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愛多深恨多深
「……就是這樣，我阿奶看起來氣壞了，不過我倒是覺得她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我看她主要是擔心我和二丫被牽連。」
回萬花郡的途中，莫千蕊沒有任何隱瞞的將所有事情都告知了唐晏岫。雖說，照莫家阿奶的意思，這件事情是不能告訴外人的，尤其是唐晏岫，因為家裡一旦出了這樣的事情，莫說剛定親不久的，即便已經成親了，連累被休棄也是有的。可莫千蕊顯然不會在意這種事情，況且，她還要靠唐晏岫幫她查明那王翠娥的真實來歷。
「照你所說，那私塾先生家裡應當是不知情的。」唐晏岫瞥了一眼坐在車廂靠後頭捧著一堆糕點糖果吃得一頭一臉的二丫，見她根本就沒關注到這邊的情況，又道，「牽連的事兒你倒不用擔心，如今莫家也就你和二丫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二丫年歲太小，等過上十年她也不過才十五歲，完全無礙的。」
「那你呢？」莫千蕊故意挑事兒的問道。
唐晏岫無語的回看了她一眼：「莫說那是你才剛進門的嬸娘，就算是你親娘，這也不能代表你吧？」
這個年代的人喜歡搞株連，仿佛只是家裡出了一個敗壞門風的女子，全家甚至於整個家族所有的未婚女子都會被牽連在內。而這一點，是唐晏岫完全不能理解的。
莫千蕊想了想，贊同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阿奶考慮得也對，畢竟我們已經在這裡了，還是要遵守這裡的風土人情。對了，這事兒我是不方便插手的，你呢？」
「放心，自從你昨個兒跟我說了那番話之後，我大清早醒來就派人去調查了。我還知道那私塾先生的祖籍是寧縣，就是上幾次我回來時，去過的專門接待富貴人家碼頭的寧縣。」
這萬花郡整個南面都是寬闊的江面，大大小小的碼頭遍布整個南面。
而碼頭最多的卻是盂縣，擁有整個萬花郡境內至少八成的碼頭，而寧縣則擁有一成的碼頭，餘下的則是諸多靠南面的縣城都有那麼一兩個。
不過，雖說寧縣的碼頭數量是遠遠比不上盂縣的，可人家賺的卻是不少，據說是因為專門接待富貴人家，走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路線。
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寧縣的信息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莫千蕊微微有些愣神，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我記得整個萬花郡里，寧縣應該算是比較富裕的縣城吧？」
「是的。寧縣碼頭數量雖然少，可卻擁有整個萬花郡僅有的三個大型造船廠。除了那種一人坐的小舢板之外，旁的船隻都是從寧縣造船廠出來的。包括離萬花郡不遠的崇明郡所使用的船隻也都是來自於寧縣的，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造船廠，頂多就是有那麼幾個修繕船隻的地方而已。」
「一般來說，富裕的地方治安情況會相對於好一些，這麼看來，王翠娥對於自己的身世也許有所隱瞞？」
「這倒是未必。小蕊，你要知道，不管是多麼富貴的地方，有富人就必定會有窮人。就算治安好，也完全可以分成富人的區域和窮人的區域。就像萬花郡，你看內城風景極好不說，而且上百年時間裡，從未發生過一起竊盜案件，平素連大聲的喧譁都沒有。可外城呢？也許不會有搶劫傷人的案件，可小偷小摸的事兒卻是屢禁不止的。」
莫千蕊遲疑了一下，最終苦笑的點點頭：「是我想岔了。」
的確，即便寧縣是萬花郡所有的衛城中，最富裕的縣城，卻也並不代表不會有窮人，或者是沒有惡性案件發生。
說句難聽的，天子腳下都未必是朗朗乾坤。
「小蕊，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其實，這事兒說白了，對於莫家的影響也不算很大。你要知道，你們家如今都搬到了萬花郡去了，這盂縣發生的事情未必能傳揚過去。即便傳過去了……說不好聽的，大不了讓你小叔叔將你那小嬸子能休棄了，這樣也頂多就是被一些知情人笑話一陣子，對於你跟二丫是根本就不會產生任何影響的。」
「真的嗎？我如今已經弄不清楚這裡人的想法了，簡直就是有著無底深淵一般的代溝！」
「除非是你小叔叔不捨得，然後你小嬸子將來生兒育女之後，這事兒再次被有心人傳揚出去。那樣的話，可能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莫千蕊仔細回想了一下今個兒早上看到的那一幕，隨後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雖然，莫家小叔叔一直都是獨自在外求學的，跟莫千蕊並不十分的熟悉，不過因為莫家小叔叔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想要猜他的心思倒也不算難。
