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今天收穫不小，六條巴掌大小的鯽魚，還有兩條二斤左右的鯉魚。

  用姥爺的話說，其他一些雜魚他沒要，都送給其他釣友了。

  張俊平的大氣，就是受了姥爺的影響。

  姥爺雖然只是一個沒啥文化的老獵人，可為人處事很大方，仗義疏財。

  山里，附近十里八鄉沒有不知道姥爺的，提到姥爺都會挑起大拇指，說一聲：好漢子。

  姥爺每天釣魚，除了留下自己吃的，其餘一些雜魚，都是直接送人。

  而不是像一些人，釣了魚，自己吃不了，拿到鴿子市賣了換錢。

  仗義疏財，說的就是姥爺這種人。

  張俊平接過李文娟遞過來的刀，麻利的刺魚，開膛破肚，刮魚鱗，清洗乾淨。

  先把魚醃製一下，容易入味。

  魚好不好吃，就兩點，一個是能不能去腥，一個就是能不能入味。

  只要這兩點做好了，那做出來的魚，必然不會很差。

  張俊平動作很麻利，有煤氣灶炒菜也很方便，不一會兩個菜就做好了，一個奶湯鯽魚，一個紅燒鯉魚。

  註：煤氣灶也叫液化氣灶，BJ從六五年就開始使用液化氣，都是那種不鏽鋼瓶裝的液化氣。

  把鯽魚湯盛到大海碗裡，紅燒鯉魚裝到盤子裡，張俊平端著來到堂屋。

  後院的堂屋，被當成了餐廳，大家吃飯一般都在這個屋裡。

  「祥子，你去把懷志他們叫過來，吃飯了。」張俊平喊道。

  「師父，我估計他倆也吃不下了，好傢夥，這麼大的肉包子，一個人造了四個。」夏國祥笑著說道。

  今天做飯晚了一點，懷志兩個等不及，吃了幾個肉包子就回屋寫作業去了。

  「那也讓他們過來喝點魚湯，補腦的。師父我第一次做飯，你們不給面子？」張俊平笑道。

  其實何止是懷志兩個，李文娟和夏國祥還有邱文燕都沒少吃，這會吃包子都已經吃飽了。

  吃完飯，李文娟、夏國祥、懷志兩兄弟開始做功課。

  剛吃完飯，自然是先做文課，馬步站立，懸臂練字。

  等寫完兩張大字，再開始練拳。

  不管是練拳還是習文，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三更燈光，五更雞。

  雖然張俊平沒有讓他們練到三更半夜，但是五更雞是跑不了的。

  每天早上，姥爺都會把他們叫起來練拳。

  晚上也要練拳，把他們多餘的精力榨乾，才放他們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張父張母聽說了邱文燕懷孕的消息，也是滿臉歡喜。

