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入夢

  柳青草看著六人皺眉不語，也不解釋，靜靜的坐著等待。

  良久，柳蕭才抬頭看向柳青草，問出心中疑惑。

  「姑娘，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柳蕭自小見識過人，也經歷過十多年前的天災人禍，他清楚這些東西的珍貴，也更明白這些東西想要大量拿出絕非易事。

  姑娘離開青州府城三四月時間，途中發生什麼他無從得知，可越是這般，他心底對姑娘所做所想，越是生出極大的佩服和信任。

  無關年齡，無關尊卑，更無關男女。

  柳青草見他目光平靜，唇角微微彎起，眸子也柔和下來，「在我離開海州府城時，這些糧食就已經啟程，如今早到了我交代的地方。

  原本想著北地冬日裡糧食短缺，想藉此機會賺上一筆，沒想到卻是歪打正著了。」

  柳蕭瞭然，原來姑娘有如此大量的糧食，是誤打誤撞才如此。

  只是這些糧食實在不少，若是引起豪紳大官注意，那就不太妙了。

  柳蕭六人想到此，臉色難看起來，如今世道大變，人心不古，姑娘手裡捏著潑天財富，難免不會引人挺身走險。

  柳青草看著六人擔憂的神色，會心一笑，黑眸波光微轉，「你們不必憂心，此事我早已有應對之策，只是你們六人要辛苦幾日。」

  柳蕭六人抬眼望過來，決然出聲，「姑娘，你儘管吩咐我們便是，我們不怕累。」

  「好。」

  柳青草站起身來，從衣袖裡拿出兩個白色瓷瓶放在桌上，平靜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長長的黑睫微顫，聲音如鶯鳴脆鈴。

  「這是入夢。」

  「入夢？」柳五睜大眼睛瞪著桌上的瓷瓶，肉嘟嘟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懼。

  姑娘手裡出來的藥丸藥散，無論醫毒，無一不是極品。

  柳蕭目不轉睛的盯著白瓷瓶，隨後嘴角向上微斂。

  「入夢，入夢編夢。」柳青草淡淡開口。

  柳蕭見識過失憶散和致幻散的效果，對於入夢，他更是好奇。

  「姑娘，這入夢與失憶散和致幻散有何區別？」

  「最大的區別，便是這入夢它可控。」柳青草言簡意賅。

  「可控？」柳蕭低喃一聲，眼睛隨之一亮，激動道，「姑娘，那它豈不是能篡改記憶？」

  「是了，半個時辰間可篡改和重新編造食藥者記憶，好壞虛實疼痛皆能催眠此人入夢進行，且不會懷疑，也沒有後遺之症。」

  柳青草與六人緩緩道來，六人聽後心驚肉跳，又眼熱心切。

  他們敢肯定，江湖上有名的毒醫聖手，也未必有這入夢與之相左右的藥丸。

  這藥丸可比毒還狠三分，官家人若知曉此物出世，怕是會不惜代價追查製藥之人。

  入夢，入夢，世上少有人會對它不心生想法，此物雖然危險，但卻也算是個自保手段。

  「姑娘，入夢可是不好製作？」柳蕭再次一針見血。

  柳青草點點頭，嘆氣，「入夢的關鍵藥材太過稀有，用完便再難尋到。」

  「這般珍貴，姑娘你現在拿它出來是作何用處？」柳蕭有些可惜，卻也沒有質疑柳青草的決定。

  柳五柳六幾人也分別看過來，想聽聽姑娘接下來的安排。

  柳青草沒再賣關子，拿起桌上的白瓷瓶，拔開塞子，一股淡雅的清香飄散而出，讓六人頓時感到一陣恍惚，靈魂被什麼拉扯著飄蕩欲出，肉體似乎徜徉在寬廣碧波之上，沉沉浮浮，悠悠忽忽。

