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這一刻,系統和顧黎到底誰更震驚一點。
顧黎沉默了片刻,重新從桌上抓起筆,在指尖轉了轉。
他淡淡道:「這就是你的動力?」
身邊的少年這會兒脊背挺得筆直,眼睛發亮。方才那種不好意思的容光還未完全從他面上消散下去,臉頰上馥馥一層薄紅,粉光潤澤,像塊上等的桃花玉。
他的頭還低著,神態卻是真誠的。
顧黎似乎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低低的笑。
「這對你有用?」
「有用,」少年小聲道,像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又加了一句,「不,不試試怎麼知道……」
他仿佛鼓足了勇氣,驟然傾過身。
顧黎的眼睫驟然顫了顫。
他坐在原地,一動也不曾動。窗外是傾瀉進來的陽光,暖意融融,因著未到中午,並不灼人。他的手心卻不知為何滾燙起來,幾乎要沁出汗珠。
少年的臉頰有種奇異的半透明的質感,湊近時滿是清清淡淡的奶香。兩顆黑瞳仁又清又亮,這會兒慢慢閉上了眼,湊過來。
顧黎的心神忽然間晃動了下,好像一下子墜進了溫熱的水裡。這小混蛋嘴角還微微翹著,唇珠飽滿,幾乎快要滴出來,像是已經把他拿準了、吃透了。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思,又是懷揣著難以否認的欣喜,又為小混蛋這麼輕易就能撩動他的情緒而懊惱。
他的手還握著筆,忽然間也閉了閉眼,在兩人的距離幾近於無時,驟然伸出手,阻隔在了兩人之間。
杜雲停怔了怔。
「黎哥?」
「不行。」顧黎道,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會兒身上究竟出了多少汗,仿佛剛才在少年靠過來時,他由正常的哺乳動物變為了生活在水裡頭的水母,甚至生出幾分不明的焦躁來。他稍稍掐緊掌心,讓自己冷靜些。
杜雲停模樣有點遺憾,慢吞吞坐回去,還在小聲為自己爭取:「黎哥,這真是對我而言最有效的補課方式了。」
顧黎竟然生出了點不痛快。他道:「你所有的老師都是這麼給你補課的?」
杜慫慫眼珠子轉了轉。
「要說是的話,黎哥可以也按這個方法來嗎?」
顧學神的嘴角繃得死緊,神態一下子變得有些可怖。好像杜雲停要是說了是,下一秒就能被他張開下頜嚼碎了,整個兒咽進肚子裡。
「當然不是,」少年的聲音輕飄飄的,「我又不喜歡別人……」
他重新低下眼睛,若無其事把玩著手裡的筆。顧黎繃著的肌肉放鬆了,一字一頓道:「不許早戀。」
「唉,」杜雲停嘆氣,「不早戀不早戀。」
真是要命了,顧先生好正經。
連個親親都不肯,慫慫做題沒動力了。
慫慫非得顧先生抱抱才能寫卷子!
無奈這會兒的顧黎格外的不近風情,近乎嚴厲。他把卷面拂平整,掏出課本,開始從頭為杜雲停講解。杜雲停中途幾次試圖沖對方比個心或者眨眨眼,都被學神的冷淡光環擋了回來,不得不認命地抓著書本投身學習。
顧黎講題,那比老師講的還要簡略。
「用這個公式,考察這個概念。」他道,「聽懂了嗎?」
杜雲停:「……」
不是,這能聽懂才有鬼吧!
