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已有一個時辰了,他怎麼還沒醒來,他不會出事了吧。
凌垠盯著蘇令的軀體,她算著時間,蘇令已前去崔府這麼久,雖是打探消息但也不必花這麼長時間吧。她忍不住擺弄著筷子,想儘可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全是無用功,心仍止不住地擔心。
坐在床上蘇令一動不動的蘇令忽然睜開眼,一直盯著蘇令的凌垠看蘇令睜開眼,立刻扭過頭,不在意地說道:「回來了,吃飯吧。」
凌垠自顧自地動筷,似乎並不關心蘇令回來,不在意他探聽發生了什麼事。反倒是之前極支持蘇令,相信蘇令一定會回來的戲林兒為其歸來歡喜,熱情地迎上去:「師兄果然厲害,我們才剛準備好飯菜不久,你便回來了,這才還都冒著氣呢!筷子已經準備好了,師兄你快過來吃吧。」
和往常不一樣,蘇令並沒有因為戲林兒的誇讚而心喜。他瞳孔放大,冷汗直流,口大喘著氣,雙手撐著床面,支撐上半身不訇然塌倒。戲林兒看出蘇令狀態不對,趕緊上前攙著,問:「師兄出什麼事了,你怎麼了?」
凌垠也發現情況似乎有所不對,起身欲去查看,可想到以前蘇令所為,又重新坐下,別過臉,不理會兒蘇令。這回她鐵著心,要好好治一治蘇令,不能再縱容他繼續胡鬧下去。
蘇令勉強騰出一隻手,朝戲林兒擺了擺,說道:「無礙......無礙......」
蘇令艱難從床上爬下,穿上鞋,剛走一步上半身便訇然墜地,戲林兒眼疾手快,趕緊扶著這位師兄,這才沒讓他摔倒。戲林兒已明白這位師兄的身體狀況,她攙扶他一步一步向前,可即使這樣蘇令仍一步一個踉蹌。凌垠心有些疼了,她也看出蘇令確實不對勁。她想上去攙扶,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但最終忍下這念頭。
該!這都是他自找的!不給他個教訓他下次還是這樣!不能心軟!
凌垠將頭扭向一邊,不關心蘇令,可她的眼卻忍不住地向蘇令這兒瞟。她看見蘇令走路虛浮,腳似沒了根,走兩步就往下跌,在戲林兒的攙扶下,他才勉強一走一跌,走到桌子旁坐下。
「師兄,怎麼樣?」
「嗯 ......」
「要我說他這樣就是活該!
凌垠語氣尖銳的,她不準備給蘇令好氣,她這回就是要好好治一治他的毛病,讓他以後不敢隨心所欲。
噗通——
蘇令猛然昏倒在桌上,頭砸的桌上飯菜摔落,碗砸了一地。戲林兒見此慌了神,大喊道:「師兄!師兄!你怎麼了!」
「呵!裝的!」
凌垠已看慣蘇令的伎倆,他定是因自己惡言相向於是裝病想令自己擔心。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了,她之前上了好幾次他的當,這會她不會再被騙了。
戲林兒「師兄師兄」不斷地喊著蘇令,她手中不停地搖晃蘇令的身子,可蘇令卻無半點反應。
「呵,這回裝的還挺像。」
凌垠話是這麼說,可心裡已擔心起來,她發覺蘇令有些不對,似乎並非裝病。她聯想到蘇令剛回來時的表現,好像他這回真的出了事。
「喂!蘇令,別裝了,快起來!」
凌垠嘗試地叫喊,可蘇令沒有半點應答。
「喂,別裝了,你看,別嚇我,蘇令,我知道你在裝?對吧?你是想看我著急,你是想逗我樂,我告訴你,我早就看穿了,你騙不了我!我給你買了豬肚,燒鴨,我還特意給你打了二兩鶴兒亭,全是你喜歡的......你快起來吃啊,快啊!你要是想捉弄我,那好吧,你贏了,你贏了!別裝了好不好,我認輸了,我認輸了!起來吧,快起來吧!」
凌垠淚如雨下,她已控制不住自己情緒,聲音逐漸嘶啞,話語被抽泣打斷。她已明白蘇令真的出了事,慌張地來到蘇令身前,搖著蘇令的身子,希望他快點起來,再像往日那般捉弄自己,嘲笑著說自己輸了。
久久未得到回應,凌垠忍不住趴在蘇令身上大哭,任由戲林兒如何拉拽也不離開。
看出這位師姐情緒已經失控,戲林兒忙說道:「師姐,你先冷靜,冷靜!你這樣哭是沒用的!你讓開,這樣我才能看蘇師兄是什麼症狀!這樣蘇師兄才有救!」
聽得這話,凌垠才恢復些理智,強忍著淚水,站起為戲林兒讓開身。她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師妹......你......看吧......」
戲林兒把蘇令的手攤開,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她這樣做並不是想為蘇令診脈,她知道,蘇令的肉身一直安放在客棧,由她和凌垠二人照看,並未出現什麼意外。因此,蘇令剛才雖有病狀,但其病因定不在肉身,因是其魂靈在崔府收到了什麼損傷,從而在回魂時影響到肉體。戲林兒把手指搭在蘇令脈上,指肚輕輕按壓,調動自己體內的靈氣,緩緩將自身魂靈產生的陰靈之氣注入蘇令體內。她手為蘇令注氣,她的眼則張開靈視,盯著進入蘇令體內的靈氣,追著它們在蘇令體內的動向。那被注入的靈氣順著蘇令的脈搏,按照蘇令體內氣息運轉流動,沿著手臂運行,潛入到蘇令肺部,在那裡停留,迴旋打轉。
伏矢,屍狗,臭肺,非毒,吞賊,雀陰,除穢,七魄具穩,並非七魄受損,那麼就只有......
手離開蘇令的手臂,戲林兒示意凌垠將蘇令搬到床上,凌垠不敢怠慢。在蘇令躺倒在床上後,戲林兒將手壓在他心臟的位置,在心臟處注入靈氣。
這次靈氣進入蘇令體內便再不似剛才那般安穩。這回它好似變成只無頭蒼蠅,在黑暗中混亂,迷茫,找不著方向,在其心口處四處逃竄。蘇令猛然睜眼,一把推開戲林兒,捂住自己的心口痛苦地嚎叫,眼睛通紅,眼睛布滿密密麻麻的血絲。
凌垠見蘇令痛苦想上前安撫,戲林兒一把攔住她。漸漸地,蘇令停止叫喊,重新歸於平靜,可他的眼仍通紅地睜著,床鋪被他抓出一道道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