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道歉還是算帳?

  永嘉公主聞言臉色大變,錯愕地看著林晚音,她這是有備而來?

  宣德帝聞言也是一怔,「你說什麼?你求的是國運?」

  林晚音點頭說道:「皇上看看觀音像的底座,就知道了。」

  宣德帝拿起觀音像,看了看底部。確實是祈求國運昌隆,大周江山永固。

  「你為何會求這尊佛像?」

  宣德帝有些詫異,女子求佛,多求子嗣或者求家宅安寧。求國運昌隆的,還是第一次見。

  林晚音鄭重地給宣德帝磕了個頭,沉聲說道:「因為民婦希望大周江山永固,後世君主都如同皇上一般,是千古明君。」

  「民婦這段時間一直在巡查北直隸的生意,對許多事深有感觸。」

  「自打皇上登基,勤政愛民不說,還減了三成賦稅,百姓的日子好過多了。」

  「我是商人,百姓的日子好,我們的生意也跟著好。天下太平富足,這日子也才有奔頭。」

  林晚音的話說的真誠,起碼比那些歌功頌德的官員說的要真心實意。

  「所以民婦塑了這尊佛像,祈禱國運昌隆。今日一大早,民婦還給安濟坊送去了五千兩銀子,希望能為朝廷分憂。」

  「民婦這麼說,並不是為了彰顯自己。而是想告訴皇上,聖主臨朝,就算是婦人也願意為朝廷盡一份力。」

  一句聖主臨朝,讓宣德帝差點濕了眼眶。

  每日都有朝臣跟他說皇上聖明,可今日林晚音的話,才真正讓他動容。

  聖主臨朝,這四個字重若千斤。

  他何德何能……

  「林娘子請起,林家這些年每有大災都不遺餘力的幫襯朝廷。若是天下商人都如同林家一般,也是我大周百姓之福。」

  想到此,宣德帝忽然覺得應該給林晚音封賞。讓天下商人,都學一學她的品行。

  「來人,賜匾額給林娘子,就寫仁商兩個字。匾額的字,朕親自來寫。」

  林晚音大喜,跪地謝了皇上恩典。

  站在群臣中間的蘇承鄴,看著正在謝恩的林晚音心情複雜。他竟不知道,她在金殿之上也能如此進退有度。如果他們不和離……

  可惜,沒有如果。

  林晚音謝過了恩,沈之修忽然開口說道:「永嘉公主說,對先皇后的佛身記得很清楚。」

  「可臣卻記得,先皇后佛身的底座上帶了蓮花紋路。纏繞底座的金線,就是足足纏了九圈。」

  「這兩個底座,沒一點相似之處。若真記得清楚,怎麼會認錯呢?」

  其實這些細節,皇上都不大清楚。沈之修知道,是因為找先皇后佛身這事,皇上交給了他。他手裡,恰好有當年塑佛身的樣圖。

  眼下任誰都能看出來,沈閣老是在替岳母出頭。卻無人敢出言置喙,泥人還有三分脾性,何況是身居高位的沈閣老。

  宣德帝聞言冷眼看向永嘉公主,「永嘉,你今日放肆了。」

  永嘉公主慌亂中跪到地上,「皇兄息怒,臣妹也是關心則亂。」

  「臣妹心裡惦記皇嫂,便總覺得是皇嫂的佛身回來了,這才一時恍惚,看錯了。」

  宣德帝哼了一聲,「一時恍惚?永嘉禁足一個月,吃齋念佛給先皇后贖罪吧。」

  永嘉公主不敢推脫,跪在地上謝了恩。

  沈之修此時離宣德帝近些,忽然低聲嘟囔道:「李雲州這巴掌,倒是白挨了。」

  這話恰好被宣德帝聽見,他心知沈之修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卻也覺得沈之修說的對,「雲州今兒受委屈了,賞承影劍。」

  李雲州跪地謝了恩。

  永嘉公主頓時臉色鐵青,她能接受自己受罰,卻無法接受李雲州受封賞。

  一個賤人生的雜種,也配拿承影劍?

  宣德帝又看向那尊佛像,「這佛像……」

  林晚音忙道:「民婦帶出宮後,會重新去護國寺做場法事。民婦誠心跟佛祖解釋,佛祖慈悲不會怪罪的。」

  說完這事之後,林晚音眼看著這朝會就要散了。

  她再次跪在宣德帝身前,「民婦還有一事,民婦思來想去,皇上賜的匾額,民婦不能要。」

  林晚音的話,讓大殿上的朝臣都大吃一驚。

  皇上特意賞賜的匾額,這是多大的榮耀。就連三公九卿,也不是人人都能得這樣的賞賜。有人微微搖頭,心說果然婦人上不得金殿,什麼都不懂。

  宣德帝一愣,「為何?」

  他賞出去的東西,還是第一次被嫌棄。

  就聽林晚音沉聲說道:「民婦昨日進城,蘇家二老爺蘇承衍說民婦車上有違禁之物。」

  「民婦並不是不許他們搜查,可他們劍戟直接往車上刺。民婦怕傷了佛像,提出由民婦打開馬車,他們隨意看。」

  「可蘇承衍不同意不說,還當著京城百姓的面對民婦肆意辱罵。」

  「說民婦偷占蘇家錢財,不敬公婆,不善待妾室庶子。更可惡的是,他還誣陷民婦是在外和別人有了首尾,才跟平寧侯和離。」

  「若不是李家四少爺,民婦怕是要一頭撞到城門上,才能全了清白。」

  「民婦現在名聲盡毀,若是收了皇上的匾額,怕是有損皇上的龍威。」

  明明是告狀,愣是被林晚音說成了為皇上考慮。

  宣德帝一張臉直接沉了下去,這個蘇承衍拿乾陽殿當什麼?拿京城城門口又當什麼?

  他轉頭問胡碌,「他現在是個什麼官職?」

  胡碌知道他問的是蘇承衍,躬身答道:「回皇上的話,昨兒剛升的禁軍指揮使。」

  宣德帝冷哼道:「禁軍指揮使?這樣的德行也配?」

  「傳旨,蘇承衍杖責三十,革職查辦。永世不得入朝為官。」

  宣德帝一句話,把蘇承衍從天堂打到了地獄。

  被侍衛拉下去之前,蘇承衍還在大喊冤枉。

  蘇清妤冷眼看著,冤枉?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該發落的都發落了之後,大朝會終於散了。

  沈之修和蘇清妤送了林晚音回榆樹胡同。

  回去的路上,沈之修問蘇清妤,「今日到底怎麼回事?這尊佛像是我庫房裡的,那年準備送給太后做千秋賀禮,沒想到太后忽然去了,就一直放在了庫房。」

  「所以……馬車裡真的是先皇后的佛身是麼?」

  饒是沈之修經歷過大風大浪,可提起先皇后佛身,還是不自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皇上對先皇后的執念,足以讓一個家族因為這尊佛身覆滅。

  蘇清妤點頭,「之前馬車裡,確實是先皇后的佛身,還沾滿了污漬。」

  她知道沈之修在想什麼,她又何嘗不後怕。前世李朝雲嫁給太子為正妃,可是用這佛身直接除了趙側妃全家。

  沈之修臉色變了一瞬,又恢復了正常,眼底幽深,看不清波瀾。

  到了榆樹胡同後,三人下了馬車,林晚音吩咐下人預備午飯。

  飯菜剛擺好,三人還沒落座。

  就有小丫鬟進來稟告,說是平寧侯蘇承鄴來了。

  蘇清妤聽說蘇承鄴來了,輕笑了一聲問沈之修,「三爺,你猜他是來跟我算帳的,還是來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