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當她聽到四周不斷傳來嗩吶和鑼鼓吹奏的哀樂,外加上哭喪的聲音時,阮希樂才意識到自己到了哪裡。
她到了葬禮現場?
莫非是她死了?
可死的時候真的這麼快嗎,她居然一點意識都沒有?
那一瞬間她還想了好多,遺憾自己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而且婚都還沒結完,也沒有來得及和父母告別。
正當她難過的想著種種的時候,卻聽見外面那些人祭奠的似乎不是她,而喊著什麼張老師,爺爺之類的。
阮希樂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才確定自己沒有弄錯,他們在對著自己躺著的棺材喊別人的名字!
她當時只覺得滿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想不明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好像只能一直待在棺材裡,掙脫不了,逃不出,哪裡也去不了!
關鍵是她的神智還特別清醒,除了動不了,不需要吃喝拉撒之外,和活人一樣。
後來她甚至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和棺材一塊被埋進了土裡。
這種情況下她完全相當於被囚禁在一個密不透風的世界裡,沒有任何同類,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孤寂。
那種感覺真的太恐怖了,她這段時間沒瘋全靠她心性還算堅定。
還好現在她終於被救出來了,總算是擺脫了那可怕的環境。
阮希樂哭著把事情說完,阮媽媽聽得真是又氣又心疼。
「你這孩子,你膽子怎麼能這麼大,什麼也不忌諱啊!」
雖然他們家也沒有說有誰特別信這些東西,但平時祭拜祖先,還有一些老一輩傳下來的習俗,他們也依然在遵守著。
有些事情它真的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歸是沒錯的。
結果這丫頭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她比虎還虎啊!
阮爸爸也在一旁深深嘆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女兒了。
銀忠瑜趕忙勸岳父岳母。
「爸,媽,現在希樂沒事了就好,這次也算是吸取了教訓,咱們以後都再也不敢這麼隨意了。」
其實銀忠瑜此刻心裡也是陣陣後怕。
一方面是聽了妻子這段時間的遭遇而害怕,一方面還因為之前自己也差一點就中招了。
那小小的舉動他也沒想過會陰差陽錯的救了他。
看來以後有機會還得多學一學這方面的知識才行,免得以後又無意衝撞了什麼。
當然,他學的時候必須要拉著妻子一塊學,免得她以後又一個不小心遇到事了。
阮希樂的魂魄雖然找回來了,不過因為是生魂離體,所以比較弱,林熙便將她放在符里養著。
一直到一行人再次回到銀忠瑜他們的新房,林熙便讓阮希樂的魂魄回到她的身體內。
魂魄歸位的瞬間,阮希樂終於踏實了。
她睜開眼,拖著疲憊無力的身子向林熙認真道謝。
她很清楚,如果這次不是林熙幫忙,她可能一輩子都會被困在別人的棺材,別人的墳墓里。
鬼魂能活多久她不知道,但對於她來說一定是個眼前一黑,沒有盼頭的時間。
阮爸爸阮媽媽,還有銀忠瑜一家子也再次向林熙道謝,又送上相應的報酬,然後還在林熙那買了幾張符給阮希樂滋養魂魄。
最後又親自把林熙送迴風水鋪,這事才算結束。
林熙回到風水鋪的時間天已經快黑了,下車的時候遇到了湯元回來整理店鋪,順便和他說了兩句話。
這段時間湯元和父母回老家過年去了,店鋪一直沒有開門,今天一家子才從老家那邊回來。
新年過後第一次見到林熙,湯元自然是趕緊送上祝福,順便和林熙拜個晚年。
林熙也和他道了新年好。
見湯元都快晚上了還來打掃,而且還特意打掃了後面的臥室,林熙不免有些意外。
回到江渝的第一天,就這麼積極的打算營業,並且還直接住店裡嗎?
