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金屋(三)

  興許是由於年紀小,麵皮也薄。小暗衛臉上泛起了薄薄一片紅,不聲不響,連忙從他懷裡頭下來。將軍看他一眼,也並未責罵,連多餘的話也無一句,只斂回目光,根本不曾把這麼個小暗衛放在眼裡。

  杜雲停低下身請了罪,再抬頭時,人已經走遠了。宮一匆匆從遠處奔過來,見面便與他說:「惹將軍生氣了?我都說了,要你小心點——」

  杜雲停說:「一時沒站穩。」

  宮一瞥了他一眼,道:「毛手毛腳。」

  他上下看了杜雲停一圈,嘴唇緊抿著,半晌才說:「趕緊的,幹活去。」

  杜雲停拍了拍褲子,跟著對方又去蹲守了。

  將軍府裡頭的暗衛一共一十二個,宮一是來得最早、年紀也最大的那個,原本的宮七走了,原身便頂替了這個名字。雖然數字排行在第七,可卻是不折不扣的新人。宮一不放心他,專門讓他在自己身邊待著。

  夜裡頭很寂靜,沒什麼聲響,只偶爾能聽見幾聲從樹枝葉中傳來的鳥的鳴叫。底下的李管家握著燈,帶著一溜護衛巡了一遍府,關門上鎖。

  杜雲停在樹影中隱著,只遠遠地瞧見了男人的身影。將軍和管家吩咐了什麼,方才抬腳進去,關上內門。杜雲停瞥著,拐彎抹角問宮一:「將軍府里就這麼一個主子?」

  宮一說:「自然。將軍還沒成家立業。」

  杜雲停放心了。

  宮一又接著道:「不過那邊兒西園子裡的確住著幾個。」

  杜雲停:「……?!」

  「都是其他人送過來的,」宮一道,也不耐煩細細給他解釋,「不是什么正經主子,不用你放在心上。」

  這特麼是在說笑,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

  杜雲停心裡頭醋泡泡都快把自己淹了,順著西邊遙遙看去,果然瞧見園子裡頭隱著幾處院落,修建的極為雅致。

  他嘴裡頭有點發酸,低下頭悶聲不吭。

  宮一略想了一想,補充道:「有的衣服,倒是可以丟去那邊洗。」

  忙著泛酸的杜雲停把頭抬起來,呆呆的,「啊?」

  「那群送來的都被將軍安排著做雜活了,」宮一道,「你要是懶得洗,扔去也行。」

  杜慫慫死了,杜慫慫又活了。他按著胸口,強行按捺自己的心花怒放。

  感情都是幹活的。

  嘿嘿嘿。

  他說:「將軍身邊沒別人?」

  他發自內心地替自己操心,「那得憋的多狠啊。——要是真開了葷肯定能把人弄死在榻上。」

  宮一望他一眼,又拍拍他肩,斥責說:「小小年紀沒成親,亂七八糟的念頭倒不少,淨瞎操心。你還能把自己送將軍床上怎麼著?」

  杜雲停一句能呀能呀幾乎要脫口而出。

  怎麼叫瞎操心呢?

  他這是為自己未來的腰擔憂——像宮一這樣筆直筆直的漢子,根本就不會懂。

  宮一沒察覺出來,還拍拍他,帶著他繞了一圈府內,教他如何巡邏查看。

  將軍府大,每個暗衛負責的區域亦是不同,越到將軍休息的這一處越密集,好幾個人時時守著。杜雲停在房檐上呆了許久,夜風吹的腦袋都有些疼,他與宮一暫且說了聲,下去找地方解手。

  附近就有個茅廁,杜雲停找了個坑位,開閘放水。

  他沒怎麼用過這種茅廁,還有些不習慣。裡頭沒什麼燈,杜雲停憑著感覺,心驚膽戰把小鳥關回到自己的籠子裡,還好沒傷著。

  這可是珍稀動物,再也找不出第二隻能給他用的了。

  他找系統兌了塊濕巾,好好擦了一回手。再抬起頭時,卻瞧見了將軍府內室的光,裡頭的燭台仍舊在亮著,燈光瑩瑩,昏黃一片。

  顧先生還沒睡。

  杜雲停盯著那一處窗口看了會兒,忽然微微開始笑。7777問他:【笑什麼?】

  杜慫慫說:【沒什麼,就是想起來今天顧先生和我說的那句下來了。】

  他搓搓手,滿眼期待,【我真想讓顧先生把他那句話變成上去……】

  那薄薄的嘴唇一張,手臂一攬,清清冷冷從嘴裡頭吐出來——慫慫光是想著,就要爛軟成一灘泥了。

  7777:【……】

  那一盞燈火閃了閃,滅了。杜雲停等了會兒,知曉顧先生是睡下了。

  他悄悄於心中說:好夢。

  也不知道顧先生在夢中,能不能見到他呢。

  杜雲停剛剛到達將軍府的兩周,宮一基本上對他寸步不離。後頭瞧著他逐漸上手,也不像是先前那麼自由散漫,也就放下心來,獨自把一角交給他。杜雲停守的那一塊,就在將軍每天休息的房子的正上頭。

