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039 海軍上將德里巴斯突然就死了

  第139章 039?海軍上將德里巴斯突然就死了

  蒸汽船的模型送進了宮裡,也都給放在柜子裡面展示。

  但保羅沙皇對於這個發明,還不算滿意,他這人總是腦洞大開,認為不能架上火炮的船隻都不是好軍艦,也就對索洛維約夫之前那個快速帆船的主意還有些好感。

  不過都這麼長時間了,也不過是在岡察洛夫家的船廠和海軍部造船廠里各自開始鋪設龍骨,進度也不是那麼快。

  這還是1800年啊,俄國造船就這麼能磨了?

  也是海軍這邊的人總是跟陰謀能夠扯上關係,他們磨磨蹭蹭,也引起了保羅的不滿。

  「陛下,這是因為木材的供應一直沒有跟上。」

  海軍委員會派來的人這麼解釋,讓保羅又看向了德·里巴斯海軍上將。

  「您怎麼看這件事情?」

  「陛下,我想,木材的供應不足,主要還是在於.我國的領土遼闊,木材很多都從內地運到彼得堡,在冬天運來的木材情況尚好,如果是在夏季.顯然這些板材的質量都有些問題。」

  「可是也不能像是丹麥人,一直讓林務官們去檢查他們在挪威和丹麥的林地,據我所知,他們的木材供應,因為歐洲的戰爭,也非常緊張。」

  「陛下,我國至少還有廣袤的森林在內陸地區,黑海艦隊那邊的情況還好,他們的物資供應已經可以從彼得堡這邊獨立出來,單獨依靠頓巴斯和克里米亞進行補給。」

  「要改善交通的話,用馬車顯然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建造大型軍艦的話,一些木材用這樣的運力,應該還是不夠的。」

  保羅手持著拐杖,思索了片刻以後,突然就下達了一條命令,要德·里巴斯海軍上將代理海軍委員會主席。

  「這段時間,就由你來擔任這一職務,奧西普·米哈伊洛維奇,我相信以你在海軍的經驗,是能夠協調好這個問題的。」

  德·里巴斯的心態,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他已經深入的參加到了這次宮廷政變的陰謀當中,但是因為沙皇本人雖然以「恥辱」的方式免去了他幾個職務,但是在應對關鍵問題的時候,應答還算得體,在這裡又被沙皇本人垂青,這是要被重新啟用的徵兆。

  如果代理職務幹得好,很快就會掌權,這又不是說某個主要官員出國以後要代理職務,現任的負責人最近「生病」,這就是要被重用的前兆。

  而德·里巴斯本人,他的心態確實也鬆動了,現在對沙皇本人的重新啟用,也有所感激。

  雖然他是密謀集團的核心成員,可是他本人的態度,卻一直是左右搖擺的,尤其是在他提出來的方案被否決以後。

  他回到百萬街1號的住所以後,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要把這些人供述出去,其實以沙皇本人心胸狹窄,但是處置罪人又經常寬宏大量的態度,他們也就是要回到自己的莊園去,畢竟任何的謀反罪行都沒有發生,他自己要是供述出來了,還能夠脫罪。

  而密謀集團的這些成員,他們的家屬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畢竟俄國也不流行斬草除根,這是展現表面上的一種仁慈——其實有的是要對這些罪犯進行精神折磨的辦法,他們的謀反並沒有付諸行動,也確實不會禍及家人。

  他想到了女皇時期對一個連環殺人案的判決,地方農奴主達莉亞·薩爾特科娃夫人,在自己的莊園裡以各種酷刑謀殺75名農奴婦女和女孩,謀殺為她服務的土地測量員夫婦未遂被起訴,當時判處的是死刑,要按照俄國傳統藝能的絞刑來進行判決。

  不過女皇這個農奴主總頭子,卻採取了一個對於貴族來說生不如死的判罰方式:她宣布赦免這位夫人的死刑,改判為終身監禁不得保釋,但是在剝奪貴族身份的同時,在絞刑架前當著本地士紳和平民的面被遊街示眾,在脖子上掛了牌子「變態殺人魔」,在鐵鏈上懸掛一天示眾。然後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牢當中,只有吃飯的時候能夠看到光亮,還被迫和身份低微的看守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不允許和外界進行任何交流,這種生活生不如死——據海軍上將本人所知,這人似乎還活了很長時間,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個老太太一直活到了現在(1801年死去)。

