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是何居心?

  永嘉公主的話,猶如在乾陽殿劈下一道驚雷,震的眾人魂不附體。

  宣德帝聞言從龍椅上起身,顧不得審問林晚音和蘇清妤,就奔著那尊佛像去了。

  那佛像兩尺來高,只露出個底座,上面用淨布蒙著。應該是怕淨布掉下來,還用一根繩子綁著,繩子上有塊玉佩。

  宣德帝看了眼底座,確實和先皇后那尊有些像。但是佛像的底座,大同小異,有幾分相像也不奇怪。

  此時永嘉公主已經走到了近前,「皇兄,告密之人說的大不敬之物,會不會就是皇嫂的佛身?」

  她一邊說,一邊打量著佛像,「看大小高度,倒是差不多。」

  又轉頭問林晚音,「這佛像為何蒙著淨布?」

  林晚音不知是不是緊張,聲音有些慌亂。

  「這是民婦在開元寺求的佛像,本打算回來就供上。是寺里的大師交代,供奉之前要蒙著。大師還說,若是把淨布扯下,就不靈了。」

  永嘉公主心生詫異,這佛像是她給朝雲的,當時並未蒙著淨布。難道是朝雲怕生出別的事端,臨時找東西蒙住的?

  她心裡泛起一絲懷疑,直到看見佛像上的玉佩,那絲懷疑又消散了。

  宣德帝還在思量林晚音的話,永嘉公主已經走到了玉佩近前。

  「這不是雲州的那塊玉佩麼?怎麼會在這?」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嚴厲地看向李雲州,「昨日在城門處,你是不是知道車裡是什麼?」

  「你這個孩子,我平日怎麼教導你的?你怎麼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蘇清妤聽著永嘉公主的呵斥怒罵,低頭淺笑。還好她見過李雲州戴這塊玉佩,早上看見這玉佩與佛像在一起,她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沒把玉佩拿走,就是想確定下心中的猜測。現在看來,永嘉公主是想利用這玉佩,把這事和李雲州強行扯上關係。

  以皇上對先皇后的看重,若是發現佛像被私藏,還滿是污漬,定會震怒。李雲州就算不死,怕是也會受到牽連。

  聽永嘉公主提起玉佩,林晚音上前了兩步解釋道。

  「王妃誤會了,這玉佩我是在車邊撿的。恰好當時綁著佛像的繩子斷了,我就用這個先固定了。」

  「應該是四少爺送我回去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

  林晚音的說辭雖也合理,卻引人懷疑。

  真的就那麼巧麼?

  有人時不時看向沈之修,想看看沈閣老會不會替岳母出頭。亦或者,這事最後會不會牽連到沈家?

  可從蘇清妤進來開始,沈之修只瞄了一眼她的神色,就繼續如老僧入定般站在那裡。

  若是仔細看,就能發現他之前還冷凝的神色,此時已經完全舒緩開。時不時看一眼蘇清妤,眼裡也全是愛戀和欣賞。

  沈三爺第一次覺得,有夫人在還挺省心。

  宣德帝沉吟了片刻,沉聲開口問林晚音,「這淨布能摘下來麼?」

  他心裡並不十分確定這佛像就是先皇后佛身,所以沒用命令的語氣,而是詢問。畢竟是林晚音的東西,還涉及到佛家供奉,他並不願意強人所難。

  林晚音跪在地上,「皇上,民婦為求這尊佛像齋戒多日,誠心供奉。若是此時就摘下淨布,民婦擔心佛祖怪罪。」

  「而且民婦所求之事,事關重大。但是民婦保證,這佛像確實是民婦求的,並不是先皇后佛身。」

  朝臣們開始竊竊私語,在他們看來,林晚音拒絕就是心虛的表現。皇上問你,是給你臉面。但你拒絕,就是踩皇上的面子了。

  永嘉公主自然更坐實心中所想,篤定地說道:「皇兄,當年那尊佛身臣妹印象深刻。臣妹能確定,這尊佛像就是皇嫂的佛身。」

  「請皇兄下旨掀開淨布,給皇嫂一個交代。」

  永嘉公主的話,像是給了宣德帝一個理由。

  他上前兩步,伸向佛像的手有些抖。這些年他也在到處找先皇后佛身,眼前這尊若真的是她,他一定在宮裡修個廟宇供奉上。

  其實剛剛問林晚音那一句,也不過是在掩飾他心裡的慌張。

  大殿之上眾人都看著佛像,永嘉公主眉目間已經泛起了得逞的笑意,還嘲諷地瞥了蘇清妤一眼。

  這尊佛像已經在善郡王府三年了,最初她拿回來,不過是因為怨恨先皇后,所以用她的佛身做了些法事,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近來皇上和宋家愈發急著找到佛身,她便不想把這燙手的山芋留在家裡了。思來想去,沒想出好地方。

  昨日朝雲跟她提起這茬,她當即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一來給李雲州點顏色瞧瞧,二來還能讓蘇清妤受到牽連,進而影響到沈之修。

  自從李朝雲嫁進沈家,永嘉公主已經把沈之修和蘇清妤當成了眼中釘。只要這兩人擋道,她女兒永遠不能在沈家出頭。

  宣德帝此時已經掀開了佛像上的淨布,扯下之後,露出裡面的觀音佛像。

  佛像做的很精美,能看出是用了心的。只是怎麼看,都和先皇后的佛身沒什麼關係。

  永嘉公主大驚失色,怎麼會不是先皇后的佛身?是什麼地方出了紕漏,被發現了麼?

  她轉頭看了眼蘇清妤,見她神色鎮定,唇角微微上揚,就知道是著了她的道了。

  宣德帝則有些失落,紫凝是不是還是不肯原諒他?所以連佛身,都不肯讓他找到。

  在場觀望的朝臣們,有人隱隱失望。總有人自己能力不行,卻整日盼著別人倒霉。

  林晚音冷凝的眸子看了永嘉公主一眼,隨後在宣德帝身前緩緩跪下。

  「民婦這尊佛像求的是國運昌隆,善郡王妃偏說是先皇后佛身。」

  「如今淨布被扯下,所求之事不再靈驗,王妃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