之前也沒發現湯元這麼熱愛工作啊。
被林熙這麼看著,湯元乾巴巴一笑,乾脆也不刻意隱瞞了。
他愁眉苦臉道。
「害,還不是催婚鬧的,我這過年回去一趟,我爸媽原本還沒怎麼催我結婚呢,結果聽老家那些親戚們左一句孩子怎麼還不結婚,右一句年紀這麼大了以後不好找了,這給整的,直接把我爸媽都給說焦慮了。」
老兩口焦慮之後的結果就是,開始催促湯元相親結婚,在老家那幾天從親戚那裡打聽到了不少合適的女孩子,連聯繫方式都加上了,就等著之後讓湯元挨個去相親。
湯元雖然已經二十六歲了,可他一直都還覺得自己是個孩子,沒做好結婚的準備呢。
被父母這麼一催,偶爾一次還好,過年這幾天幾乎元是天天在他耳邊念。
他哪裡還能聽得下去,只能趕緊溜了,哪怕是店鋪一段時間沒怎麼住人了,生活用品也不齊全,他也覺得比在家裡聽父母的催婚好。
將煩惱傾訴了一下,湯元頓時覺得心裡舒坦多了。
「不好意思啊大師,我實在是心裡憋得慌,就多說了兩句。」
林熙倒是不介意,只是。
「我觀你面相,最近恐怕有個小劫,且這劫還是和姻緣有關,你記得擦亮眼睛。」
湯元目前沒有交往對象,因此這姻緣只能是跟他的相親事宜有關。
湯元一聽頓時嚇了一跳。
有劫難?!
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
既然大師說了是小劫,而且還已經提醒自己了,那他多加注意就是了,一定不會讓這劫難影響到自己。
兩人再聊了兩句之後,林熙便迴風水鋪了。
而湯元也抓緊時間收拾臥室,又趕在超市關門之前去採購了不少生活用品。
自從喪葬一條街被林熙整治好了之後,他偶爾也會在店裡過夜,不過頂多就是睡一覺而已。
現在為了躲避父母天天在他耳邊念叨結婚和相親的事情,他恐怕要在店裡長住了,所以需要準備的生活用品可不少。
等到湯元把東西都買齊提回店裡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他正打算點個外賣吃,就接到了老媽的電話。
想了想,湯元還是只能接聽電話。
他怕不接電話父母會擔心。
電話一接通,湯元媽媽就問他為什麼還不回家。
湯元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他有事要住在店裡。
但他媽又不傻,這才回來第一天呢,而且其他單位都還沒開工,他能有什麼事。
這臭小子,肯定是故意跑出去躲他們了!
本想教訓他幾句,可一想到年還沒過完呢,可不適合在這個時候罵人,不然接下來這一年平時都要家宅不寧。
最後她只能壓著脾氣好聲好氣的對湯元道。
「你琴姨侄女過兩天要來江渝,你抽個時間帶她去江渝逛逛,你們兩個年紀差不多,年輕人有共同話題。」
湯元一聽頓時頭都大了。
什麼帶她逛逛,這不就是變相的相親嗎?
他自然不答應,各種推脫找藉口,可架不住他媽比他還了解他。
「你別給我在那編造藉口,你有啥事我能不知道?」
說完話,湯元媽媽又軟了語氣。
「我也沒說讓你真和人家幹什麼,就當多認識個朋友吧,你現在天天看店,也沒時間再去接觸同齡人,我都怕你看店給看出個什麼,那什麼孤僻症來。」
湯元媽媽在手機上老是刷到什麼年輕人因為沒有社交性格變得孤僻,最後抑鬱的,總之可嚇人了。
她可不想兒子也變成這樣。
至於相親這事,確實也講究緣分,他要是實在和那女孩沒眼緣,他們肯定也不可能強押著他和人處下去。
但多試試,多見見肯定是沒錯的。
他們那個年代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而且他們那時候還沒有這麼多機會,基本上看了一個,沒什麼意外的話就這麼定下來了。
雖說現在時代變了,年輕人們的想法也和他們當時不一樣了,但是兒子也沒說要打一輩子光棍。
既然始終要結婚,現在有各方麵條件都不錯的姑娘,那就先看看唄,萬一就看對眼談上了呢。
最終湯元只能答應下來,不過卻聰明的和湯元媽媽談了條件,表示這次見了如果不合適,短期內他們就不能再給自己介紹什麼「朋友」了,他的婚事他會自己看著辦的。