他搖頭如撥浪鼓。
顧先生於是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裡頭滿是對他智商的懷疑。慫慫乾脆伸手按著他的手,懇求:「黎哥,你慢點講。」
顧黎身子猛地僵住了。
「鬆手。」
「慢點講嘛,」杜雲停小聲道,「好歹步驟寫一下,這樣我真的不懂……」
學霸和學渣之間隔著馬里亞納海溝。
顧黎道:「先鬆手。」
這一回終於鬆開了,只是眼神仍舊是巴巴的,像街邊被人扔下只能祈求地等人把他帶回家的小動物。
顧黎筆尖頓了頓,慢慢開始給他寫過程。這一次的步驟異常詳細,每一步的演算都被清清楚楚列了出來,旁邊還附帶標上這是課本第幾頁內容。
杜雲停看了,終於滿意了。他拿著筆,也開始跟著身邊的人演算。好不容易絞盡腦汁寫出一道來,就拿給顧黎看。
「這個對嗎?」
顧黎望了眼,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對。」
少年就跟得了天大的誇獎一樣,開心的掩飾都掩飾不住,立馬又去解下一道。顧黎在一旁看著,偶爾指點他兩句,越是教,便越是發現少年實際上很聰明。
頗有點天資聰穎的意思,說一就立馬能聯想到三。要是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只怕成績早就起來了。
7777也說:【你這股聰明勁兒,要是好好學習,也不至於被人當成不求上進的富二代。】
現實世界裡就是,任務世界裡居然還是。
話剛吐出口,7777就後悔了。它知道宿主學校裡頭過的半點都不好,每天光是被人捉弄就能來好幾遭,提心弔膽,哪兒有什麼精力投入到課本上?
不恨學校都算是好的。這樣的教育背景下沒長成反社會人格,已經算是杜雲停內心純良赤誠了。
杜雲停哎了聲,倒是沒當回事,翹起尾巴跟它嘚瑟:【我也想。可我這麼聰明的人要是也好好學習了,那豈不是考生們壓力就更大了?】
他說的義正言辭。
【我這是為了造福全人類!】
【……】
7777剛才的心疼勁兒煙消雲散,恨不能沖他翻白眼。
寫著寫著,杜雲停心思又飛了,蠢蠢欲動。
【這會兒快飯點了吧?】
7777警惕道:【你幹嘛?】
杜慫慫的小心機幾乎要寫在臉上,興奮地搓手手。
【我想——】
想在顧先生家裡頭蹭個飯!
這樣說不定下午也能在顧先生家待著了!
他寫題的速度慢了些,故意往下拖。顧黎也不知是看出來了還是沒看出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去。寫到一半時,保姆就過來敲門了,「少爺,出來吃飯嗎?」
杜雲停提起書包,作勢要走。
「打擾黎哥這麼長時間了,我就先回去……」
顧黎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淡淡,「留下吃飯。」
杜慫慫心頭大喜,還要推脫,「這怎麼好意思?都讓黎哥幫我補習功課了。」
顧黎走在前頭,不輕不重看了他一眼。
「不餓?」
「……」
「餓就過來。」
慫慫被他這一聲勾的心魂都沒了,立馬顛顛跟著人去了。
顧家吃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說是吃飯,其實飯桌上也只有杜雲停和顧黎兩人,顧家父母都不在場。保姆是不和他們一同吃放,這會兒忙前忙後,正把盤子往桌上端,還張羅著給杜雲停夾菜。
「這位小同學想吃點什麼?」
杜雲停老早就在看桌上菜了。他口味相對而言重,不似顧先生偏愛清淡,滿桌只想喝一碗酸辣開胃的酸辣羹,「湯——」
「王媽,湯給他盛一碗。「
兩人的聲音是同時響起來的。
少年稍稍側過頭,看著顧黎,神色有點詫異。顧黎並未解釋,淡然地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裡。
保姆也愣了愣,她算是看著顧黎長大的,還從未見過顧黎帶同學回家裡,更不要說和對方一起吃飯、張嘴就能報出對方想吃的東西。她對著杜雲停態度更加熱忱,笑得也愈發真誠,「哎,我盛一碗……」
飯後是酸奶,裡頭加了水果粒。杜雲停把小小一罐吸空了,晃動了下,扔進垃圾桶。再回來時,桌上又多了新的一罐。
顧黎沒什麼表情,好像壓根兒不是他放的。
