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子欲養而親不在
對於段家家主更恨哪個這種坑死人不償命的問題，在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有答案了。
因為大夫被找來之後，直接表示問題有些嚴重。
什麼氣血翻騰，什麼心悸心衰，什麼操勞過度……
根據莫千蕊的不科學翻譯，簡單的說，就是高血壓、冠心病、高血脂，或許還有糖尿病老年痴呆之類的老人病，總之一句話，段家家主的身體狀況不是很樂觀。
聽到大夫這般嚴肅的話，唐晏岫和他大表哥都傻眼了，就連莫家阿奶都有些愣神。
直勾勾的看著已經被送到唐宅內院，並在客房躺下的段家家主，莫家阿奶遲疑了很久之後，才帶著很不確定的語氣看向莫千蕊。
「我的唾沫星子還真能給人弄出那麼多毛病來？」
莫千蕊無言以對。
她能說什麼？
這根本就是段家家主本身的身子骨有問題，當然莫家阿奶的怒罵也是一個誘因。
換句話說，要是沒有莫家阿奶的怒罵，段家家主或許不會在今個兒就病倒。可反過來說，要是段家家主的身子骨很健康，光靠莫家阿奶的怒罵和那口濃痰，也不能變成這個樣子。
只是，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唐晏岫那位大表哥的面，莫千蕊沒敢說的那般直接。
主要是人家當爹的都病倒了，當兒子的即便先前沒有說什麼，可要是被刺激了，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說白了，至始至終莫千蕊都沒打算跟段家為敵。
幸好，大夫接下來的一番話讓莫千蕊好受了一些。
「這位老爺的病是有些麻煩，不過好好調養著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其實，幸虧發現得早，要是等過上個三五年，那才叫真的沒救了。先前，就頭兩日，內城的徐家老爺跟你家老爺這情況挺像的，不過他發現就晚了。說是先前身子骨倍兒棒，一下子暈了過去，這人年歲也不算大，才五十九呢。這不，昨個兒徐家辦喪事了。」
也就是說，假如沒有莫家阿奶今個兒的這番刺激，等段家家主的病情嚴重了，真正倒下去的時候，問題才叫大了。
這倒也沒錯。
畢竟，很多老人病的症狀都不太明顯，且這年頭又沒有每年兩次的全身體檢。加上段家家主這種人，平素身子骨看起來還不錯，更不會因為出現一點兒小毛病就尋大夫了。
小病一旦拖成了大病，當然是不妙了。
只是，莫千蕊這廂是表示很欣慰，唐晏岫那位大表哥面色卻是極為難看的。
怎麼說呢？
站在客觀的角度來說，大夫方才那番話說的很對。尤其是段家家主還是被莫家阿奶給氣成這副樣子的，莫千蕊聽了大夫這話，當然是鬆了一口氣，可唐晏岫的大表哥……
人家是親生兒子啊！
甭管大夫說的究竟有沒有道理，當著病人家屬的面，提起前個兒病情相似的人已經死了……
這感覺倍兒舒爽！
得虧唐晏岫的大表哥從小接受的就是嚴格的精英教育，即便心底里很是不爽，也不過是面上有些難看而已。他沒有開口說任何話，只是示意唐晏岫將大夫送走。
對於這一點，唐晏岫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意見的。
其實，唐晏岫這人只不過是工科男的基本屬性而已，他方才是真心想要勸著莫家阿奶別再罵段家家主了，說出來的那些話雖然不妥當，卻是真的沒有任何惡意的。
只是等看著段家家主暈厥倒下，接著又是尋大夫，又是耐心的等著大夫診治，他這會兒也有些回過神來了。
也許，段家家主並不完全是因為莫家阿奶的話而被氣倒的，他也有一定的責任？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格外的憂傷。
假如說莫千蕊只是沒想過要跟段家為敵的話，唐晏岫對於段家還是存了很多好感的。撇開段家非要插手他親事的這件事兒，旁的情況，段家的人對他是真的掏心掏肺的。
因而，解決了段寄秋那事兒之後，唐晏岫哪怕知曉段家家主不滿意他娶莫千蕊，也沒有想過要抗爭。
哪怕他最後必然是會娶莫千蕊為妻的，也是想著等時間久了，段家自然會慢慢的接受的，犯不著跟段家撕破臉。
可誰能想到……
送走了大夫，又讓小廝去藥鋪抓藥，唐晏岫迴轉過來後，特別憂傷的看著莫千蕊。
「小蕊，其實把我大舅氣成那樣子的人，不是阿奶，是我對不對？」
「原來你知道啊！」莫千蕊下意識的開口，等看到唐晏岫更為羞愧的表情後，又趕緊勸道，「晏岫，其實你大舅這病只是普通的老人病。擱在上……以前那會兒，百分之九十九的老年人或多或少都會得個一兩樣的，全得了的也不是沒有。這也沒啥大不了的。」
