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033?雷卡米爾夫人在勃朗峰大街的沙龍（下）
在朗誦下來以後，索洛維約夫下來以後，從莫羅將軍的面前經過，對方倒是邀請他坐下。
「我是莫羅將軍，馮·施季里茨男爵。您的表現不錯，應該也是一位年輕的軍官，只是你的步伐能夠看出來，你並不是從奧格斯堡來的，而是從俄羅斯來的。」
「為什麼這麼說？」
「這樣大步走路的樣子，我只見過俄國軍官是這樣走路的，雖然在義大利被蘇沃洛夫元帥擊敗，可是一些零星的戰鬥當中，我們也俘獲過俄國軍官。您這個走路的姿勢，就算說您的口音無懈可擊，可是也要暴露出來。」
「您想要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還是認為我是假扮的？」
「或許你是個在俄國軍隊當中服役過的軍官，軍銜應該在上尉或者少校，我是這樣猜測的。」
索洛維約夫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俄國駐巴黎大使館的武官，而且目前為止巴黎警察局也沒有注意到他的行蹤，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暴露身份，但是有些話是可以胡扯的。
「家父確實曾經在俄國軍隊當中服役，我小時候曾經在敖德薩，走路這樣也並不奇怪。」
「是這樣，不過伱是怎麼想到要活用這麼一個百夫長角色的？」
「因為我很熟悉高盧戰記的原文，即使很多人都認為凱撒是應該被消滅的暴君，也要注意到他並沒有戕害自己的元老院同僚，而是歡迎他們回歸，最終死於刀下。」
「你的觀點有些意思，凱撒確實是有人格魅力的人。」
貝爾納多特這麼說，其實也讓索洛維約夫想到了，他其實應該是個機會主義者，不像是莫羅一直都堅持共和主義，哪怕是給沙皇效力的時候也這樣，而拿破崙有他的雄心，這二人都很堅決，可他並不是，而且運氣爆棚，還很能撿漏。
可以說，他這個頭銜，倒莫名其妙的，成了法國大革命改動的一堆王室當中，最終倖存的那個。
不過索洛維約夫考慮到路易莎的立場，將來有機會還是會想辦法讓路易莎的外甥古斯塔夫王儲成為瑞典君主，再說他也確實不喜歡貝爾納多特這個人，只能表面上保持禮貌。
這樣，他現在還是需要努力的，到時候要成為上校或者將軍，或許還能夠發揮一些作用，如果只是現在這個近衛軍中校的身份還是不大夠用的。
「不過不意味著過度的寬容，對於一些敵人，比如法蘭西共和國的敵人，就應該堅決打擊。」
「包括英國人麼？」
「我想對於英國人，所有人都不應該保持友好，您是貝爾納多特將軍，對吧？」
「是的，男爵。我們現在也算是認識了，你想要說的是什麼？」
「我想在外交層面上，無論是英國、法國還是俄國，或者是維也納的奧地利宮廷，都需要一個分裂的歐洲，而不是聯合起來，尤其是在德意志地區。他們大概會」
德西蕾在旁邊聽著索洛維約夫用高亢的馬賽口音法語講起來，她都給聽迷糊了，明明都是家鄉話，現在反而聽不懂。
「您這的馬賽口音，先生，都讓我懷疑，我是不是馬賽人了。」
「貝爾納多特夫人，您多慮了，我想外交是一門複雜的藝術。」
「聽起來，您倒是像個外交官，馮·施季里茨男爵，不像是將軍。」
「莫羅將軍，您知道有時候在外交場合當中，也需要調動對手，就好像是在戰場上要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像是亞歷山大大帝在印度的渡河作戰那樣，尋找一個合適的渡口。又或者像是，在義大利戰局當中，我指的是1799年的戰局，俄軍不那麼恰當的調動，導致他們最初的渡河被打了個埋伏。」
「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聽參戰的奧地利騎兵講的，當時俄軍的行動有些冒失，並不像是蘇沃洛夫能夠做出的決斷。」
