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056?制罐還是需要蒸汽動力
拉嫩堡的位置在梁贊整個省的最南面，更靠近利佩茨克和坦波夫。
說起來，還是更靠近原材料產地，這裡相比莫斯科氣候溫暖一些，當然也是重要的農業區，在這個年代，俄國現有的工業還比較分散，也就是俄國地方太大，他們建設工廠的時候，是肉眼可見的野蠻經營。
在烏拉爾的雅科夫列夫家族，他們接手那些彼得大帝御批建立的工廠之前，這裡能夠製造出合格的大炮，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索洛維約夫在老彼得·多爾戈魯科夫親王那裡聽到過這種說法，他現在退休在家，在到他的圖拉莊園拜訪時，也確實聽到了這種聲音。
「米沙，我負責圖拉兵工廠的時候，你給我帶來的還都是小麻煩。」
「您為什麼說我帶來的是『小麻煩』呢？」
「你那些步槍，雖然都是線膛槍，但是改造起來也還算容易，只要把槍管和後膛裝填的裝置做好，這支槍的主體部分就算是完成了。可是皇上給圖拉兵工廠下的任務，就是人真的有四條胳膊，怕是也很難完成。」
但是缺口來自於俄軍本來就武器制式不統一，好在使用滑膛槍的線列步兵使用彈丸射擊的時候，也就是那麼回事，有時候還要下發鉛塊自己製作。
要是把幾十萬俄軍手中的英國造、法國造、奧地利和普魯士製造，甚至還有西班牙製造的步槍都換成俄國本國的制式武器，順道再把以前製作的老槍都給淘汰掉，這個工程量太大，就是他們父子四人深受兩代沙皇器重，這個活還是做不來的。
「您是說圖拉步槍的換裝計劃麼？」
「是的，新任的圖拉兵工廠廠長，怕是也要為這個事情頭疼呢。」
說到這裡，老彼得親王倒是放鬆下來，開始燒茶。
「你在拉嫩堡也不會過冬吧？我兒子彼得來信提到，伱要到斯摩棱斯克上任，在阿普拉克辛手下做事。」
「是的，您說的沒錯。」
「到那裡還是個好差事，這位阿普拉克辛，和他父親相比，對下屬已經算很寬待了。你在保羅皇上面前都能夠做到毫不懈怠，在他那裡任職想必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可我回到拉嫩堡，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軍需品的工廠我已經準備放在那裡了。準備通過希什科夫高官和貴族代表伊利亞·羅斯托夫伯爵給皇上呈上一個奏章。」
「用的是你自家的場地麼？」
「不，是過去緬希科夫親王的那座莊園的土地，這是國有地塊，也需要從彼得堡或者莫斯科派人過來直接管理的。」
「啊，好事。不過你不會是想讓我出山吧？我已經老了，而且精力也跟不上，未來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說這話的時候，老彼得親王的兜里應該沒有扳手啥的，而且他面部表情雖然嚴肅，但是還有些變化。
「並不是，您當然可以安心的過退休生活，順帶還完成您年輕時在希臘征戰的回憶錄。」
「是啊，我那個時候作為志願者到伯羅奔尼撒半島去，打了幾年仗，沒能幫我的那些希臘老夥計做些什麼。他們現在大部分還在突厥人的統治之下，但是我的老夥計們居然還記得我，看到我的兒子米什卡，他們還能回憶起我們並肩戰鬥的時光。我想我不能辜負他們，已經不能為他們做什麼了，那就把我們共同戰鬥的經歷寫下來。」
「您的回憶，或許還很有價值呢。」
「皇上難道有對突厥人動手的意思？」
老彼得親王這種大貴族，多少還有些理想主義，要不然年輕的時候，也不會和一些貴族青年帶著志願者到希臘去戰鬥。
「目前並沒有準確的消息，我之前出國參謀旅行和擔任駐外武官的時候，也走的是北歐這邊。現在更危險的，還是法國和英國的爭端，有可能會把我們捲入進來。」