  張俊平結婚只能算是完了他們一個心思，有了孩子，他們才算真的完了一個大心思。

  當父母的都是，盼著孩子長大，盼著結婚，盼著抱孫子。

  張俊平是家裡的老大，卻最晚結婚，最晚要孩子。

  如今兒媳婦懷孕了，自然開心興奮。

  張母更是拉著邱文燕的手，交代了一大堆懷孕期間要注意的事情，才放邱文燕去上班。

  張俊平也把晚上去邱家的事說了，張父張母自然不會攔著。

  懷孕這是喜事，自然要和娘家人報喜。

  張俊平開著車來到公司。

  到了公司，張俊平讓夏國祥通知各部門負責人過來開會。

  「經理，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啊？」宋和萍一進門就開口問道。

  「宋姐，我表現的這麼明顯嗎？」張俊平一愣隨即笑著問道。

  「還不明顯？經理，你就差在臉上寫個大大的喜字了。」和宋和萍一塊進來的陳麗君笑著說道。

  「師父要當爸爸了，我師娘懷孕了。」李文娟一口道破天機。

  「恭喜，恭喜！」

  「恭喜經理添丁進口！」

  「還早呢！距離孩子出生，還有九個月呢！」張俊平笑著抱拳回禮。

  臉上卻是掩藏不住笑意。

  後面進來的人也都紛紛向張俊平道喜。

  一番熱鬧之後，張俊平才招呼大家坐下。

  「第一屆全國書畫藝術家交流會的完美，離不開大家的努力。

  在這裡，我向所有人表示感謝。

  感謝你們的努力付出。

  回頭你們辦公室，會同財務科，人事科拿出一個方案出來。

  根據每個人的付出和恭喜，給予一定的獎金作為獎勵。

  我這個人不喜歡畫餅，我說出去的話，都會一一兌現。

  只要你們付出了，為公司做出了貢獻，那麼就會得到實惠，而不僅僅是口頭上的表揚。」張俊平揮舞著手臂，意氣風發的說道。

  「是！」*3

  魯國忠、宋和萍、鄭冬梅三個人齊聲答應道。

  「陳科長，這一次的交流會，簽了多少個青年藝術家？」

  「一共有八十九個人簽約，其他的都表示考慮一下。」

  「那就不用考慮了！

  如此算下來，外地的青年藝術家加上BJ的青年藝術家，已經簽約超過了五百人。

  從現在開始，青年藝術家暫停簽約。」張俊平果斷的說道。

  「暫停簽約？」

  「對！以後每年簽約名額也要嚴格控制。

  提高簽約門檻，優先簽約那些沒有後台背景或者家境困難，但是繪畫上有靈性，基礎紮實的青年藝術家。」張俊平交代道。

  吳新平，包括其他人都很吃驚的看著張俊平。

  按說，簽約不應該是優先那些老藝術家的徒弟們嗎？

  他們因為師承等原因，更容易出名，公司往外推也更好推。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看出大家的疑惑，張俊平笑著解釋道：「沒有師承又如何？我師爺也沒有師承，一樣成名立萬，一樣開宗立派。

  我們要做青年藝術家的貴人，而不是去追捧那些背景深厚的青年藝術家。

  一個沒有師承，卻能畫出名堂來的人，我認為更有培養價值。

  師承很重要嗎？

  讓我師父開一次山門，收到門下，不就有師承了？」

  張俊平開了個玩笑，輕鬆的笑道。

  停頓了一下，才又接著開口說道：「我們的宣傳資源也是有限的。

  如果簽了太多人，沒辦法很好的宣傳，還不如少簽一部分人，集中資源，重點培養。

  以後，每年書法和中國畫各五十個名額，西方畫二十個名額，凋塑二十個名額。

  傳統手工藝類的，一共每年一百個名額。

  當然，我說的只是針對青年藝人的。

  那些已經成名的，來多少我都接著。」

  「明白了經理！」陳麗君點點頭。

  其實張俊平今天不提，陳麗君也要找張俊平匯報這件事。

  簽約藝術家，不能無休止的簽約，也要考慮公司的資源。

  簽的太多了，容易消化不良，公司的成本也會急劇增加。

  要知道，簽約可不僅僅只是一份合同那麼簡單。

  每一份合同，都代表公司要支出一筆保底金。

  而且還是按照正科級的16級工資發放的。

  五百多名一級簽約藝術家，那就是五六萬塊錢。

  再加上其他的簽約工匠，一個月就是小十萬的支出。

  這在七八十年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老牛，你那邊怎麼樣了？」張俊平又看向牛文生問道。

