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逃難
甭管段寄秋心裡到底有什麼章程，反正他唐晏岫是絕對不會陪著小丫頭片子玩過家家的！
要真是沒法將人送走，那也行。
人不走，他走！
「晏岫表哥，我要嫁給你。」
無論什麼樣的言語都不能形容唐晏岫如今的心情。
倘若，段寄秋只是一個單純的七歲小丫頭片子，那麼他還可以當成這話只是小孩子家家的玩笑話。偏生，他很清楚段家的人在段寄秋的面前都說了什麼，甚至於如今段寄秋所說的話，很有可能是在某人的授意之下說的。
一時間，唐晏岫是真的無言以對。
雖然他並不是一個自戀的人，可他還是忍不住開始思索自己到底是哪裡吸引和段寄秋亦或是段家的人。
長相，的確不醜，可他的年歲擺在這裡，離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
身量，他的父輩是北方人，又都是武將出身，因而身量比起一般的同齡男孩子略微高那麼一丁點，可也僅僅只有那麼一丁點而已。
錢財，因為他偷拿了唐家原本給堂姐準備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當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來自於他母親的。另外，他也借著空間的便利，做了幾趟暴利買賣，的確攢下了不少的錢財。可無論如何，唐晏岫這點兒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的家產，讓莫家人側目倒是容易，可段家是什麼身份？本朝三大義商之一！
「寄秋表妹，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無奈之下，唐晏岫只能繳械投降了。
可惜，段寄秋才不會理會唐晏岫的話，一面忙著哭鼻子抹眼淚，一面嚶嚶叫著要嫁給唐晏岫，並且無論唐晏岫怎麼說，她都不願意回去。
偏偏，那些段家派來送年禮的人，一個個都跟死人似的，問他們話什麼都不說，讓他們把段寄秋帶回去，他們也不動彈。
唐晏岫這會兒已經可以肯定了，段寄秋會來到這裡，並作出這番舉動，肯定是有段家某位主子的授意。
只是，究竟是誰，唐晏岫卻有些吃不准。
按說段家家主不會這麼做的，雖然唐晏岫本人沒有將十年之約擱在心上，可上回瞧著段家家主的神態，應該是信了他的。既如此，大過年的，將段寄秋連同年禮一塊兒送到萬花郡的自己手上，未免有些太不正常了，也會落了下層。
沒錯，就是落了下層。
要知道，無論如何，唐晏岫是男子，段寄秋是女子。
即便兩人同時名譽受損，那最倒霉的也絕不可能是唐晏岫。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唐晏岫真的把段寄秋給吃干抹淨了，被外人得知，也不過是說一句少年風流，連指責都算不上的。可段寄秋卻不同了，甚至於不用走到最後一步，單單如今她千里迢迢的趕到萬花郡，她的名聲就已經毀得差不多了。
「行，既然你不願意離開，那也只能是我離開了。」
見跟段寄秋無法溝通，那些送年禮的段家下人又不是唐晏岫能夠指揮得動的，乾脆他選擇了放棄。
快速的吩咐自家的下人打包收拾東西，唐晏岫則跑到後院將莫家的人都喚了出來。
「走走，咱們要搬家了，去盂縣那邊的宅子過大年嘍！」
莫家的人自然是一臉的茫然，倒是莫千蕊猜到了一些：「晏岫，折騰不過人家，你就打算跑？」
「不跑怎麼辦呀？打不得罵不得，我又不想供著她。反正，他們也干不出什麼事兒的，乾脆咱們先開溜，把宅子讓給他們好了。我就不信，他們能在萬花郡一直待下去。」
這倒是。
無論如何，段寄秋都是段家的正經小姐，據說自打她父母兄長出事以後，她就被養在了段家老太太的身邊。在段家，能夠養在老太太身邊的，那可是比起如今段家家主的嫡長女、孫女更為體面的存在。
當然，也僅僅是體面而已。
失去了父母，和唯一的兄長，段寄秋如今也就只剩下了體面。
雖說於情於理，段家都不會虧待一個小孤女，可他們能做的也不過是為她挑選一門好親事而已。
可就是這個親事，還那麼得難辦。
唐晏岫的確很有自知之明，雖說覺得自己各方面都不算差，卻也不至於自戀到覺得全天下的好姑娘都會喜歡他。可他卻忘了一件事情，段寄秋也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嫁的。
在魯陽郡，段家的地位就如同萬花郡的花家一般，可即便如此，兒女的親事卻仍然不是那麼好辦的。