杜慫慫把這一罐子酸奶也喝了,和7777探討:【這個世界的顧先生是不是有點悶騷?】
7777誠心請教:【什麼是悶騷?】
【就是表面一本正經,實際上內心裡燃著火的那種。】
7777哦了聲,【那你們挺配。】
慫慫大喜。
【怎麼說?】
【他是悶騷,】7777客觀點評,【你是明騷。】
【……】
杜雲停對這個系統沒愛了,半點也不想認它當自家崽子了。
他在顧黎家待了整整一天,本還想再加個一夜。可傍晚,顧父顧母打了電話過來,催促著顧黎抓緊時間換衣服,說是晚上還有一個晚宴。杜雲停一看這架勢,還不想這麼早就見公婆,只得戀戀不捨提起包告辭。
顧黎也沒挽留,站在小區門口送他。杜雲停叫了計程車,一路小跑著往路邊去,一顛一顛,頭髮都微微晃起來。坐進車裡後,他還搖下了車窗,衝著顧黎擺了擺手。
顧黎也僵硬地沖他擺了擺。
這顯然助長了杜慫慫的歪心思,這回兩條白生生的手臂都探出來了,兩隻手大拇指和食指交疊著,沖顧先生掏出了兩顆心。
顧黎:「……」
他沉默了會兒,沒什麼反應,扭頭走了。
杜雲停遺憾地把手收回來。
果然是進展太快了嗎?
7777也說他:【你稍微收斂點,這才兩天,你改變的太多了會引起人懷疑的。】
顧先生又不傻,前頭你還對渣男一片赤忱要死要活,這會兒就變成對他百般撩撥春心萌動了,指不定以為你是要把他當備胎呢。
【怎麼會?】杜慫慫反駁,【我這麼情真意切!】
【……】見鬼的情真意切,你這分明是興風作浪好嗎?
那頭,顧黎回到了家,又沉默了片刻,終於叫來了保姆。
「王媽,」他把方才少年比的手勢又比了一遍,「這是什麼意思?」
王媽:「……」
到底是年齡大,又不是網民,王媽對這種年輕人裡頭玩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全然不知,懵逼地注視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後小心翼翼問:「是聾啞人比劃的那種嗎?」
顧黎就知道,從她那兒得不到答案了。
他把兩隻手放下,進屋去查找,用「拇指按在食指第一二關節中部」這樣的語言搜了半天,什麼也沒有搜出來,反而看了一堆穴位。
他抿抿唇,坐在床上。
外頭保姆說:「少爺,今天晚上要穿的衣服已經給您拿出來了,在衣帽間裡掛著。您要不現在去換上吧?」
顧黎站起身,向著隔壁房間走。那裡掛著一套定製的小西裝,他看了一眼這衣服,微微蹙了蹙眉頭。
他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一群人裝著親近的模樣,碰著香檳,說著些客套的話,越是左右逢源、能在這圈子裡吃的開的,越是嘴裡頭沒幾句實話,只知道到處找關係套近乎的。分明外頭彩旗飄飄卻還要裝作伉儷情深,分明恨不能你死我活卻還要笑臉相迎。興許是年紀還小,顧黎由衷地厭惡這樣的虛假。
可偏偏他也是這圈子裡的一員,這種虛假,從生下來起便半點逃不過。
他站在禮服前半晌,忽然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周一,小平頭八卦地碰碰杜雲停胳膊。
「怎麼樣了?」他小聲說,往前站了站,跟站在他前頭的杜雲停說話,「我那天走了後,顧學神有沒有送你回家?」
上午例行是學校的升旗儀式。主席台上立著名高一的學生,這會兒正在抑揚頓挫念著自己的演講稿。
「我們的學習需要目標,國家的未來需要目標——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一個個小目標積累起來,那就是中國夢!」
這樣的激情慷慨里,杜雲停也壓低了聲音。
「送了,」他忍不住嘚瑟,「而且,我也去他家裡補了課。」
小平頭瞪大了眼,一句響亮的臥槽脫口而出,惹來身邊巡邏的老師狠狠的一個白眼。
他收斂了點,重新將聲音壓下來,仍然忍不住震驚,「顧學神?……給你補課?」
杜雲停那小模樣,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驕矜地應了一聲。
小平頭真是服氣了。
「有你的啊,兄弟,你這進展也太快了點。你當時敢在物理課上表白,我還以為他肯定得躲著你呢……」
畢竟是學神,怎麼會分心思在這種事情上?
