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草的離開，讓一桌子人都沒了吃飯的興致，他們擔憂望著柳青草離開的方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搖搖頭表示不知。
就在柳五打算放下碗筷去詢問時，柳青草一身新衣的走了進來。
柳五和柳六對視一眼，心中瞭然。
可是轉念一想，她家姑娘才不到十三歲，兩人又都愁容滿面。
柳青草沒在意兩人的小動作，畢竟突然起身離開就挺讓人奇怪，更別說她還換了套衣裳。
女人嘛，都是很敏感的。
飯後，柳青草帶著一群人去了城外碼頭，碼頭很熱鬧，來來往往的行人和不停吆喝的小販。
「姑娘，你要買什麼東西，我去給你買。」柳五將柳青草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看著兩側琳琅滿目的東西，躍躍欲試。
柳青草搖搖頭，摸出一兩銀子拿給柳五，「你們想買什麼就去買，不用買我的。」
柳青草看著身後默默跟著的謝柳燕三人，想了想，還是讓柳五帶他們去逛逛的好，她總感覺他們跟在她身邊，有些拘束，放不開手腳。
柳六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柳五，不經意間一塊碎銀子被塞在手心。
柳五眼睛看著柳六咧嘴一笑，然後帶著謝柳燕三人逛夜市去了。
柳五走後，柳青草跟柳六慢慢的走在碼頭，碼頭夜晚的風涼爽去燥，讓人平靜不少。
「姑娘，你是主子，不用慣著柳五。」柳六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柳青草停下腳步，看向柳六清冷的眉眼，搖搖頭，「柳六，你我雖是主子，但也是姐妹，你們入了柳家，那就是我親人，我有危險時，你們會不顧一切救我，但同樣，你們有困難我也會不遺餘力的幫你們，我們之間，不僅僅只是索取。」
柳六聽著柳青草的話，怔愣在原地。
柳青草說的與她一直以來受的訓誡完全不一樣。
原來的主子說，他們的命只屬於他，不屬於他們自己，主子讓他們死，他們就不能活。
他們，不過是爭權奪利的一把劍，沒有選擇，也沒有自我，主子不會對他們有任何感情，也不會為他們考慮任何。
而現在的主子告訴她，他們之間不僅只是主僕，也是親人，她們之間是相互的，不單是索取……
他們真的能有自我嗎？
柳六看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柳青草，眼神閃了閃。
「柳六，我年紀雖然不大，但我更懂得人性，你們雖然賣身與我，但你們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頭，你以前主子的話你們一一選擇聽從，但你們真的就沒有怨言嗎？」
柳青草圓眸盯著柳六，柳六眸中閃過一絲不宜察覺的冷意。
柳六想起柳五在原來主子身邊受的傷害，再想到現在的主子，柳六唇角微微勾起，很快又落了下去。
「多謝姑娘。」柳六朝著柳青草行了一禮。
柳青草將人扶起來，再次開口，「別人那裡我管不著，但我的人，我都要護著。」
柳六抬起頭，震驚的看著柳青草堅定的模樣，此刻，她仿佛看見一位將軍，身姿挺拔的站在千軍萬馬對面，將她的手下都護在身後，不容外人欺壓。
「姑娘體貼。」柳六低下頭，壓下心中的異樣感覺。
「走吧，我們去看看柳五都買了些什麼好東西。」
柳青草見柳六心緒有了波動，也不再多說，他們六人中途換主，不管什麼原因被發賣，他們心裡對她都是沒多少感情的。
都說殺手不需要感情，那是對於沒換主之前的人，換主之後就得另說。
前主對他們不好的，那換主後只要稍微對他們好一點就能籠絡人心，若是個好的，想收買人心，那只能人心換人心。
柳青草仔細的留意過，柳蕭他們六人中，柳六是將自己藏的最深，也是最不願走進她心裡的人。
她的心裡有恩怨放不下，可她若放不下，終有一天會去復仇，她是她的主，她犯下的恩怨情仇都將落在她身上，她不喜歡被動，所以才會趁此跟她說這麼多。
柳青草朝著柳五他們離開的方向走去，身後的柳六緊隨其後，她目光一直追隨在柳青草身上，良久，她才收回目光，將一枚半截玉佩扔進了河裡。
……
「姑娘。」柳五一手拿兩串糖葫蘆，一手拿著粉糕，抬頭就看見柳青草和柳六，拿著糖葫蘆的手不停的朝她們揮起來。
柳青草點點頭，往幾人走過去。
「怎麼才買這麼點？」柳青草走近，發現除了柳五手上有東西，其他幾人都空著手。
「姑娘，他們都不怎麼吃，我也快吃不下了，喏，還有兩串糖葫蘆在我手裡。」柳五搖了搖手裡的糖葫蘆，一臉無奈。
「柳先生，我們一路吃過來的，肚子都撐圓了，不能再吃了。」謝柳燕嘆口氣，睜著圓圓的眼睛，無辜的看向柳青草。
齊三山和江小白也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搖搖頭表示自己再也吃不下。
「……」這樣看，確實很柳五！
「那我們就走走看看，就當消消食。」
柳青草還沒怎麼逛，不想那麼早回去，這幾人吃太多也不適合回去就躺，便拉著一起陪著她逛。
碼頭很長，兩側都擺著攤，中間是行人，還有貨郎，柳青草邊走邊看，走到賣紙傘的攤販前，她停下腳步。
「老伯，這把傘怎麼賣？」柳青草拿起一把畫著梅花的傘，打開看了看，覺得很好看。
「一兩二錢。」老翁抬眼看向柳青草手裡的油紙傘，想也沒想就開口。
柳青草知道油紙傘貴，畢竟紙和桐油都是稀有品，貴一點也能理解，只是沒想到這麼貴。
「老伯，油紙單買嗎？」柳青草抬頭，看見老翁身後的一大捆黃油紙問道。
「二十文一尺。」老翁繼續忙活著手裡的貨，不緊不慢的回答。
柳青草聞言，稍稍鬆了口氣，還好只是用做月事帶，若是用來做溫室隔水棚，那可需要一大筆銀子。
「老伯，我買三十尺油紙，您這夠嗎？」柳青草看著那一捆油紙，不知道夠不夠數。
「只賣二十尺，多了沒有。」
「行，二十尺就二十尺。」柳青草也不打算問，賣家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問與不問意義不大。
老翁抱起腳邊的油紙，裁下四尺留下，將油紙拿給柳青草。
柳六上前一步接過，柳青草掏出四貫錢給老翁。
油紙買到手，柳青草又買了一大包紅糖和紅棗，這些東西可以補氣養血，是好東西，最適合行月事的時候喝。
東西買好，柳青草想著明日還有事，也不再逛，跟著人群往城裡走。
等回去時，謝柳燕三人都略顯疲憊，跟她打了招呼後，就快速離開，柳青草等他們一走，簡單洗漱一番，也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