  聽見位置分派的那一刻,杜慫慫不由自主喜上眉梢。

  這可真是個風水寶地。

  宮一瞧著他那歡喜模樣,怎麼看怎麼心裡頭彆扭。倒也不是說這個新來的宮七有什麼壞心眼,只是每每提及將軍,對方神色表情都和平常不太一樣,倒像是——

  像個待出閣二八少女似的。

  這個想法一出,宮一自己都是一哆嗦。但宮七的一身好武藝毫無疑問,甚至比他們都要強,守那一處也是無可厚非。

  他晃晃腦袋,不再多想,看著宮七蹦跳著朝那一處去。

  將軍每一日作息都極規律,雖是說免了他的早朝,他仍舊日日前去。之後便去練武場操練,回來沐浴更衣,再獨自研習兵書、列兵布陣;到了晚間,熄燈睡覺。杜雲停跟了幾天,日日如此。

  說真的,這日子過得太乏味無趣了。杜雲停憂心道:【顧先生家裡養的鳥要是一直不放出來讓它飛,會縮水嗎?】

  7777倒還真認真想了想,隨即回答:【縮水了也能把你啄哭。】

  你每回都哭。

  【胡說,】杜慫慫不贊同,【萬一他這一回不是之前500ml的了呢?萬一他變成小瓶裝了的呢?】

  7777:【……你好像很可惜。】

  之前怕的要死的難道不是你?

  杜雲停探了探脖子,忽的提議:【要不看看?】

  【……】

  杜慫慫有理有據,【兵書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萬一對方是八十萬大軍,我軍就才兩三萬,也能提前做好準備啊。】

  【……】

  什麼準備,投降的準備嗎?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沐浴的時候了。過不久,底下有下人敲響房門,恭恭敬敬道:「將軍,熱水送來了。」

  將軍仍然坐在桌前,淡淡嗯了一聲。下人便將盛滿了熱水的木桶放至屋裡,擺了沐浴用的胰子並布巾,隨即退身出去。

  杜雲停在上頭輕輕揭開一片瓦片,小心翼翼透過那縫隙向下看。

  只可惜有屏風阻著,他並看不分明,只瞧見件裡衣被只修剪的乾淨整潔的手搭在了屏風上頭。隱隱的人形從後頭透出來,從血雨腥風裡頭走出來的體魄並不過分健壯,更像是精幹,長發垂在身後,只順著燈影一掠,便垂到池中去了。

  燈下看美人,又隔著屏風,便如霧裡看花,越看越妙。

  更何況杜雲停早有肖想,心蕩神搖,恨不能自己便是那桶中水,被顧先生掬起來捧著。

  他情不自禁又往下探了探,把幾塊瓦片都扒拉開,半個身子幾乎都探進了屋子裡,整個人在屋頂上表演倒掛金鉤。

  7777長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杜雲停還沒察覺到自己的痴漢,仍眼巴巴地往裡望,想動手將屏風撤了。正這時,忽然聽見外頭有什麼聲響響起來,緊接著是短兵相接的聲音——有暗衛高聲道:「宮七!你那兒!」

  臥槽,往這兒來了。

  杜雲停被嚇了一跳,手一松,整個兒人倒著從上頭一頭栽下去。這身子有武學底子,他倒也沒傷著,機敏地打個滾,重新站起來,才發覺自己方才一頭把屏風撞倒了。

  要完!

  屏風另一面的將軍仍泡在木桶中,看過來的目光中清清冷冷,手握著桶邊放著的刀。刀鞘已然鬆開,裡頭一抹寒光出了鞘。

  杜雲停:「……」

  他咽了口唾沫,在心中和7777說:【我現在告訴他,我真是不小心掉下來的——他信嗎?】

  7777痛徹心扉,廢話,誰信才是傻子。

  它就知道杜慫慫肯定會翻車——將軍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敏銳性不是說說玩的,能不知道上頭有個人在看自己?