「因此那也是一個非常小的戰術勝利，我們最終幾乎丟掉了義大利。」
「然後就是維也納的弗朗茨皇帝，他犯下了愚蠢的錯誤，讓卡爾大公和蘇沃洛夫的軍隊，都要進行調動，最後導致了瑞士戰場的徹底失敗，這也就決定了在兩個戰場上互相不能聯繫，最後也要在1800年被各個擊破。先是馬倫哥的決定性勝利，然後又在霍恩林登來了一次更徹底的勝利，真難以想像奧地利皇帝居然要派自己年幼的弟弟作為主帥，打敗仗並不意外，還敗得這麼慘，完全無視了戰爭當中的最基本守則，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亞歷山大，初出茅廬能在喀羅尼亞戰役當中表現出色。」
索洛維約夫還捧了莫羅一手，畢竟霍恩林登戰役是第二次反法同盟當中，最後的決定性戰役，奧地利從此以後就要媾和，然後退出戰爭。
雖然對手打的很爛，但是韋羅瑟可是索洛維約夫的老熟人，也不好多講什麼。
而莫羅倒是一向沉穩，要是不考慮到別的問題，他這個沉穩，有時候還是很有用處的，不過在1802年到1803年的陰謀當中，對他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跟一些朋友的繼續交往，最後導致了他被趕出法國，到了1813年返回歐洲時，則是另外一番景象。
「啊，您說話很有意思。我想你要是繼續回到軍隊當中，假以時日，會有非常優秀的軍人履歷，或許還會成為將軍。」
「不過在共和國的軍隊當中，也不需要法國本土領地和殖民地以外的外國人，要僱傭一個德意志地區的軍官，通常都要去普魯士、奧地利或者俄國，甚至要去奧斯曼帝國。」
「你也想成為一個別伊或者帕夏麼？」
「不，那並不太好。如果到軍隊當中去，應該知道拔劍的意義。」
「不過你拔槍的時候，倒是毫不猶豫，這一看就是用大量子彈餵出來的手感，不用到現場就知道，因為上了報紙。」
「全都打中了要害，好一個槍手，這些人死的毫無價值。」
「對，貝爾納多特，這些人死的毫無價值。」
貝爾納多特和莫羅兩個人就像是在說相聲一樣，一唱一和，而且評價了這幾個蠢人的下場。
「至少應該了解對手，巴黎街頭這些年，戾氣實在是太重了，或許這位男爵的出現，能夠讓決鬥的人少一些吧。」
「我是不想招惹麻煩，畢竟我還單身，我父親還指望著我帶一個姑娘回家，結婚以後繼承他的事業，雖然不過是幾個莊園而已。」
「啊，巴黎是個好地方，或許你會有心儀的姑娘。」
莫羅和貝爾納多特都結婚了，不過也不影響莫羅經常會到雷卡米爾夫人的沙龍來，而貝爾納多特總是帶著老婆。
尤其是莫羅注意到了，雷卡米爾夫人和斯塔埃爾夫人在討論什麼的時候，正在看著他們這邊。
場上朗誦的詩歌，也一樣冗長，不過也並沒有什麼意義，索洛維約夫自覺地發揮不好，可是別人比他還差，而且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向他表示。
「年輕人，你的詩歌如果改成劇本或者小說，可能還更有意義。我們這裡充斥了太多的凱撒和布魯圖斯的故事，卻很少有人關心那些平民，沒有人去寫羅馬的小人物，也沒有人來寫法國的小人物。」
「可是先生，我才剛剛來到法國不久，而且說不上什麼時候，我可能又要離開，就像是候鳥要遷徙。」
「那也不要緊，或許可以改變這些故事，然後在劇院裡上演。甚至你不需要作為一個劇作家，只是來把故事敘述出來，和一些擅長優美文字的劇作家合作，也一樣能夠取得成功的。」
「那我也感謝您，先生。」
「這只是個建議，年輕人，您透著一股聰明勁，做什麼都有機會成功的。」
「感謝。」
當那位先生離開以後，倒是莫羅無意中提到了。
「如果是外交官的話，或許也很合適，但是您還需要隱藏言語的鋒芒，這樣就有用處了。」
「那一定像是貴國的外交部長塔列朗先生，他一定會強調是，兩個L。」