最初，應當是莫家小叔叔對王翠娥一見鍾情，這是一種清純小宅男對於性感女神的愛慕之情。這種感情除非當事人突然醒悟，要不然旁人是沒法制止的。而要當事人突然醒悟，也除非下猛藥。
王翠娥在洞房花燭夜沒有留下落紅，這對於從小學習孔孟之道，思想極為迂腐的莫家小叔叔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其實，這事兒哪怕擱在莫千蕊上輩子，有些思想比較傳統的人也是同樣無法接受的。
更別說，莫家小叔叔這樣性子的人。
「我小叔叔看起來人很單純老實，可這種人最是受不得刺激了。他當初為了能娶到王翠娥，這般苦苦哀求我阿奶，又拉著我阿爹幫著一道兒說好話，然後終於美夢達成。我看他在成親前幾日，簡直樂得找不著北了，可見他對於王翠娥有多愛。可是……」
「當初有多愛慕，如今就有多怨恨。小蕊，你是這個意思嗎？」
「我小叔叔是個心思很簡單的人，這種人，對於整個世界的印象只有黑與白，好與壞。他是無法理解中間灰色帶的人，哪怕王翠娥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以我小叔叔的性子，要麼深愛，要麼怨恨，完全不存在妥協或者忍受的情況。」
唐晏岫沉默了。
其實，唐晏岫對於莫家人了解得也並不是很深。莫千蕊自然是他最了解的人，然後應該就是莫千蕊的小尾巴二丫了，再就是莫家阿奶了。
而莫家其他人，尤其是這位跟唐晏岫幾乎沒有打過什麼交道的莫家小叔叔，唐晏岫對他幾乎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了解。
「放心吧，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王翠娥被休棄。這年頭，對於男人並不算很苛刻。即便你小叔叔休妻了，他也照樣找的到媳婦，你不用擔心他會打光棍。」
「誰擔心那個？」莫千蕊眉頭緊鎖，那種不詳的預感又再次湧上心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王翠娥的事情只是一個開端，後面仿佛還有一張大網在等待著。」
「有那麼恐怖嗎？」唐晏岫輕笑一聲，見莫千蕊的面色很是不好看，又收斂了笑意，安慰道，「寧縣離盂縣並不算很遠，我先前已經讓小廝追上先前去調查的那幾人了，讓他們一旦有了消息，不必再回盂縣，直接上萬花郡找我們就是了。」
「也就是說，最遲明個兒，我們就能得到一些消息了？」
「是的，如果快的話，也許今晚就能得到消息了，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聽到唐晏岫這麼說，莫千蕊總算是覺得心裡好受一些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她先前忍住了沒有開口。
莫千蕊懷疑，王翠娥的事情是針對她來的。可問題是，莫千蕊自問，穿越到如今，也沒有結下太多的仇恨。
也許花老爺一家算一個，可到底那是她自衛反擊，而且花老爺如今官職被擼，功名被奪，加上家裡多年的積蓄也付之一炬了，應該能夠暫時安靜一段時間了。
再麼，就是段家了。
也就是因為後者，莫千蕊忍住了沒有告訴唐晏岫。
畢竟，那是唐晏岫的外祖家，若非有實質性的證據，莫千蕊還是不願意去懷疑他們。再者，似乎段家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這事兒……花老爺是沒有能力，而段家的人則是沒有時間。
除此之外，莫千蕊是真心想不到，自己還得罪了什麼人。
等馬車駛入萬花郡後，莫千蕊沒有回到內城，而是來到了位於外城的鋪面里。
要知道，先前莫家人去盂縣參加莫家小叔叔的婚宴，這一點莫家阿娘再清楚不過了。若是如今莫千蕊帶著二丫往內城趕，卻是需要編造一個很完美的謊言才能圓過去了。考慮到自己的扯謊能力，莫千蕊乾脆就沒回內城，反正鋪面後院有房間也有被褥，方便得很。
因為心情鬱結，莫千蕊愣是做了一整夜亂七八糟的夢，雖然記不得具體的夢境，可那種不詳的預感卻越來越濃烈了。
次日一早，頂著熊貓眼起身，幸好到底還是讓她遇到了一件好事兒。
唐晏岫派去寧縣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據說，人家昨個兒傍晚緊趕慢趕的趕到了萬花郡門口，可惜城門早在一刻鐘前落了鎖。他們可不是花家本家的人，根本就沒有能耐讓人家再開城門，只得縮在城門外頭苦等了一夜。等早上城門一開，就趕緊進來了。
「小蕊，我已經知曉事情經過了。可……若真是如此的話，那王翠娥就只是一個可憐人兒了，可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