  這真是逃不掉,杜慫慫肯定要被揍。

  7777想捂眼睛。它雖然總是對宿主咬牙切齒,可真要等看見對方挨打,居然還有點詭異的捨不得。

  也可能是對方浪的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了。

  杜雲停和他面面相覷,最後把沉重的腳抬起來,往回邁了一步。

  顧黎盯著他,眼中寒意更重。

  他早便知道房上有人,等著看對方究竟是要做些什麼。可不曾下迷藥也不曾暗殺,對方居然就一直在房頂上待著,倒是目光越來越**裸了。隔著那屏風,顧黎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這會兒發現是新來的小暗衛,他心中居然沒有覺得怪異。他只望著這忽然從天而降的來客,微一蹙眉,刀光一挑,將倒下的屏風上落著的那件裡衣挑來了,披在了身上。

  杜雲停眼神里止不住地流淌出遺憾,目光跟著對方的手轉,巴巴的。

  隔著這衣裳,他遙遙地瞥見了可樂瓶。

  臥槽,還是熟悉的毫升數!半點沒縮水!

  顧黎終於又瞥他一眼,聲音淡淡,「還未看夠?」

  這句話把杜慫慫的魂給召回來了。他伸出手握住腰間的刀,正兒八經道:「將軍,我聽聞有人闖入府,所以特意來保護您。」

  7777被他的厚臉皮震驚了。本來純粹是來看人的杜慫慫臉不紅心不跳,仍舊堅持著往下接詞,道:「請您放心。」

  顧黎薄薄的唇微微一動,似是含了點笑意。他從桶中起身,拽起布巾,聽見門哐當一聲響,外頭的暗殺者已然沖了進來,沖他揮舞著手中的兵器。

  小暗衛自然奮勇當先,二話不說衝鋒在前,上去與人廝打成一團。顧黎本還有些懷疑其居心,這會兒見著他真的維護起自己,卻又覺得不像——瞧這小暗衛的架勢,顯然是不要命的。

  且武藝比他原本所想的更為高超。

  他本以為,那麼個看起來細細瘦瘦的身子,應當敵不過幾個人。可這會兒小暗衛招呼著好幾個,卻半點也沒落到下風,愣是沒讓黑衣人靠近他半步。

  只是他到底是獨自一個,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做不到面面俱到。窗那邊有更多的人跳進來,混戰成一團,杜雲停眼見不好,叫了聲將軍小心,便要去護男人。

  如此一晃,倒露出個破綻。黑衣人沒放過這破綻,立馬攻去。

  刀鋒眼見著劃上衣服,杜雲停頭皮一麻,驟得被另一隻手環著,向後拖去。

  「讓開。」

  那熟悉的聲音道。

  他扭過頭,瞧見了將軍。顧黎環著他,躲開攻勢,隨即方鬆了手。

  他動了自己的刀。那刀並不是大彎刀,反倒瞧著精緻,像是雕琢出來的擺件。刀光密密地織著,幾乎化成鋪天蓋地的網,輕而易舉將幾個黑衣人逼退了。

  遠處已然有暗衛跟著趕來,急匆匆支援宮七。眼見著房中援兵已到,那幾個人互看一眼,隨即腳下一點,跳窗便走。宮二是個暴脾氣,在後頭緊緊跟著追出去,幾個暗衛怕他遭埋伏,緊跟著一同去,預備著抓個活的。

  宮一沒走,站在房裡二話不說跪下請罪。

  「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將軍責罰!」

  顧黎將松松的衣襟掩上,後頭杜雲停立馬給他遞上了中衣,指望著他這會兒在其他人面前擋的更嚴實點。將軍扭頭看他一眼,沒什麼表情,只對著宮一道:「有何破綻?」

  宮一神色羞愧。

  「將軍,屬下未能看出。」

  顧黎又看向杜雲停,同樣問他:「有何破綻?」

  「……」

  臥槽,這是要考試。

  杜雲停像是站上了講台上黑板答題的小學生,緊張地搜尋著原主的記憶。好在原主也曾經在這一次暗殺中回答過這個問題,杜雲停照著他的答案,答:「他們用的彎刀,刀上有半月標記。看其標記,再看其刀法,倒像是胡人所用。」

  將軍難得頷首,對宮一道:「多加防備。」

  宮一恭恭敬敬道:「是。」

  他瞥了旁邊的杜雲停兩眼,神色有些稀奇。雖然知道宮七身手不錯,可方才情況緊急之時還能看清刀上不過指甲蓋大小的印記,倒著實令他出乎意料。走出門後,宮一難得誇讚:「不錯。」

  宮七兩眼發直,沒反應。

  宮一皺眉。

  「宮七?」

  隨即,他聽見他同僚以一種讓人害怕的夢幻語氣緩緩道:「將軍長發的背影真好看……」

  那語氣就好像他們談論鄰村的大姑娘。

  宮一:「……???」

  人最終被宮二他們抓來了一個,只是嘴嚴的很,無論如何也不說。再一問話,嘴裡鼓鼓囊囊,宮二早有察覺,牢牢撬開他嘴,不叫他去咬,再搜時從嘴裡頭搜出藥來,一旦咬了,便是當場身亡。