學神的終生伴侶應該是考試題。
他摸了把頭,有點兒懷疑人生,喃喃道:「我是不是也該學著你,直接點?」
杜雲停想想,「那恐怕不行。」
「為什麼?」小平頭鍥而不捨地追問,「我看你這方法挺管用的啊?」
杜雲停語重心長,「那是因為我們有感情基礎。」
「……」
「你沒有。」
「……」
小平頭想,快別瞎扯了,你們倆之前連一句話都沒講過,有個屁的感情基礎。
典型就是糊弄他們這些老實人。
升旗儀式散了,操場上的學生三三兩兩往教學樓里涌去。顧黎有班主任特批,從來不需要參加這種活動,課間操也可以在教室里學習,其他人可沒有這個資本,仍然得認命地擠上樓梯。
小平頭跟他一起走,一路上還忍不住打聽:「學神家裡是不是全是書?」
杜慫慫有點兒警惕了,慢吞吞道:「你好像還挺感興趣?」
「那是,」小平頭邁上個台階,對上兄弟的目光,驟然意識到什麼,「不是那種程度的感興趣——嗨,就想知道知道,是不是正常人。」
他拍拍胸膛。
「朋友妻不可欺,這點兒覺悟我還是有的!」
杜雲停糾正他:「是夫。」
小平頭遲疑:「你是想說夫妻?」
「不,」他的兄弟又往上走了幾步,衝著他和善地微笑,「我只是告訴你,他是朋友夫。」
「……」
臥槽,他為什麼要知道這種東西。
這會兒涌過來的學生實在太多,台階上滿是人,擠都擠不動。杜雲停跟著人群往上走,忽然察覺到腳下多了什麼,好像有人故意絆了絆。他身形一晃,險些沒站穩。
好在小平頭反應快,一把把他拉住了。
「臥槽,你什麼情況?這會兒人挺多的,你好歹站好啊!」
杜雲停重新恢復平衡,心裡頭也一咯噔。他抬眼望去,身邊的人都是沒見過的臉,全是十六七歲的學生模樣,青澀青春,看不出來什麼特別的。
他問7777:【二十八,看清楚剛才絆我的是誰沒?】
7777說:【看見了。是那邊的女生!】
它給宿主看了看照片,【就那個!】
杜雲停順著那方向望過去,只能看見黑壓壓的人頭。他們學校的校服仿的是日系的jk制服,全都是一模一樣的藏青色,很難分辨出來。
好在那女生剛剛伸腿絆了他,因此就站在離他不遠處。他端詳著那張臉,確認自己並不認識。
系統說:【是不小心吧。】
它的宿主沉默片刻,回答:【不像。】
7777一愣。
【不小心的話,剛剛感覺自己絆到了人,就該開口道歉了。】杜慫慫淡淡道,【——是故意的。】
雖然他還並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女生是隔壁班的,學習成績也好,是學習委員,還兼任著英語課代表。杜雲停認認真真把原主記憶給搜尋了一遍,也沒想通哪兒能和她結下愁。
他最終只能歸結於自己光芒太耀眼,才穿過來兩天就讓她感覺到了威脅。
【沒辦法,】慫慫摸臉,誠摯反思,【怪我過分貌美。】
7777想打人。
課前發了之前的英語作業本,大家都拿到了,只有杜雲停桌子上還是空的。連顧黎也側頭看了兩眼,少年對上他目光,率先道:「我交了的。」
顧黎於是又把目光移開。
杜雲停也不急,慢悠悠等著。過一會兒,隔壁班的學習委員親自拿著個作業本過來了。
「這是誰的?」她高高舉著,裡頭都已經被翻開了,一溜的全是鮮紅的x號,刺眼的很,「封面沒了,有誰作業本沒拿到?」
全班只有杜雲停沒有。他頓了頓,懶洋洋把手舉起來。