  他們感覺不到自己，只覺身體周圍不停的景象變換，頭頂似有金光照拂……

  「醒！」一聲清脆聲音似水滴入海，環形波紋盪進六人腦海，令他們騰的睜開眼睛。

  迷茫，無神，渾身乏力，六人此時狀態仿佛還在夢境與現實中徘徊。

  柳青草見六人雙目呆滯無光，粉唇輕啟，沉聲喝道。

  「醒來！！！」

  柳蕭雙眼一怔，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他看了一眼柳青草，又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瓷瓶，他驚駭的垂下眼瞼，指尖輕輕顫抖。

  柳五柳六相繼清醒過來，想起方才經歷，兩人頓時後背發涼，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將她們額發浸濡。

  兩人小臉煞白地對視一眼，驚懼得身體不受控制，兩人與同時清醒過來的其他三人一起後退兩步。

  六人見識到入夢的恐怖，下意識的吞咽口水，他們習武近二十載，從未有過現在這般從心底生出懼意。

  「姑，姑娘，這入夢聞味都令人無法自控，這要是入口。」柳五哆嗦了一下，開口問。

  柳青草知道他們這是都被嚇住了，遂將瓷瓶放在桌上，笑著與他們講解，「入夢功效極為霸道，強如你們六人，僅聞其味便能讓你們失去意識，若我對你們有所圖謀，此刻你們怕是毫無招架之力。」

  「入夢不僅僅是夢，它在其中讓你們感受到的一切都萬分真實，比如，疼痛加倍。」

  「嘶！」

  柳五輕「嘶」一聲，慶幸不已，「姑娘，這也太邪門了，也還好我們是你的人，不然，嘖嘖。」

  柳六也同意的點點頭。

  柳青草不置可否。

  「這兩個瓷瓶里一共有六粒入夢丸，你們在這群流民里，挑選出六名適合看管和接收糧食的人，隨後找一間安靜的屋子，將入夢餵給他們。」

  柳青草說著，又從衣袖口扔出一本小冊子，「這是我給他們編造的夢食，到時柳蕭你便把這些念給他們聽。

  記住，中途若是有人有掙脫的前兆，千萬記得將人帶出房間。」

  柳蕭將冊子撿起來放進懷裡，表情嚴肅認真的回答，「柳蕭謹記。」

  「行，你們都下去忙吧，我出去看看。」

  柳青草交代完事情，長長呼出一口氣後離開。

  她這一趟返回青州府城會比來時要提前半月，只是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太久，她不知道千峰鎮如今情況如何，有沒有如路上遇見的慘狀發生。