「嗯，你就要在拉嫩堡把軍需工廠的場地選好。建設起來，怕是也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能投產。」
「因此，我想過制罐廠要參考圖拉兵工廠的做法，使用蒸汽動力。」
「啊，好主意，不過你要用來幹什麼？」
「製作鐵罐，如果是玻璃瓶的話，可以放在其他地方，這樣可以形成一條流水線，從兩個方向把原材料匯聚過來。從坦波夫、沃羅涅日和利佩茨克來的是糧食、水果和肉類，從奔薩來的是玻璃罐，加上本地的制罐廠生產的鐵罐」
索洛維約夫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顯然也是要順著這條線，向北到達莫斯科這個交通樞紐，就一路沿著斯摩棱斯克大路和彼得堡大路運送到各地駐軍那裡去。
至於向南的運輸，沿著伏爾加河送到察里津，再沿著運河到達亞速海，就直接可以把補給送到刻赤去。
這樣再經過黑海艦隊的運輸，也就能夠快速的運送到高加索山西側，那裡的俄國駐軍要和波斯帝國的軍隊發生長期的戰鬥。
小規模的衝突在1803年已經爆發，現在俄國軍隊已經陸續向高加索山調動了一些作戰部隊。
不過這場戰爭是碎片化的，沒有太多大規模的戰鬥，在高加索山雙方的部隊也很難展開。
要經過十年的戰爭，最終的戰果也並不是很大。
要知道過去俄國的國策，就是一直向南的。
彼得大帝和女皇時期都是這樣做的，跟歐洲國家打仗是個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要是跟大清打，距離又太遠，而且這條補給線也漫長。
在穆拉維約夫行動之前，真的沒幾個人知道這個對手到底幾斤幾兩，而且得到的土地投入要遠大於產出，一直都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對波斯的戰爭，也就最需要補給，而且波斯的沙阿做事情多少有些不考慮後果，也導致俄國幾次想要對這個鄰國動手，最後要不是其他戰場上吸引了注意力，可能一個雅利安人的「伊朗-俄羅斯」就要冒出來了。
說起來，中亞和印度的歷史當中，斯基泰人多次撿漏得手，也建立過不少國家。
俄羅斯雖然實際上是從維斯瓦河附近的斯拉夫人發展過來的，但他們卻總被說成是斯基泰人的後裔。
畢竟他們腳下的土地，就是原來斯基泰人的地盤。
而且俄羅斯南下的話，實際上這一地區受到的阻礙，反而要更少一些。
原因是，英國人的船能開進波斯灣，但是不能上岸。
這也就是為什麼俄國一直對于波斯的北部地區，都保持著一定的影響力，即使是實力衰減下去以後，也是如此。
但歐洲的局勢，也就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這邊。
對於俄國來說，也確實需要在和平時期備戰，他們的後勤系統甚至要比武器系統更需要升級換代。
索洛維約夫建立的不過是軍需品的罐頭工廠，除了這個工廠以外，亞歷山大的詔書當中，還提到了俄國的軍事工業需要全面的進行升級，尤其是產業的升級換代，把蒸汽動力大範圍的引入到礦山當中。
此時距離俄國最早的礦山蒸汽機投入運行，已經快要40年了，但是在俄國這麼多的工廠和礦山，經常還是按照非常落後的生產方式運轉。
挖礦的時候還要用農奴，就可以想見，這裡才是歐美國家宣傳的「抓到煤礦挖煤」，到了世界上普遍比較文明的時期，也就只有日本人會抓，會騙，會偷襲，然後干出來不可名狀的惡事。
在見過老彼得親王以後，索洛維約夫還在圖拉的另一座莊園裡，又一次見到了博布林斯基伯爵。
沒錯，他在圖拉和梁贊都有屬於自己的礦山和莊園，而且為了響應侄子的號召，他也開始準備在自己的礦山和工廠，普遍採用蒸汽動力。
