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你來老灣村，是不是有什麼事？」
剛出了村口，張五就忍不住開口問起來。
柳青草點點頭，繼續趕著牛車，「原是楊大夫告知我來老灣村找賣家，只是沒想到那人會是張五叔你，真是巧了。」
「東家，是你要藥材？」張五想起前段時間去賣藥材，楊大夫托人問他的事情。
「是啊，張五叔，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若是知道是東家你，我定不會讓你跑這一趟。」還讓東家看了場笑話。
張五想到百家私塾，突然想明白為何東家要來老灣村了。
平日裡，老灣村采的藥材和打的獵物，都是送到灣山鎮的醫館和酒樓，只有他的藥材是送到千峰鎮醫館賣的，這賣得的銀錢，自是打算給丫丫做嫁妝添置用。
只是沒想到老娘摔了腿，他的弟兄都不願拿錢出來，老娘也是說忍著，這不得已，這能將自己存的銀錢拿出來給老娘看腿。
「無事，就當散散心。」柳青草看著一旁蜷縮的張小丫，放下牛鞭，拿起竹籃將裡面的饃片和水拿給兩人，「我看著你娘腿像是好了，怎麼你大嫂還要做那樣的事。」
「我娘她聯合那江湖郎中誆騙我，我也是今日回去才聽見的，讓東家見笑了。」張五斂下眼皮，又恨又臊，老娘為了真，連大嫂幾人都沒告知，也是太看得起他了。
柳青草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張五，覺得他這人有些太可憐了，爹不疼，娘不愛，兄弟不幫還欺壓人，真真是個苦命人。
「好好養你女兒，這裡你沒事少回去。聽你大嫂的意思，張五叔你們好像是分了家的，如果真是分了家，那你逢年過節的捎個孝敬銀子回去就成。」
柳青草笑笑，繼續說道，「不過，這事還是看你，我只是提個意見。」
「東家說得對，分家了當有分家的樣子，老娘也是要養的，只是老娘跟著大哥，那我出銀子便好。」至於別的，他已經做得夠多了。
柳青草看他空手出門，想來也是淨身出戶，難怪能走得如此乾脆，這一家子還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觀。
只是，張五這也太老實了些。
「張五叔，小丫到石河村，你就帶她去慈幼院找董明董先生，這半期的束脩就用你今日的工錢抵。」柳青草見牛車走出老灣村一段距離，拉住繩子停靠在路邊。
「走吧，趁今日帶我去山上尋你采的那些藥材。」
「東家，這牛車放這裡怕是要招賊，要不東家再往前走一段，不遠處有我認識的人家，將牛放他家裡也安心些。」
「張五叔說的沒錯，我倒是將這當成石河村了。」柳青草點點頭，趕著牛車往前。
差不多一里地的距離，他們就到了張五說的那戶人家，人看起來挺面善，柳青草給了五文錢的看守費，又將籃子裡的饃片拿出來給了家裡小孩子，張小丫也一同被留了下來。
老灣村分為村里村外兩塊地，踏出村口界線，那便是外遷而來安家的人，這些也屬於老灣村管轄範圍。
村外有一條上山的道路，就是剛剛柳青草停靠牛車的地方。
柳青草和張五兩人沿著道一路向上，老灣村的山跟石河村的山還有有很大不同的，雖然同處一個縣城內，但因其高度不同，藥材種類也因此有所差異。
柳青草走走停停，看見好東西就上手挖，張五在一旁放風，還沒到香料目的地，柳青草手裡的籃子就被裝得滿滿當當的，還好她在籃子裡放了一個布袋子，不然一會兒都不敢偷偷放東西進空間裡。
「張五叔，這天麻怎麼沒人挖？」柳青草看著塊頭不小的天麻，不解的開口。
張五訕訕一笑，也不隱瞞，「青草，這是咱們村子沒人認得，要是認得，哪能留到現在。」
張五說的是實話，老灣村的村民確實不認識埋在地里的天麻，他們一般賣的都是樹上果實枝葉樹皮，或者是藤草藥，那些藥材收價也不是很高。
而那些稀罕珍貴的草藥，他們只識得人參和靈芝，別的也沒人告訴他們。
柳青草將挖好一個天麻扔進布袋子，張五幫著她提竹籃，竹籃里大部分草藥他都不認。
要說這也是他們自己孤陋寡聞，不願意拿錢請教大夫，不然老灣村早就靠著這群山過上好日子了。
他賣給千峰醫館的那些藥材，有大部分是叫了銀錢得來的，不然也不能存下一筆銀錢，不過最後也被老娘給拿走了。
柳青草覺察到張五突然的落寞，忙笑著開口轉移話題。
「張五叔，那些藥材應該在前面了吧。」
「在前面，還有不到半里地。」張五放下心中的糾結，指著前面的林子，語氣平和。
柳青草點點頭，提著布口袋走在前面，她身上有驅蟲粉，前面若是有毒蟲蛇蟻，聞了她身上的藥散味，也能提前避開。
柳青草聽著張五報的位置，不停的走，直到停在了一片八角林。
這時候的八角果實飽滿，香味濃郁，品質絕對的上乘。
這麼多的八角樹，紙條細長，每一枝都掛滿了果實，這個時候正是收八角的好時機。
「張五叔，這麼多八角，你怎麼沒摘來賣啊，這可能賣不少銀子。」
柳青草看著樹上的八角果，眼睛都看不過來，太多的，實在是太多了，跟空間裡的果樹一樣，果子結的密密麻麻的，看著就養眼。
「這個賣得便宜，還要花費時間曬，這些藥材只能收這一季，且這裡是深山，危險隨時都在，不如上工的好。」
張五看著滿樹的藥材，搖搖頭，這麼多全部摘完也能買個十三兩銀子。
可這樣一來花費的時間可就太多了，這裡離村子太遠，村民不願進來，他也只是偶爾找不到藥材，才會進深山摘上一些，大多時候都不會到這裡來。
畢竟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一輩子和一陣子他還是分得清的。
柳青草環視一周，這深山確實挺危險的，也難怪張五從跨過那土坎，就緊張的提防起四周。
「張五叔，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在這裡久待，等我到那邊挖幾株小樹苗，我們就去找其他幾種藥材。」
「好，我也去跟東家你一起挖。」張五聽了柳青草的話，擔憂也只減去一小撮，但能早點下山那是再好不過。
柳青草沒有拒絕，接過張五手裡的小鐵鍬開始一點一點的挖起來。
柳青草選的樹苗不大，比小指還要細小，要不是土層深厚，鐵鍬太小，她兩鍬鍬就挖出來了。
當然，柳青草也摘了好幾爪熟透了的八角放進口袋，空間裡有的是土地，這些種子正好撒在土地上，樹苗就移栽到千峰山的山谷位置，那裡很適合八角生長。
「張五叔，夠了，我們找別的去吧。」柳青草將第五珠樹苗苗撬起來，輕輕放在籃子裡，看著張五開口。
張五挖起樹苗，點點頭，帶著柳青草環著山走，這裡是他走過最遠的地方，其他的幾種藥材都隔得不遠，但卻在山的另一面。
柳青草看著張五快速的步伐，不敢停下來挖藥材，偶爾遇上能粗糙收拾的藥材，柳青草才會薅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