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兆軍,這是你三舅公,他老人家以前可進過xsj,上戰場殺過小鬼子的。」
飯店門口,一個年過花甲的殘疾老人被兒孫推著進來,董兆軍的岳父廖邦安在為他介紹人。
「三舅公,您身體好。」他敬了個軍禮。
「哎呀,哎呀。」
輪椅上的老人也馬上把手舉到眉梢,被炮彈崩壞了一隻眼睛,只能一邊眼珠看著他:
「小同志,現在國家交給你們了啊,保護d和人民,你們才是要衝鋒在最前頭的人了。」
「是!」董兆軍:「晚輩牢記前輩大舅公的教誨,堅決不忘記自己的使命。」
他笑著,對跟自己一樣為這片土地和人民做出過貢獻的英雄,敬仰致敬。
點點頭,廖嬋的三舅公被自己兒子推著進到席間,董兆軍跟自己岳父還要在門口迎候親戚。
今天是廖嬋姥姥的壽辰。
昨前兩天她家的親戚就陸續到了,有從鄉鎮、周圍城市趕來省城的,有從外地過來省親的。
廖嬋姥姥原本的兄弟姊妹有七八個,但那些年的戰亂和饑荒後,剩下還在世的也不過三四人了。
她姥姥是老大,當年隨著工人階級的男人,在解放後的漢市參與社會建設,就一直留在了這裡。
他們祖籍原本是黔省與桂省交界地區,她三舅公參加過革命,勝利後從戰場帶傷退下來就被安置在了冀中一帶。
而她的二姨姥和五姨婆,都在以前祖籍歸屬的黔省生活。
她五姨婆嫁了一個在黔省棉紡廠機器維修的工人,在義市定居紮根,經營自己的家庭。
而她二姨姥還是在祖籍鄉下,不過家裡成分清白,這些年在生產隊也有了點名頭。
大兒子混了個大隊幹部,雖是邊緣人員,但也是吃公家飯的,她的女兒、小兒子也在鄉鎮國營廠礦,供銷社這些找了鐵飯碗工作。
至於廖嬋姥姥自己一家,生了兩個兒子三個姑娘,廖嬋媽就是排行老三,上面她有一個大舅,一個大姨,還有一個小姨媽跟么舅。
基本都在漢市,或者周邊地區城鎮、農村生活。
看著自家這一屋子親戚,坐在人堆里的廖嬋只覺聒噪,還要她帶著笑,根本笑不起來半點。
不過。
「哎呀小嬋,你可真不錯呀,你看你挑的這位對象,人長相端正性子踏實沉穩,體格又健壯結實,這嫁給這樣好條件的青年,還是部隊當官的,你眼光可真是不錯。」
「是呀,三表姐,你們家小嬋這對象找得好呀,難怪我聽說你找她曉蘭表姨要讓幫忙介紹一下呢,這樣的後生是不能錯過機會,要找回來當女婿的。」
「對呀對呀,哎呀,也不知道她曉蘭表姨還認不認識什麼好青年,我家娟兒馬上也十九了,也想給她找個像你家女婿這樣的對象啊。」
等等這些話。
她坐在一旁嘴角還是高高翹的。
上輩子她跟家裡這些三親六戚也不熟,除了自己幾個親姨媽和親舅,其他大都沒怎麼來往。
她只知道他們大概在什麼地方生活工作,而見面,長那麼大見過這些人的場合,也總共沒超過兩次。
這會兒聽見她們語氣裡帶著羨慕還有點冒酸的話句,她心裡不得意是不可能的。
人都喜歡比,她找了個條件好的男人,在這些七大姑八大姨面前讓她們艷羨,她享用得很。
她旁邊的湯碧霞也是喜圓了嘴。
「哎喲,哎喲,不算什麼她大表姨四表姨。」
「這都是孩子們之間的緣分,走到這一步都是天公作美促成的,孩子自己有自己的心念,這都是他們自己努力得來的姻緣。」
她對自己兩個二姨家的兩個表姐妹說。
又擺擺手,「不過也不要老談她曉蘭表姨幫忙的事了,孩子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也不好意思,當長輩的就少臊些她面了。」
她又道,早先就被女兒提醒過,讓這些對她親事可能知道些情況的親戚,少在明面提這點事。
免得董兆軍曉得了是自己主動先看上他,執意要跟他說親相看,沒了女兒家的面子,也會讓他覺得不矜持。
廖嬋二姨姥的兩個女兒互相看一看。
「是,是,的確這些話說出來他們年輕人面薄,是要不好意思。」
「不像我們,這些兒女都快成家,人情見多了,幾十歲的人早不知羞字一字咋寫了。」
她二姨姥的四女兒點了頭說。
不過剛才跟自己大姐對視,心裡都一樣的想法。
裝什麼裝呢,為找這麼個人才女婿,還不是厚了臉皮不怕臊去非請了人幫忙才說成的,現在倒怕臊,要不好意思起來了。
真是老母豬繃內褲,裝些處!