  再怎麼悲慘,大概也不會這樣,畢竟他們的謀反都沒有這個變態老娘們這麼逆天。

  而他的態度鬆動,僅僅被馮·帕倫伯爵察言觀色,就給看出來了。

  為此,他回去找到了祖博夫兄弟幾個,又設法見到了惠特沃斯勳爵,密謀是在祖博夫兄弟的姐妹奧爾加的家裡進行的,她也是惠特沃斯勳爵的情婦。

  「那個西班牙人似乎態度有些鬆動,現在暴君已經開始垂青他,讓他重新來擔任職務。」

  「您想說明的是什麼,伯爵?是他準備要出賣我們麼?」

  「我看有這個跡象,所以應該給他一個合適的結局。」

  不過馮·帕倫伯爵也有他的想法,就是德·里巴斯知道他們初期謀劃的很多細節,如果此人態度鬆動,向保羅出賣了他們的行蹤,那麼對於彼得堡的這些密謀人員都是個災難。

  而「合適的結局」,自然就是毒藥,偽造成這位海軍上將是「猝死」的樣子,倒像是一種手法的驗證。

  德·里巴斯本人現在是託病不出,他也在盤算自己將來需要幹些什麼,如果能夠把這些人和盤托出,至少能夠證明自己的忠誠,逃跑可恥但是有用。

  而保羅的做法,他其實要比常年作為這位沙皇心腹的馮·帕倫伯爵還要了解實情,他是不願意殺人的,更喜歡通過俄國宮廷中這種先「羞辱」,然後再重新啟用的辦法來展示沙皇的仁慈,並且還要維持臣子對於君主的敬畏。

  至於那些他提拔上來的年輕人,他們都還沒到能領到這種懲罰的年紀來,只有帕寧伯爵一人算是因為身居要職而遭遇了免職處分。

  而科楚別伊這位帝國副總理的情況更特殊,他是因為拒絕了沙皇的指婚,而且處罰也不過是調任,跟帕寧伯爵被免職的差距很大。

  熟悉這一套體制以後,他也在百萬街1號的家裡開始寫下供述狀,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馮·帕倫伯爵會來到他的家裡。

  「您到這裡來,是要做什麼?」

  「奧西普,我聽說你病了。」

  「我是西班牙人,在俄國這麼多年,也多少有些水土不服,似乎我只是習慣黑海的環境,從那裡回來以後,伱也知道的,這幾年總是在換季的時候生病。」

  「但是我看到你的情況,應該是患了一些別的什麼病。」

  德·里巴斯聽說了這個,也默不作聲,自己還沒有把內容給展開,就已經被發現了。

  「你來到這裡是要幹什麼?」

  「暴君必須死,你以為他真的還像是之前來展示自己的『寬宏大量』麼?我們都相信他已經瘋了!改變外交政策都是小事,這個暴君竟然公然的和泥腿子站在一起,就好像是凱撒當年的作為,我們這些『元老』都應該站起來,至少也像是你說的,要使用匕首和毒藥。」

  「你想要做什麼?」

  「德·里巴斯,你真的以為你家裡的僕人,都忠心於你麼?」

  這麼一句話,海軍上將就明白了,自己這兩天的症狀,看上去就像是慢性毒藥發作的樣子,只是現在的劑量,他還不會死,只是會相對虛弱。

  在上午,薩爾特科夫家的老親王作為元老重臣還來到這裡探病,跟他寒暄了幾句,也傳達了沙皇本人的意見,就是他康復以後,鑑於庫列舍夫的身體狀況,作為新的海軍委員會主席也是時間問題。