  「劉老他們都簽約了，另外劉老還幫著介紹了四十六位老藝人。

  年輕有靈性的手藝人也簽了二百三十五位。」

  「嗯！你那邊青年手藝人也暫時停止簽約，除非是特別優秀的人才，才能破格簽約。

  陳科長，你們事業發展部要對下面的人講清楚。

  特別優秀的人才報我或者吳書記批准後，才能破格簽約。」張俊平強調道。

  「明白！」陳麗君和牛文生點頭答應道。

  「老魯，大家的護照辦的怎麼樣了？」

  「應該快了，我一會打電話問一下局裡。」魯國忠趕緊開口說道。

  「老魯，之前因為咱們要搞交流會的原因，我沒有催你。

  現在交流會結束了，你這邊得抓點緊，把出國的手續辦下來。

  局裡那邊的關係，你該走動的就走動走動。」張俊平提醒道。

  「我知道了，經理！

  之前也因為交流會的事，我才沒有催他們，一會開完會，我就去催一下。

  不行，晚上我請局辦公室的領導出來溝通溝通。」魯國忠笑著說道。

  「嗯！」張俊平點點頭，又看向鄭冬梅，「鄭科長，這又到月底了。

  這次的考核試卷，出來之後，先給我看看。

  別再向上次一樣，出的題那麼簡單。」

  「經理！這次肯定不簡單，我已經再三和培訓老師溝通過了。

  試卷已經出來了，我一會拿給您。」鄭冬梅保證道。

  「好！」張俊平點點頭。

  「陸總，樓總，你們抓緊時間把特刊做出來。

  還有咱們的創刊號也要儘快做出來。

  其他版本的可以稍緩一緩，簡體中文版和繁體中文的要抓緊時間做出來。」張俊平又看向陸昭徳和樓新英說道。

  「知道了經理，我們爭取一個星期之內，拿出樣刊給您過目。」

  「嗯！」張俊平點點頭。

  上午的會議，張俊平把各個部門都過了一遍，該交代的交代，該提醒的提醒。

  完事之後，張俊平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吳新平：「師父，您看看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我這邊沒有什麼事。就是你上次說的關於老藝術家的簽約合同，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吳新平緩緩開口問道。

  「哦！這個一會咱們單獨討論。

  你們還有什麼事嗎？沒事就散會。

  陳科長和老牛留下，其他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張俊平和吳新平解釋一句話後，果斷宣布散會。

  等到辦公室里只剩下吳新平，陳麗君和牛文生的時候，張俊平才開口說道：「大多數老藝術家們，因為已經功成名就，加上搞藝術的，本來就不喜歡被拘束，所有拒絕了咱們的簽約合同。

  關於這件事，我考慮了很久，結合實際情況，打算單獨弄一個榮耀合約。

  這一項只針對八級和九級藝術家，其他級別不能享受。

  只要每個月交給我們一件作品，就可以享受下一個級別的宣傳資源。

  也就是說，九級榮耀藝術家可以享受八級簽約藝術家的宣傳資源；八級榮耀藝術家可以享受七級簽約藝術家的宣傳資源。

  當然，作為榮耀藝術家，他們也不享受每個月的補助和保底金。

  同樣，我們也不會限制他們把自己的作品出售給其他人。

  這是我的一個想法，師父，陳姐，老牛你們看看有什麼改進，或者遺漏的地方。」

  之前的合同有排他性，就是簽了合同之後，你就不能把自己作品賣給其他人。

  哪怕對方出價再高都不行。

  不然，就要賠償違約金，並且會被藝術品公司在市場上封殺。

  榮耀藝術家，沒有了排他性，資源自然也相應的減少。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目前這些老藝術家還是市場的主流，甚至未來二三十年，他們都是市場的主流。