  她走時留下的糧食，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撐過她離開的時日。

  還有梧州府城荒八畝和長荒地的那一群人，他們如今都還好嗎？

  柳青草走出宅子大門，呼嘯的風雪撲面而來，繞是有面巾遮擋，也能感受到風雪之中夾雜的力道。

  一記記冰冷刺痛的風雪拍打在裸··露的肌膚上，讓柳青草快要爆炸的頭腦冷靜下來。

  入夢交給柳蕭去執行，她確實別有用心。

  現如今自己身邊可用的人就這麼幾個，她的秘密會越來越多，如若不能保證柳蕭六人對她絕對的忠心，那便借入夢這個機會，試探一番虛實。

  入夢固然珍貴，可卻不是唯一。

  她用幻夢製作出二十種新藥，入夢只是其中之一。

  宅子外的流民見著獨自出門的柳青草，大都投來異樣的目光，其中不乏有不善之人，人數較少，柳青草不予理會。

  她知道，柳蕭六人此時正暗暗隱藏在周圍，對於自己的安危，她並不太過擔心。

  這座宅子是個四進院，是肥池府城的富戶所建，因著走商得了變天的消息，舉家提前離開。

  原本這宅子也落不到她手裡，可事就有這麼巧，偏偏她遇見了這一家子，還無意間救了他們一命。

  只道是世事無常，有喜有悲啊！

  柳青草圍著宅子轉悠，不多時，流民之中走出兩人攔住了柳青草的去路。

  「小姑娘何處去？」其中一個流民上下打量著柳青草，見她除去臉上氣色不宜，一身上下包裹嚴實，不似他們這般狼狽，嘴角拉扯開露出一口黃牙，聲音帶著許淫邪氣息。

  另一個流民沒有出聲，卻是側身擋在柳青草前面，目光幽幽帶著嗜血的凶煞。

  柳青草冷冷的瞥了兩人一眼，輕呵自嘲道，「呵，想不到我竟餵了一群白眼狼。」

  兩個流民一愣，這才意識到他們這是惹到了金主，兩人心虛一瞬，轉眼換上更加兇狠的表情，沉著聲音威脅。

  「把糧食交出來，我們便留你一條小命，否則別怪我們不給你留活路，趕緊的，別耽誤小爺幹事。」流民男子貪婪的朝柳青草走過來，枯瘦如柴的手指抬起，用力向著柳青草脖頸抓去。

  雪花飛墜，遮擋三人視線，柳青草袖間手指微曲。

  就在這時，一雙骨瘦更甚的手掌扣住半空襲來的流民手腕，流民頓時腕骨吃疼，面露猙獰，嘴角一抽一抽的齜動。

  「啊，放，放手……」被鉗制的流民吃痛的嘶啞著聲音求饒，不論身體怎麼扭曲四動，也掙脫不開男人的手掌。

  柳青草側過頭看向來人，個子高，骨架大，一臉鬍子拉碴，看不出年齡幾何，但那雙陰沉漆黑的雙眸，顯得男人無比的剛毅堅韌。

  「滾開，不知死活的東西。」男人低沉的嗓音如悶雷炸響，隨後流民被他一把用力甩開，眼神犀利掃過翻身在地的流民警告道，「再有下次，手就別要了。」

  兩流民閃躲著眼神退去，柳青草站在原地沒有挪動半分。

  「多謝。」男人打量了面前的姑娘兩眼，生硬的吐出兩字，然後轉身離開。

  柳青草看著男人走遠，只一息，柳蕭幾人便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姑娘，那倆人我已經讓柳二去教訓了，姑娘你沒事吧？」柳蕭緊張的環視柳青草一圈，見無大礙，心下稍松。

