送她的靈柩返回彼得堡。

  呃，這種緣分，可能也比較巧合。

  「至於你，博倫卡，親王就你這麼一個孩子.」

  親王夫人看著索洛維約夫，覺得他更像是個嘮叨的管家。

  「可是孩子們將來要做什麼，也不是親友能夠干預的。」

  夫人還示意僕人去把花搬走，然後繼續說道：「謝爾蓋男爵也沒能管得了你，你也就不要指望博倫卡能聽進去你的話.而且，他只是要和你一起玩的時候，才會對你言聽計從。」

  典型的尤蘇波夫，從來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事。

  以後，還會有人參與刺殺妖僧，就是他的後代。

  至於他以後在外交部和宮廷里招來的麻煩，那可是數不過來。

  還有，就是要是見過他父親，總會覺得這個腦袋有些像邁耶。

  而鮑里斯以後的畫像.

  雖然索洛維約夫見到的還是個漂亮的男孩子，可是他以後真的會變成邁耶那個樣子。

  這也難怪，他的母親姓恩格爾哈特，看這個姓就知道是哪裡來的。

  「還有，這會兒可以來一些飲料，但是不要茶或者咖啡，那樣會睡不著覺的。」

  「要格瓦斯怎麼樣？」

  「這當然也好，所有人都喜歡。」

  他們家的人，對僕人也不錯。尤蘇波夫家的農奴，還都是鮑里斯繼承家產的時候，大筆一揮全都FREE了。

  也難怪彼得堡的大貴族，實際上有不少人在1918年以後都是安全離開的，倒不像是傳聞當中那樣吃花生米，甚至貴婦當中無依無靠的，還指派她原來的僕人給養老。

  只要不是惡事做盡的人，都還有迴旋的餘地，甚至像是斯特羅加諾夫家那樣，最後走的時候還很體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