湯元媽媽最後同意了。
同時心裡還忍不住嘀咕,她也就是這段時間有空,才有心思替他操心這些,等過幾天上班了,她才沒這麼閒呢。
可惜湯元不知道,還覺得自己去相親一次換來接下來是自由賺到了。
既然答應了他媽到時候要去和那女生一塊逛逛,湯元也沒打算隨便應付,至少最基本的禮貌得有。
就當接待一個遠房親戚吧。
於是他便從他媽那拿到了那女生的聯繫方式加上了。
加上之後湯元下意識看了一眼對方的朋友圈,發現設置了三天可見。
見狀他也沒什麼想法,畢竟現在這個社會,習慣保護自己的隱私的人很多。
他很快切回聊天界面,和對方打了招呼,做了一下自我介紹,又詢問了一下她到時候有沒有自己的安排之類的。
然而對方回消息的速度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過了大概十分鐘才回復湯元,說她那邊沒什麼安排,到時候來了再聯繫他。
看起來對方好像也對他沒什麼意思,反應都不熱烈,湯元頓時鬆了一口氣。
最後禮貌性的聊了兩句之後就結束了和那女生的聊天,湯元總算是放心了。
看來這次「相親」不出意外,雙方都對這事沒意思,可以和平解決。
懷著愉悅的心情,湯元總算是沒再因為相親的事情煩心了。
一轉眼過了兩天,年假結束,各行各業都開始復工,一切又都恢復到了年前的狀態。
湯元這兩天在店裡住著還挺舒坦的,有客人在的時候就賣東西,沒客人的時候就自己看會視頻玩玩手機。
然後順便抽空幫林熙盯一下風水鋪有沒有客人上門。
至於為什麼又變成他幫忙看著了,自然是林熙又出門了。
前天她接了一位外省客戶的單,去幫那客戶調理家宅風水,這兩天沒在店裡,便讓湯元繼續幫她看著。
林熙一說,湯元相當積極的表示他一定會像之前一樣好好完成任務。
其實不用林熙說,湯元也肯定會幫她注意來客情況的。
開玩笑,能有可以幫到林熙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啊。
去年他幫林熙登記了風水鋪的來客,過年的時候林熙給了他辛苦費不說,還額外給了他幾張平安符。
這平安符可比任何東西都值錢,是可以保命的東西!
而且林熙給他的護身符還不是她對外售賣的普通護身符,是中級的,效果更好!
所以今年湯元決定再接再厲,多掙幾張,就相當於他又多了幾條命了,嘿嘿。
正當湯元想著這些時,手機震動了一下,他點開屏幕一看,發現是前兩天加的那個女生給他發消息了。
看到她發來的消息,湯元沒忍住愣了一下。
因為對方說她已經到江渝了,問湯元在哪裡,她過來找他。
湯元沒想到她會來得這麼突然,但既然人都到了,也不能把人丟在一邊。
最終湯元報了他店鋪所在的位置,對方表示很快就到。
湯元本想告訴他媽一聲,但是又怕他媽聽了直接撂下工作往他這跑,到時候本來他和那女生都沒這意思,打算和平相處的,被他媽這麼一攪和,也不知道會多尷尬。
於是湯元打消了第一時間通知他媽的想法,決定等把人送走了再告訴他媽。
到時候木已成舟,他們倆註定不可能,他媽肯定沒有別的辦法了。
一個小時之後,一個打扮時髦,長相漂亮的女人來到了湯元店鋪門外。
之前湯元從他媽那簡單了解了一下對方的情況,知道這女生是在海市那邊從事金融行業,工資高,條件優越,而且年紀輕輕就在海市買了房。
也就是她父母不希望她嫁到外地去,所以才打算在本地找,最好是在老家附近找。
這樣一來以後回娘家也方便。
之前湯元媽媽口中的琴姨,就是那女生的小姨,和湯元他媽媽以前是同學,年輕的時候關係還可以。
也就是後來畢業了,大家各奔東西,聯繫也少了,關係也隨之淡了。
不過就沖人家介紹的是她親外甥女這一點,湯元媽媽就很放心。
要說介紹的什麼單位的後輩啊,或者同事的女兒啊這種的,關係總是隔了一層,哪有自己的親戚靠譜啊。
湯元記得他媽說那女生已經二十八了,可是看起來還挺年輕的,更像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不是說金融行業也挺累的嗎,應酬很多,怎麼看起來她氣色還這麼好?
莫非是過年這幾天養回來的?