  「我無事。方才那人你去打聽打聽，合適便算他一個。」

  「是，姑娘。」柳蕭早就主意到那個男人，此時姑娘提起，想來是對這人滿意的。

  「姑娘，我留下陪你吧，你一個人在外，我們都不放心。」柳五往前一站，生怕柳青草不答應。

  柳青草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同意下來。

  有了柳五的陪同，一路上很少有流民再出來鬧么蛾子，柳青草也樂得清閒，四處轉悠一圈後，回到了房間休息。

  夜晚，鵝毛碎雪飄飄灑落，房間裡，柳青草給柳五蓋了一條薄被，又將自己穿戴嚴實後從窗戶遛出。

  一樓的柳二柳三柳四和柳六，他們四人分別圍守在一間房子周圍，四周寂靜無聲。

  穿過院子，柳青草直奔後門而去，白日裡她瞧過周邊的地形，現在找起位置來，倒是讓她省心不少。

  一路疾走，躲過流民往南面的莊子奔去，行至無人地，柳青草將空間裡的騾子放了出來趕路。

  騾子剛出來遇上這冷寒天氣，一時沒有適應，一腳一頭栽倒在地。

  柳青草見了急忙給它餵上一碗靈泉水，又拿出棉套子披上，這才讓騾子的身體快速恢復過來。

  騎著騾子走到買下的莊子，莊子前一片雪白，裡間的樹木和房屋被雪覆蓋大半，周邊除了這個莊子，再無別的人家。

  「溫泉山莊？」

  柳青草下了騾子，穿著簡易雪橇鞋板站在大門前。

  大門牌匾寫著四個遒勁大字，墨跡也些脫落，在這雪地里顯得此地破敗已久。

  柳青草費力的走進大門，一邊走一邊仔細的觀察周圍動靜。

  雖說這莊子被她秘密買下，但主人家遠走這事知曉的人若是有一人，這莊子便成了旁人的暫宿之地，她一個不防著人發現，那可不要太麻煩。

  頂著漫天雪花，柳青草巡視一圈山莊後，才放心的打開一座宅子房門。

  這座溫泉山莊主要是供富家遊玩，除了溫泉，就是一片果園和連片的房屋。

  如今主家離開，又遇上雪災，此地早已無人再來遊玩，房間裡的被褥家具幾月未用，已經鋪上一層薄灰。

  柳青草連著看了幾個屋子後，走進了最好的主家院宅里。

  主家住的院子遠比遊玩客人住的要好不少。

  「真好看啊！」

  看著結實耐用又精緻的房梁屋棟，柳青草暗暗感嘆一聲。

  隨後，柳青草踏過大門，走進宅子的庫房。

  偌大的十個庫房裡，除了其中一間堆滿乾柴，別的都空空如也。

  柳青草簡單環顧一圈回來，將空間裡的糧食堆放滿每間庫房。

  九間庫房放滿，柳青草又轉身去了其他宅院，凡是她查看過且符合儲存糧食的屋子，她都一律沒有讓它空置。

  三個時辰後，柳青草悄摸回到大宅，此時的柳五依舊趴在桌子睡得正酣。

  一樓的柳蕭在這時候也完成了柳青草的任務，他關上房門將柳二他們聚到一起，叮囑起幾人。

  「姑娘是個有成算的女子，今日之事後，此事便爛在肚子裡，你們切莫違背了姑娘，做那背主的事情。」

  柳蕭嚴肅認真臉上帶著一股不同往日的冷情，眸子黑沉如淬了寒冰。

  柳二四人神情自若，重重點頭後不發一言。

  幾個時辰間，一粒丸藥讓他們早已身心俱震，內里絲毫掀不起別的心思。

  柳蕭沉默一瞬，轉身朝著條椅躺下，閉上眼睛隔絕了身邊的一切。

  柳二幾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躍身而去。

  待到天光乍現，流民竊竊私語漸起，柳青草穿戴整齊起床，柳五聞聲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看向柳青草，眸中朦朧一片。