  所以，張俊平只能硬著頭皮，想辦法把他們拉上車。

  「我感覺挺好的，挺全面。」陳麗君第一個開口發表意見。

  「恐怕，這個合同，他們也不一定會滿意。」吳新平開口說道。

  「師父，這就看您了和陳科長的本事了。

  儘量多簽幾位。

  我從來也沒想著全部簽下來。

  能簽下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我就滿足了。」張俊平笑道。

  主要還是藝術品公司現在能夠拿的出手的資源太少，不管是媒體宣傳資源，還是zz資源都太少。

  無法打動他們，也無法左右他們的命運。

  不過，張俊平也不著急，慢慢來。

  今天你看不起我，明天讓你高攀不起。

  凡是連榮譽藝術家合同都不簽的，那麼以後藝術品公司的所有宣傳資源都會把他屏蔽。

  我不做惡人，不去踩你，但是我可以無視你。

  看你難受不難受。

  我是沒有資源幫你升官。

  但是，我可以加大宣傳你的競爭對手。

  不要小看一點宣傳，到了他們這個地位，藝術上造詣都差不多。

  誰比誰厲害，厲害的不是技藝，而是名聲。

  別看他們這些老藝術家見面之後，都親熱的不得了。

  其實背地裡，競爭的非常激烈。

  越往上，位置越少。

  同樣是老藝術家，還分全國知名藝術家，全國著名藝術課，世界知名藝術家，世界著名藝術家。

  只不過，文人的競爭看不見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只會是，你今天辦了個畫展，那麼我明天就要開一個研討會。

  你被小本子邀請去做學術報告，那麼我就去白頭鷹辦畫展。

  澹泊名利的藝術家有嗎？

  有，很少！非常少！極其稀少！

  所以，張俊平有底氣，只要是簽下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的老藝術家，就能讓剩下的那些人難受，後悔。

  四個人又討論了許久，完善了一些細節上的條款，張俊平才讓陳麗君回去把新的合同版本弄出來。

  「師父，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向局裡或者市里要個印刷廠啊？

  或者咱們從國外購買先進的印刷機自己辦一個。」陳麗君和牛文生走後，張俊平對吳新平說道。

  「要印刷廠幹嘛？」吳新平有點跟不上張俊平的思路。

  「您看啊！

  咱們這兩本雜誌馬上就要發行了，不能總去別的印刷廠吧？

  還有，咱們背靠著新聞出版局這棵大樹。

  出版印刷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

  咱們完全可以出版發行一些圖冊。

  比如：《吳新平作品集》，《李可染作品集》，《張俊平作品集》。

  還可以出版一些關於書法、繪畫的基礎教程。

  年底的時候，咱們還可以印刷一批年畫，掛曆來賣。

  這些都是對藝術品公司的一種宣傳。

  也是對藝術家的宣傳。

  這麼一算，咱們的印刷量會很大，與其把錢給別人賺，不如咱們自己賺了，多給職工發點福利也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咱們自己的印刷廠，質量方面更好控制。」張俊平笑著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吳新平沉思著，對於張俊平說的搞印刷廠，他並不怎麼關心。

  願意搞就搞吧。

  他關心的是，出版作品集這件事。

  是啊！

  他們背靠著新聞出版局，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優勢，自己怎麼沒想著利用起來呢？

  被張俊平這麼一提醒，吳新平現在對簽下那些老藝術家有了很大的把握。

  「我沒有意見，這件事你看著辦吧！」吳新平沉思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

  「那行，那我回頭找局領導匯報一下。

  對了，還有一件事。

  我打算推薦魯國忠擔任公司副經理，分管辦公室、後勤科，保衛科這三塊。

  推薦鄭冬梅擔任公司副經理，分管人事和培訓這兩塊。

  另外推薦陳麗君擔任公司副經理，分管業務科室和倉庫。

  另外推薦鄭冬梅、秦樹堂任公司黨委委員。」張俊平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可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不過這件事得麻煩您去找曹局長匯報吧。」張俊平笑著說道。

  「你小子，就會指使人。你自己怎麼不去匯報？」吳新平笑罵道。

  「這不是您徒弟媳婦懷孕了嗎？

  我得回家給她做點好吃的，然後去接她下班。

  最主要的是，我本來打算帶著燕子一塊去法國考察。

  現在，燕子懷孕了，自然也就去不成了，我不得多陪陪她？」張俊平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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