湯元也沒多想,很快和對方確認了一下身份,確定了對方就是琴姨的外甥女康月。
康月走進店裡之後,湯元這才留意到她的手提包。
看到那熟悉的標誌,忍不住在心裡暗嘆一聲好傢夥。
就這包,他開一年店掙的錢都買不起。
果然金融行業就是掙錢啊。
康月像是沒注意到湯元的震驚似的,拎著包淺笑著進店逛了逛。
湯元的店不大,幾步路就可以看完。
只不過湯元卻發現她好像並不是在看他店裡擺的什麼商品,反而更像是在看牆上或者是屋檐角落,在尋找著什麼似的。
湯元皺眉,忍不住問道。
「康小姐,你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康月聞言對他笑了笑:「沒什麼,我就是想看看你店裡有沒有安裝監控,畢竟你店裡售賣的東西比較獨特,我也好奇做你們這一行的會不會也有被偷東西的困擾。」
原來是這樣,似乎也能說得通,畢竟他賣的東西確實和尋常店裡的東西不一樣。
湯元見她好奇,便解釋道:「哦,我店門口安了監控,店裡沒有。」
畢竟還真不會有人來偷這些東西。
聞言,在湯元沒注意到的地方,康月眼神一閃。
接著她又看向店後面的一間屋子,好奇道:「那間屋子是倉庫嗎?」
湯元搖搖頭,心裡汗顏。
就他這小鋪子,哪裡還犯得著準備倉庫。
他只能尷尬的解釋道:「咳,不是,那是我休息的房間。」
康月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接著在湯元驚訝的表情中問出:「我可以參觀一下嗎?」
湯元:「?」
他睡覺的地方,四捨五入就是他的臥室了吧。
哪有人,尤其是異性,第一天見面就說要進他臥室的。
這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啊。
湯元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也沒想到他還沒回答呢,康月就直接朝他房間走去了。
「誒,康小姐!」
湯元見狀只能趕緊走上去想攔住她。
卻沒想到就在他靠近康月的瞬間,她忽然從包里掏出了什麼東西朝他揚了過來。
湯元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然後又意識到她揚的是什麼粉末之類的,嗆了幾口。
康月見他這樣,卻連絲毫愧疚和歉意都沒有,只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
一不小心吸入了那未知的東西,湯元忽然覺得視線開始旋轉,腦袋也有點暈。
正當他暗道要出事的時候,一陣火熱的刺痛從他褲兜里傳來,把他燙得差點跳起來,人也直接清醒了。
而一旁正準備朝湯元走過去店康月見狀直接傻眼了。
怎麼會這樣?
他居然會沒事?!
湯元清醒了之後很快意識到自己褲兜里發燙的東西是什麼。
是護身符啊!
所以護身符剛剛是在保護他,知道他有危險了!
想到這裡,湯元不得不再次慶幸自己有護身符護體,護身符果然是個好東西。
再說這康月,雖然還不知道她剛剛朝他撒的是什麼東西,可護身符都在提醒他了,那玩意就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湯元趕緊跳到門口,眼疾手快的把最外層的鐵柵欄門給拉上,然後對裡面的康月道:「別動,我現在就報警!」
一聽湯元竟然要報警,康月這才慌了。
「別!不要報警!」
湯元氣得不行,這人一上來就給他下東西,他不報警他就是傻子好嗎?
雖然他還不清楚康月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把事情交給警察叔叔,一定能夠查出來的。
說著湯元就要按下了報警電話,康月見他竟然真的報警,徹底慌了。
她直接大喊道:「求求你不要報警!你一旦報警,我就徹底完了!對了,還有我小姨,我小姨不是你媽媽的好朋友嗎,她要是也出事,你媽媽能安心嗎?」
這事居然還牽扯到琴姨?
湯元遲疑了一下,就是這一下,康月便抓住了他的軟肋,繼續用她小姨和他媽為理由不斷哀求。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對你做什麼的,我只希望你不要報警好嗎,我願意賠償你的精神損失,我也可以向你道歉!」
道歉和賠錢都說得這麼痛快,湯元真是越來越迷惑了。
不過他也沒立刻答應下來,而是轉頭給他媽打了個電話,把這事說了。
如果他媽惦記著同學情分,那他就不報警,私下解決這事。
如果他媽決定不留情,那還是繼續報警吧。
讓警察來查一查康月帶的是什麼玩意。
電話打過去,他媽很快就接通了,湯元快速把事情和他媽說了。
湯元媽媽一聽簡直又驚又怒。
她先是確定兒子確實沒有出事,然後才生氣的說:「你先別急,我這就過來!」
反正那康月現在還被關在店裡呢,她也跑不了。
最重要的是,她得過去看看兒子的情況才能安心。
至於她那老同學那邊,自然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湯元媽媽一邊請假往兒子那邊趕,一邊給老同學楊順琴,也就是湯元口中的琴姨打電話。
接到電話時,老同學楊順琴正在家裡和另一個人打著電話。
她的態度十分恭敬,滿臉堆笑和討好。
「哎呀李總你放心,月月那孩子有我看著,她現在可好著呢,至於那事,我也找到合適的人選了,那男孩和他父母都是老實人,他自己沒啥大本事,掙不了幾個錢,絕對很好擺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