  「姑娘，我怎麼睡這麼沉？」柳五揉著眼睛，疑惑不解。

  柳青草笑笑，指了指窗前已經燃盡的香支，面無波瀾道，「昨晚睡時覺著不安穩，便點了一支安神香，怎麼樣，昨晚睡得可好？」

  柳五輕輕點頭，又搖搖頭，濕漉漉的大眼充滿了懊惱，「姑娘，我睡成這樣，萬一要是進了歹人傷了姑娘可怎麼辦。

  不行，這安神香姑娘日後再燃，我得去外面守著。」

  柳青草暗暗嘆息一聲，失笑搖頭，「無事，平日裡我不會用安神香入眠，走吧，該吃早食了，去瞧瞧今早吃些什麼。」

  說著，柳青草就往外走，柳五誒了一聲，連忙跟上。

  行至大堂，柳青草遠遠的就瞧見柳蕭帶著一行人往她這邊走來。

  柳蕭走在前面，他的速度不快不慢，而身後跟著的六人，仔細一看便能發現他們走得十分費力，腿腳像是有千斤重，抬起的步子又重又沉。

  「姑娘。」

  柳蕭抱拳見禮，他身後的六人愣了一會兒，稍帶生疏的抬起手來。

  「姑娘。」

  柳青草一一掃過六人，很快收回視線，對著柳蕭道，「先用早飯。」

  柳蕭點頭，轉身朝身後其中一人招手，「禹城，你帶著他們五人去旁桌先用飯，飯後姑娘有事吩咐你們去做。」

  那叫禹城的人應聲，柳青草聞聲看去，是昨日出手幫忙趕走流民的那個男人。

  這人看起來敦厚老實，不愛說話，卻是取了個好名兒。

  大堂里的人剛坐下一會兒，柳二和柳四兩人各端著一個大盆走進來。

  兩人剛把大盆放好，門外又走進兩人。

  柳青草抬眸一看，是柳三和柳六，兩人手裡拿著一摞碗筷，腳步飛快又輕盈。

  「姑娘，倉庫里的米麵糧油還剩下大半，我們一走，這些東西怕是守不住。」

  「是啊，今早起來我去倉庫點了點數，滿滿的一倉庫，幾十萬斤米麵糧油，姑娘，要不讓人早些通知楊將軍來取？」

  柳二和柳四將飯盛好，開始道出他們心中的憂慮。

  柳青草沒回答，抬眼看向柳蕭，問他如何看。

  柳蕭思考了一會兒，試探開口，「姑娘，這裡的糧食可用來留住流民，楊將軍需要的糧食離這裡雖然有段距離，但並不太急。」

  「怎麼說？」柳青草點點頭，繼續追問。

  柳蕭看了一眼旁桌的六人，聲音低了下來，「姑娘，若是讓北蕪府城的人知曉這大宅里有糧，不說流民，就是楊將軍也會對我們的做法心生不滿。

  如今他們進退維谷，且記得這雪中送炭的情義，若這難關一過，我們這有糧不出的消息被他們知曉，便是覺著我們有欺辱他們之意，我們離開府城時日尚短，此事暫不可聲張。」

  「可是大哥，這裡流民眾多，我們有糧的消息遲早會傳到楊將軍那裡。」柳五皺著小臉，擔憂的補充一句。

  柳蕭點頭，繼續說道，「所以，這消息得我們自己找人散播出去，至於散播出去的是些什麼，那就是我們說了算。」

  「這，能行嗎？」柳五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懵。

  柳青草將柳蕭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對他的想法表示認同。

  只不過，這件事還要仔細斟酌一番後，才能夠實施行動。

  至於大宅周圍的這群流民，柳青草也有她的想法。

  飯後，柳青草將禹城六人留下，對他們一一進行了提問，六人對答自然，無一錯誤。

  其間，柳青草瞧見了六人眼裡的糾結和不解，她未曾解釋詢問一句，只一個個的將問題甩出，慢慢打消了他們心裡的那份生疏之感。

  半個時辰後，柳青草見六人的目光堅定下來，才停下動作。

  六人皆為男性，年齡最大的二十九，最小的十七，從柳蕭給自己留的信息來看，他們都是孑然一身，這些人用起來除了方便外，便是沒有後顧之憂。

  禹城，王茶，午回三人會識文斷字，柳青草安排他們看管記錄各項東西的進出。

  羅柱，閆勇，李石，他們三人會一點拳腳功夫，柳青草安排三人做了看守。

  等安排好六人，柳青草便聽見門外柳蕭叩門的聲音。

  柳青草將六人招呼離開，想聽聽柳蕭何事如此匆忙。

  「怎麼回事？」

  「姑娘，流民里有人煽風點火帶頭鬧事，他們已經聚集五六十人圍堵在大門前，叫囂著要進門取糧。」柳蕭臉色黑沉如墨，語氣裡帶著惱怒。

  他如何沒想到這些人如此狼心狗肺，不僅想要吃得飽，還想讓他們將宅子裡的糧食交出來。

  這群人還真是會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柳青草聽完柳蕭的話，整個人看起來很平靜。

  流民鬧事她心底一早就有準備，畢竟像石河村這樣良善的村民不是處處會有。

  屋外的雪花絞飛四處，流民的吵鬧聲傳入耳道，聲音越發的大，越發的近，給這處平靜的宅子平白添了幾分熱鬧。

  「柳蕭，讓柳二帶上禹城六人去大門處守著，有人強闖進門便打斷雙腿。

  半個時辰後，你帶上人去往北蕪，將這裡的消息傳到楊將軍那裡。」

  「是，姑娘。」

  柳蕭抱拳離開，柳青草輕叩桌面，等待著計劃一步步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