  畢竟他就是生病了的狀態,也要比庫列舍夫的情況要好一些,至少頭腦清晰,而且還根據海軍的問題提出了幾點意見,也包括新船舶的應用。

  德·里巴斯認為,俄國海軍可以考慮用蒸汽船進行運河上的運輸活動,而且還可以利用俄國本來就有的那些內河船隻進行改造,以後可能也就不需要伏爾加河上的縴夫了,當兵的回家也不需要穿著官家發的皮靴來幹這種苦差事,都可以編入到新的運輸船隊裡去干體面活。

  都知道保羅跟當兵的、泥腿子和小市民的關係更好,在這些人當中威望可要比天天被他收拾的大貴族當中好多了。

  更諷刺的是,對沙皇本人不滿的貴族,主要就在彼得堡和莫斯科,這兩地以外的貴族還認為沙皇陛下的施政綱領多少也不算嚴苛,加上天高皇帝遠,很多事情都管不到。

  他得罪的,主要還是彼得堡的大貴族們。

  「我知道了,你這條毒蛇,看不得別人得意!而且,皇上雖然讓你陷於『恥辱』,可是對你的賞賜也沒有斷過,也還要重新任用你的!在密謀當中,每個人都像是變色龍,社交場上放蕩的交際花,不斷地改變著籌碼!皇上解除了你的總督職務,將來也一定會啟用你的,他雖然知道有人要謀害他,可是卻不知道是最親密的人對他動手了!」

  「我是無所謂,我是為了俄國的利益,不能讓暴君再瘋狂的折騰下去了!」

  「你?一個阿勒曼尼人?代表俄國的利益?我是個西班牙人,也知道你是怎樣的毒蛇,英國人早就和你們串通好了,他們會尋求不沾上鮮血,而你也是這樣的滑頭鬼,在密謀當中,兩面派,怕是你都沒有我來的堅決!」

  他說到這裡,掙扎著要起身,用床頭的物件砸向伯爵,不僅放空了,而且還落在了地毯上,顯然沒有引起什麼聲音。

  而更為詭異的是,他在這個時候突然的感覺到了眩暈,似乎是真正的中風了,開始感覺天旋地轉,而倒在了床榻之上。

  「你這一條西班牙的毒蛇,不過也是自作自受,還沒等到藥物發作,自己就這樣了。」

  等到馮·帕倫串通好的僕人來到屋裡的時候,也就明白了現在這個情況。

  「你的老爺現在已經病倒了,我要確認無誤,可以去找醫生來,他看樣子是『中風』了。」

  「是,伯爵老爺。」

  不過馮·帕倫伯爵也有安排,就是這個僕人會被帶出去,在某一處不起眼的地方被他派出的人給捕獲,殺死以後拋屍到附近的沼澤地去,沒有人會知道都發生了什麼,只可能是知道德·里巴斯海軍上將的病危,以及他的一個僕人突然失蹤。

  死個老爺雖然是個大新聞,但是沒了個下人,就算是掌握再多秘密的下人,地位也微不足道,甚至別人可能連他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

  甚至伯爵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受害者的妻子一起守在床頭,甚至還把那位夫人給勸回到臥室里去休息——儼然一副至交好友來守夜探病的樣子,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在確認他一時間不會醒過來以後,馮·帕倫伯爵決定採用個加速手段,也免得夜長夢多,就直接在旁邊沒有人的時候,直接把枕頭給捂了下去。

  德·里巴斯本來就沒有多長時間的活頭,從嘴裡被塞進去了更多的慢性毒藥,也並不能夠確認讓其死亡,但是枕頭是可以的,隨著一股從被窩裡傳來的難聞惡臭味道,以及此人臉面憋得青紫的恐怖死相,這一切都結束了。

  至少到現在為止,暗殺保羅的密謀還沒有透露出去太多的風聲,在宮裡的戒備森嚴反而是一個讓密謀團體難以下手的微妙局面

  德·里巴斯的死亡時間是12月2(14)日凌晨,在彼得堡這樣的高緯度地區甚至還是深夜當中,等到消息傳出來的時候,保羅也並沒有親自探望,大元帥重病和葬禮的時候,是這位君主對那位一直和他鬧彆扭的老將的致敬。

  他只是感覺到可惜,畢竟這位海軍上將年紀也不算大,死時不過49歲,就是在這樣一個平均壽命不高的時代,也算是正當壯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