他也確實有這個本錢，從他的生父格里高利·奧爾洛夫伯爵那裡繼承的財產，已經夠他給自己名下的這些工廠和礦山換一套設備，然後再買一套在那裡備用。
可以想見，奧爾洛夫五兄弟得勢的時候，他們是多麼的富有，光是女皇的賞賜，這個財產規模就已經很驚人了。
「回家的感覺怎麼樣？」
「很好，只是您要在煤礦鋪設鐵軌的話，現在還只能使用馬車來進行運輸，我們的蒸汽機車，還沒有做好。那些蘇格蘭工程師目前都在利西昌斯克，還有頓涅茨克，那邊的礦顯然質量更好。」
「但是我們對於蒸汽機的需求，顯然更迫切一些，很多礦山的採礦方式還是過去那一套。」
「您也著急了？」
「我現在是有盧布，但是花不出去。」
確實，還沒人給他充盧布，他就已經夠富有的了。
「可您也要考慮到，在盧甘斯克周圍的那些工廠，尤其是鑄鐵廠和礦山，都是英國人在經營。沃龍佐夫伯爵本來就和那些英國人關係好，這些工程師，大多也是那裡直接聘用的。」
而且這個時候，博布林斯基伯爵，還不能擺出來「皇叔」的架子，他一向做事比較低調，不會給兄長和侄子們添麻煩，也是他這一系一直都能夠保持富貴的原因。
沃龍佐夫伯爵，確實也是親英派的，而且他安排自己退休以後，就要生活在英國，而不是返回俄國。
就好像是有些人撈夠了，就會到歐洲去一樣，俄國總是有這種事情。
至於土地關係，他們也不會去管，很多貴族就是這樣的。
博布林斯基伯爵倒是年輕的時候，在歐洲玩夠了，他反而更留戀俄羅斯的土地，而且這裡氣候其實也不錯，只是冬天會把人憋壞的。
畢竟要找個地方過冬，冬天不能打獵，就會讓人頗為頭疼。
「你的辦法很好，米沙，只是能找來些幫手麼？」
「我沒什麼辦法，」索洛維約夫聽到伯爵的提問，也無奈的聳肩，「我正準備取倫敦的時候，英國就對法國宣戰了，封鎖了英吉利海峽，我在巴黎的時候就沒有辦法直接和沃龍佐夫伯爵取得聯繫。等到我從西印度群島回來，那些英國工程師和技術工人大部分都已經出發了。但您的煤礦要是需要引進礦山蒸汽機的話，我想加斯科因先生應該會幫忙的。和您結交最大的好處，就是您的一舉一動，皇上都會很清楚。」
博布林斯基伯爵雖然年輕的時候荒唐，但是他回國以後很安分，這樣倒是名聲不錯，至於他的媳婦，在彼得堡的時候也很受歡迎，算是把早年的評分給扳了回來。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米沙，我也不太喜歡英國人，只不過跟你不一樣，他們那個時候宣戰，真的是在破壞歐洲的和平。」
「可英國的國王，只認為這是一種『和平實驗』，雖然他經常會發瘋，但是英國人很少有真心愿意和平的。」
喬治三世是不認為和平會長久，而內閣的做法，就是要英法之間的關係非常的惡劣，最後也不可收拾。
「啊，戰爭有時候能讓人發財。」
「但是開支也很巨大，如果軍餉都發不下去，那麼士氣會低落。」
「你在圖拉這段時間，還有誰沒有去拜訪過？」
博布林斯基伯爵把話題給拉了回來，索洛維約夫倒是想起來，尼古拉·沃爾康斯基親王他還沒有去拜訪過呢，至於他家的莊園雅斯納雅·波良納，就是以後托爾斯泰的家，從出生到最終歸宿都在那裡。
而索洛維約夫自己的家，就在他的終點車站附近，這也確實非常巧合。
「我想我確實應該到那裡去，沒有尼古拉親王的推薦信，我也不會走上這條快車道的。」
「你更多的還是憑藉自己的本領，米沙。如果給別人這個推薦，可能現在還在干副官。」
副官最近被人認為，是沒有前途的。
「可我竟有一半的時間，還是在當副官。」
「你這個副官，跟別的副官，還不太一樣。」
伯爵這麼說，兩人也都哈哈大笑，要換個人在索洛維約夫的立場上，怕是正經事業沒有做成，荒唐事倒是會有一大堆，甚至比他已有的還要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