若是男兒則相對來說要容易一些，畢竟，低嫁女高求媳，媳婦的娘家比段家差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且媳婦自然娶進了門，那就是段家的人了，哪怕有這樣那樣的不好，大不了日後讓年長的女性長輩再好生教導一番。魯陽郡成親也不晚，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嫁進門去，有的是時間好好教導。
可女兒家卻不同了。
段家的子嗣倒是不弱，可對於女兒家的親事卻每每都要頭疼萬分。
無論是嫡系亦或是旁系，女兒家的親事都不容易，且很容易出事。
最好的例子，莫過於唐晏岫的母親了。
作為當時段家家主唯一的嫡女，也是最末的幼女，唐晏岫的母親在娘家時，真可謂是受盡了萬般的寵愛。至於她的親事，更是千挑萬選。在當時，整個魯陽郡，除了郡守大人的長公子外，根本就沒有一個能夠配得上她的。可惜，人家魯陽郡的郡守大人卻希望自己的長子能夠娶官家女。自然，這門在段家看來無比合適的親事，也就只能作罷了。
之後，段家又想盡辦法為唐晏岫的母親選婿，結果卻仍然一樣。
段家瞧得上眼的，人家瞧不上他們，嫌棄他們到底只是一個商戶。而人家瞧得上他們的，段家卻覺得對方有千般萬般的缺點，配不上自家的女兒。
直到最後，段家家主終於挑選到了東床快婿，也就是唐晏岫的父親了。
唐家是武將世家，雖沒有清流書香世家來得金貴，卻也比商戶高貴多了。加上當時，唐晏岫的父親是唐家的嫡長子，相貌堂堂人品出眾。雖是武將，卻也可以說是文采奕奕。
可惜，這門親事縱然千般萬般的好，卻架不住唐晏岫父母皆命短。
成親不過數年，唐晏岫尚在襁褓之中，他的父親就戰死沙場，隨後他的母親也因病過世。說是因為生病，其實不如說是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太好，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樣幾乎滅頂的打擊，跟著一道兒去了。
聽聞消息之後，當時的段家家主險些暈死過去，他是真的將自己的小女兒放在心尖尖上疼愛啊！
而這，只不過是段家諸多女兒不幸婚姻的其中一例而已。
受寵愛的嫡女，要麼嫁得不盡如人意，要麼短命早夭。
而像段寄秋這種，雖然她的父親只是段家的庶子，可她如今這種境況，也註定親事是極為難辦的。
其一，她的家族顯赫，可她本人出身不高。
其二，她的父母兄長盡數過世，可見即便她不是克父母的命，至少也是個命硬的。
其三，如今她是養在了段家老太太的膝下，這是一種提高她身價的法子，可同時又何嘗不是讓她的親事更為難辦呢？
段家之所以一門心思想讓段寄秋嫁給唐晏岫，想的就是兩個孩子同樣悽慘可憐的身世。再麼，就是想通過這樣的法子，間接再拉拔唐晏岫一把。畢竟，段家家大業大，也並非是段家家主的一言堂。唐晏岫身上是留著段家的血脈，可惜他不是段家的人。可若是唐晏岫迎娶了段寄秋，那麼段家可以給予的幫助就更大了。
可以說，這門親事無論是對於段家還是唐晏岫，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然而，唐晏岫不領情！
莫說他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的，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樣？
段寄秋能不能嫁到一戶好人家，或者是能不能嫁出去，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犯得著賠上自己的一生來接受這個悲催的小丫頭片子嗎？
可惜，就像唐晏岫永遠無法接受這門親事的決心一樣，段家何嘗不是下定了決心非要促成這門親事。
所以只能跑路了。
以最快的速度將家裡的細軟歸整好，那些大件的雜物就不需要帶了，下人們也是一道兒走的，只留下了兩個年長的婦人守在門房裡，算是看家。
其餘的人，在唐晏岫的帶領下，火速離開了內城，之後又上了早已讓管家準備好的馬車，趕在傍晚城門關閉之前，衝出了萬花郡。
「這哪裡是搬家呀？這分明就是逃難嘛！」
馬車上，莫千蕊的眼刀子一個接著一個往唐晏岫身上丟，並且還不忘提醒他：「晏岫，你可要記得，咱們在盂縣的宅子，是有很多人知曉的。要是那段寄秋真有心的話，稍稍一打聽就能知曉了。」
盂縣那宅子原本是屬於那位倒霉催的花縣丞的，唐晏岫跟花縣丞打賭的事情，雖然不至於傳遍整個萬花郡，可只要留心一打聽，至少在內城裡，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只是……
「放心吧，我早就想好法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