「哈哈，很形象，塔列朗先生確實這麼強調過。」
而離開沙龍以後，索洛維約夫還是要回到蒙馬特街205號去，他是想不到雷卡米爾夫人對自己有些興趣的，但是還不夠強烈，或許以後要到這個沙龍來，總還是需要些什麼契機。
回到公寓以後，索洛維約夫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倒是不著急來寫什麼，只是要對今天在沙龍當中的經歷自己的進行分析。
但是，也並沒有得出什麼結論。
就是到隔壁，去見到皮埃爾，也不會分析出來什麼的，這位先生確實也非常憨。
而他回到使館去的時候，莫爾科夫伯爵倒是鼓勵他繼續在沙龍當中活動。
「你這樣做其實也有好處，不管是以真實的身份，還是這個化名，在巴黎的社交場合，尤其是這些沙龍，知道的總要比別的地方多一些。」
而且目前俄國和法國之間的主題還是友好，就是索洛維約夫以真實的身份出去，也不過是到了哪裡都會在後面可能有個警察或者什麼斥候來盯梢。
他倒是不擔心這個，有一些反偵察能力，法國警察可能想到了，也不會注意到。
至少蒙馬特街205號的公寓裡，除了阿黛拉能進他的臥室來打掃，別人是不大可能進入的。
同時，在勃朗峰大街雷卡米爾官邸里，那位夫人倒是對索洛維約夫產生了一點興趣，並且希望之後的沙龍上，他也能夠過來。
這倒是意料之中，畢竟巴黎的貴婦都喜歡年輕、英俊、有才華的男士，而且作為沙龍當中的點綴，有時候這類人的數量越多越好。
只是索洛維約夫的興趣，也不光是在詩歌和軍事上，甚至打探情報都是次要的，他更關心的是古生物學的內容。
這一點上，他倒是想拜訪居維葉，畢竟在彼得堡，學者們對於一些動物化石的判斷，總是有些錯誤，而這方面的權威，可以說主要還是在法國。
在啟蒙運動階段，英國和法國都湧現了大批的科學家，別管是哪個方向上的，就是用斷頭台砍了一些腦袋，還是有不少.這種科學家韭菜田，在21世紀的人口規模下，都沒有這麼高的產出率。
不過居維葉先生也不在家裡，索洛維約夫也就沒什麼事情可做，而雷卡米爾夫人的沙龍，也不是一直都在舉辦的，就是單獨的見到哪一位先生，也不過是淺嘗輒止，年輕的夫人總是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她在這方面把持的很好，會給別人留下一些印象的。
至於一個愚蠢的問題，他也試著在一些街巷裡問起來。
要是有在義大利被俄軍追殺過的老兵，被俘了又能夠倖存回到巴黎，他們大概會說。
「見鬼，俄國佬都追到巴黎來貼尋親啟事了。」
這尋親的事情，也是要告一段落，莫爾科夫伯爵接到了命令，就是要參加一個法國第一執政舉辦的公開招待會，這個時候是要帶著武官前去的。
索洛維約夫想到的，是這種地方，一定會見到莫羅等人，也會見到拿破崙，這樣的情況就不太妙。
反正他這個偽裝，總有一天會露餡的，不如大方的直接在公開場合一個身份，而沙龍當中是另一個。
當然，他也不激動，心跳不會加速，也就是過去和西爾維婭，以及和路易莎在一起的時候，可能會這樣，在歐洲見到過的人物太多了，哪怕是那個男人，看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敦實的義大利人，將來可能還要變成個義大利胖子。
可能義大利人，在他的刻板印象當中，都是靈活的胖子，有時候還留著鬍子。
莫爾科夫伯爵接受的邀請，也是在杜伊勒里宮，這地方以後會變成怎樣先不說，也是在巴黎城的市中心，法國國王去凡爾賽以前，都是在這裡的，回來以後也在這裡，以後能不能存在，也還要看巴黎都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在燃燒，而且燃燒可能還不止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