「可我大舅的年歲也不是很大呢。」
「這有啥稀奇的？以前三十出頭就禿頂的，然後糖尿病啊頸椎病一大堆的人也有呢。其實吧，與其說這個是老人病，不如說是富貴病。你看楊柳村、明月鎮那兒，老年人不是各個身子骨都很棒嗎？當然嘍，窮的沒飯吃的不算，可一般的小康之家，我看老人家的身子骨都很健康。」
唐晏岫仔細的想了想，不得不承認莫千蕊說得很有道理。
對於老人病，除了要細心調養外，估計也就只有勞逸結合外加健康飲食能夠預防的了。
像段家家主這種情況，平日裡倒是不需要干體力活，可段家一大堆的事兒都是需要費腦子的，且段家是富貴人家，吃喝方面雖也有些講究，可魯陽郡那地方卻不是萬花郡。講究的也是大魚大肉，並不像萬花郡這裡，以吃一些花卉菜為榮。
簡單地說，就段家家主這樣的，得老人病那就是遲早的問題。
「嗯，那我去尋摸一些好的藥材給我大舅吧。」
雖說這麼想著，心裡是好受了一些，可唐晏岫還是有些心虛加愧疚。
只是思來想去的，他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估計也只有幫著請大夫抓藥熬藥之類的事兒了，而這些都有下人幫襯著，身為外甥，唐晏岫還是決定花些心思尋摸一些上好的藥材聊表心意。
可惜的是，段家並不領情。
在唐宅休養了兩天後，段家家主就掙扎著起身了，他要趕回魯陽郡。
「晏岫，行了，我沒有怪你，你若是真的拿我當舅舅，就好好思量思量你跟那位莫家大姑娘的親事。我且不說她本人如何，畢竟我也不了解她。可你看看她那個阿奶，說的那都是什麼話啊？她是不害臊，我替她臊得慌！」
「大舅，大夫說您的身子骨根本就沒有養好，雖然病情不是特別嚴重，可也不能舟車勞頓呢。」
「我的身子骨我自個兒知曉。反正回魯陽郡是坐船的，我不暈船，沒事兒的。我說你別岔開話題，我跟你說正事兒呢！」
「這……」
「別這個那個的，我沒非要你立刻做出決斷，只是讓你好好的思量思量！不是大舅貪慕虛榮，實在是那莫家太不像話了。這麼說吧，大舅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見段家家主一臉的肅穆，又想到他先前毫無預兆的暈厥，唐晏岫雖心裡很不舒服，卻也沒有直接頂撞他。
「大舅，這樣吧，您說的我會好好考慮的。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娶我的表妹啊堂妹什麼的。」
「瞎說什麼！表妹也就算了，堂妹！你簡直……罷了罷了，我趕著回去就是為了寄秋的親事，汪家也不是好相與的，我得回去親自盯著。」
「那行吧，不過我還是雇個大夫隨行吧，這樣也妥當一些。」
「成。還有一件事兒，不管你最後是不是決定娶莫家大姑娘，你總歸是要回魯陽郡看看你外祖父母的。說句不好聽的，你外祖父母都是八十多歲的人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他們這把年紀，就是活一天少一天的歲數了。甭管怎麼樣，多回去看看他們，免得日後悔恨不已。」
子欲養而親不在，樹欲靜而風不止。
縱然唐晏岫上輩子是工科男，這樣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先前，他也沒打算避著段家那兩位外祖父母，甚至於上次回到魯陽郡時，他還想在外祖父母面前儘儘孝，至少也待上個把月再離開。只是不曾想，因為那樁可笑的親事，嚇得他拔腿就跑，就連正式的道別都沒有。
想到這裡，唐晏岫又開始心虛了。
「大舅，我知曉了。對了，有件事兒我沒有告訴你，先前我去了崇明郡，尋到了我的叔嬸他們一家，可惜我叔叔已經意外身亡，還有我的大堂姐。如今唐家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我嬸娘和一個年幼的小堂弟了。我是想著，縱然以前我跟叔嬸有些恩怨，可到底人都沒了，這事兒也就作罷了。」
提到了唐家的事兒，段家家主面色有些凝重。
即便先前唐晏岫對於唐家的事情並未詳談，可想想就知道，唐晏岫跟叔嬸的關係很是不好。
可縱然如此，聽到唐家叔父和唐晏岫的大堂姐均已身亡的消息，段家家主還是有些吃驚。
「大舅，我是想著，等今年九月我出了孝，就回去尋我嬸娘母子倆，然後一同回京都郡。唐家的產業都在京都郡，家裡也有很多事情需要有人出面處理。況且，我嬸娘的娘家也在京都郡，不管怎樣，我總得先帶著他們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