心裡不屑,但人家這樣明著講了,為給個面子也要應著話說的。
但有不知情的就問了,比如廖嬋的親小姨,也是最先說羨慕她找了董兆軍這麼好個對象的人。
「啊,秀芳表姐這話什麼意思,小嬋他們這相親,還是五姨媽家的曉蘭表姐幫的忙嗎?」
她對這不知情,她只聽她大姐說,三姐的女兒是相親處的對象,還想著這媒人介紹的青年質量還好嘞。
想著回頭,看能不能問她三姐找哪個媒人說的,找來托下給自己女兒儘量也說個,像小嬋對象那種條件的青年。
哪想聽到有她五姨的三女兒幫忙。
他們一家可全都在黔省,小嬋相親都說到黔省去了嗎?
這又是咋認識的,這麼遠。
坐在自己母親旁邊的廖嬋,一下聽到這話。
「哦,哦……害,么姨。」
「這……我,確實是先有意我家兆軍的……」
她紅了臉好像不好意思,實則是心驚,有點被嚇的。
努力維持著臉色,她做出害羞樣:
「我以前在跟同學鬧gm,出去搞dcl的時候,在地方碰見過他受了些幫助,所以就對他……然後……」
她話說得不清不楚,但在座的長輩都是過來人,有啥看不明白的。
就是受了他的幫助,然後姑娘家從此有了心思,將人放心上了唄。
看著廖嬋的表情,她們都這樣認為。
她親小姨也是這樣想:「哦哦,難怪呢,么姨是說你咋認識的,原來還有這緣分。」
前幾年搞cl,這些學生娃是一天到處全國跑過,路上認識的,那就難怪了。
「嗯。」廖嬋應了下,蚊子般的聲音再頷著下巴瞄著眾人,靦腆與女兒羞態做得十足十。
原本還想問她,怎麼讓她五姨婆家的三表姨幫忙說親的。
見她這樣,耳朵都要紅得滴出血了,廖嬋的親小姨也不作聲了。
算了,剛結婚的女娃家還不好意思,不像她們這些都生過了孩子,成家十多二十年的,對這些都沒什麼避防。
於是不追問她這個了,又問她其他的,比如在海島上怎麼樣,風土人情這些好不好,條件是不是她媽媽說的那麼艱苦之類。
廖嬋終於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幸好這次她那委她說親的三表姨沒來,不然怕不好這麼容易逃過這問題去了。
她瞧瞧那邊,正在跟自己姥姥聊話的幾個老太太。
她姥姥左邊坐的稍精神年輕一些,就是她的五姨婆。
而她這次跟她的老伴過來,只有她得空的二兒子和兒媳帶了他們,與自家還有哥哥姐妹的孩子來。
她其他子女都沒過來,就包括幫她說親,跟董兆軍姑媽一個廠的曉蘭表姨。
真是老天都幫她圓。
廖嬋嘴角勾起笑。
她們這邊桌上不再談關於董兆軍跟廖嬋,怎麼認識相親的事了。
她二姨姥的兩個女兒,還有她三舅公的一個女兒兩個兒媳,以及她自家母親幾姐妹、妯娌,開始說起別事。
聊誰家這些年都幹了什麼。
在老家的老家近況如何,沒在老家的,在自己的地方發展怎麼樣。
再暗戳戳曬一下自己家的好事,有出息的子女,或再曬下兒媳生了幾個大胖孫子,娘家條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