「我的。」
女生的聲音拖的長長的。
「我說呢——是誰一道題都沒對。原來是別嘉言同學。」
她邁著步子,把那本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語氣嘲諷,「真厲害。」
杜雲停臉皮相當厚,眼睛眨都不眨,「謝謝。」
還真當是誇讚了,女生一噎,顯然是沒料到他居然這麼不要臉。
「一道題都做不對,你怎麼還這麼驕傲?」
杜雲停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我為什麼不驕傲?」他說,「平常人還很難做到全不對呢。」
班裡有同學哈哈笑起來,男生們顯然都挺欣賞杜雲停這種勇於自嘲的性子,砰砰拍著桌子起鬨。身邊顧黎的睫毛顫了顫,從題目上抬起了頭。
「你……」女生明顯卡了殼,半晌之後憤憤道,「你有什麼,你不就有個好爹嗎?」
杜雲停回視她,正兒八經回答:「有一個就夠了,我很知足的。」
「……」
女生明顯是被他氣著了,半天說不出話來,眼睛一個勁兒瞪著他。
「你要是嫉妒,也有個方法,」杜雲停把長腿伸開,慢悠悠說,「你喊我一聲爹,這樣,咱倆就都有個好爹了。」
7777簡直要掩耳朵。
聽聽,這都說的是什麼話——這根本就不是人話!
本來還妄想著讓杜雲停下不來台的課代表最終自己下不來台了,鬨笑聲一陣大過一陣,她的臉越來越紅,眼睛裡都蒙上了一層水色,最後只能腳憤憤一蹬,扭頭就跑。杜雲停還在她後頭喊:「哎哎哎,慢點跑,講台要塌了!」
小姑娘跑的更快了,杜慫慫目送她潰敗的背影,很是遺憾。
【怎麼戰鬥力這麼弱?】
7777忍不住嘆氣。跟杜雲停玩這種校園軟暴力,那真是踢到了鐵板——畢竟杜雲停硬暴力都扛過來多少了。
而且沒臉沒皮,像這種低級的言語攻擊,基本上不可能對杜雲停這樣的校園暴力高級玩家造成傷害。
這會兒,林華翰終於開口說話了:「別嘉言,這麼說個女生,不太好吧?」
班級里有人小聲贊同,杜雲停倒是挺瀟灑,一揮手。
「哪點不好了?」他真誠道,「我是真的挺想有個兒子或閨女的。」
上世界的兔子養了好久,最後死時他還哭了一場呢。
林華翰冷笑一聲。
「你也太把自己的錢當回事了。」
「是啊,」杜雲停說,「畢竟是我爸媽辛苦掙回來的錢,難道你不把你爸媽的心血當回事?」
林華翰皺起眉。
「你這是胡攪蠻纏!」
「什麼胡攪蠻纏?」杜雲停悠悠道,「說到這兒,我倒想起來了。林學霸,我當初給你買東西,是因為我爸媽說讓我多跟你學習學習,給我輔導輔導,我也想抄個作業。可這會兒我準備好好學習了,你既然不在乎錢,那就把我花你身上的錢還回來吧?」
在林華翰不可思議的注視里,杜雲停的目光一點點幽暗下來。
「那些小東西,就當是捐款了。那一雙限量鞋四千八,你總應該還給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慫慫:(驕傲)我可是校園暴力屆的元老級人物!
顧先生:(忽然心疼並把他抱進懷裡)
單獨輔導與嗶——都會有的。
每錯一類題,就開發一個新花樣。這樣,慫慫很快就能學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