  他眉毛一揚,把藥扔了,慢條斯理磨著刀,喊宮四,「過來看看,這有個張不開口的。」

  杜雲停把目光向著宮一投過去,聽見宮一道:「他擅長這個。」

  就幾個字,說得極其簡單。杜雲停停留在原處看了會兒,好懸沒直接吐出來。

  血的腥氣洋溢著,俘虜被堵住了嘴,慘叫聲也發不出來,只能勉強溢出沉悶的聲響。杜雲停臉色發白,到底是從和平的社會主義裡頭出來的人,從來沒見過這架勢,獨自出去吹風。

  宮一蹙著眉,最後還是沒強行要他留下來。

  「到底還是年齡小。」

  像他們,早就已經看慣了。

  杜雲停捂著嘴出去,扶著樹幹嘔了好一會兒。他嘴裡頭直發苦,從腰間抽出條絹巾擦了擦,意欲找壺水漱口。

  卻聽見有人道:「膽子這樣小,還當暗衛?」

  來的是將軍,這會兒披了件蓮花青的斗篷,身形頎長,就立在他身後。杜雲停瞧見他那眉眼,心裡頭跟闖進來頭鹿一樣,這會兒砰砰地亂撞。

  好機會!

  他手微微一交握,杜小白花重新上線,垂下眸子,低聲答:「稟將軍,屬下只是見不得血。」

  顧黎定定看他一會兒,道:「方才你也可能會受傷。也會見血。」

  聽了他這話,面前人倒好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將頭抬起來了。

  「那如何能一樣?」他說,毫不掩飾的驚詫,「那是為了您——我自然是願意為了您出生入死的。」

  杜慫慫趁機表了一波忠心。

  將軍上下打量著他,倒像在忖度。杜慫慫被看得焦心,半晌後才得來他一句不輕不重的回應。

  「嗯。」

  「……」

  這也太平淡了點,不管再怎麼品,在嘴裡頭咂出一朵花來,都沒有一點多餘的情緒。

  杜雲停倒也沒失望。這具身體本就是個被派過來的臥底,以顧先生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只怕是步步難行,定然放不下戒心,沒什麼奇怪的。

  他和將軍面對面站著,聽見後頭不知宮九還是宮八喊他:「小七,該你了,去沐浴!」

  府里暗衛總得時刻守著,哪怕沐浴也是匆匆忙忙,兩三人一處儘快解決。和杜雲停一塊的人已然提了個桶,預備著站後院子裡直接撩著沖,杜雲停答應一聲,與將軍行過禮,急匆匆朝著那塊兒走。

  其他暗衛的手搭上了小暗衛的肩,肩膀撞了撞。

  「走,」宮八向來熱情,年紀小,性子也要活潑的多,不像宮一那樣沉穩老成,「待會兒哥哥帶你搓背去……」

  他拉拉杜雲停的衣服,湊上去聞了聞,倒詫異地一抬眼,笑開了。

  「呦,咱們小七還是個奶娃娃呢,身上還一股子奶香味兒!」

  他說的眉飛色舞,引得幾個人都湊上來聞。

  「真的假的?還有奶味兒?」

  「聽他胡言。小七都多大了……」

  顧黎忽的蹙了蹙眉。

  他在前廳將李管家叫來,問:「暗衛都是如何沐浴的?」

  李管家驟然被問及,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仍垂了手小心回答:「回將軍,他們都是在院子裡衝著洗。時間緊,那塊兒小院子也只有他們住,旁人進不去……」

  他偷眼瞧了瞧,主子眉頭鎖得更緊。李管家想了又想,也沒想通主子不滿意的點究竟在何處,只好試著揣摩。「將軍要是覺得不妥,我再重新安排。」

  將軍沉默半晌,又問:「幾個人一同洗?」

  管家道:「這是自然。」

  莫說是暗衛了,他們這些下人,也大都是一起洗的。他們不是主子,哪兒有那麼多熱水等著他們一個個慢慢泡。

  不過是拿著濕布略擦擦身子,簡單沖沖,便算了。

  將軍手指在桌上輕敲著,忽的說:「不妥。」

  李管家一愣。

  「叫他們單洗,」顧黎淡淡道,「這麼多人擠在一處,成何體統?」

  管家鬧不明白這事是怎麼和體統扯上關係的,他彎了彎腰,又度量著將軍的臉色,道:「那今天,是不是先讓他們——」

  將軍氣勢一沉,不容置喙,「現在去說。」

  管家:「……」

  他滿心的不懂,只好順著小路匆匆奔至後院,好在後頭幾個暗衛還沒立馬扯了衣服。李管家一嗓子哎呦呦喊出來,把正在脫外衣的幾個拉住了,「別脫了,將軍說了,要你們單個兒單個兒地洗!」

  宮八也是頭一次聽這種說法,眼睛都瞪大了,莫名其妙道:「為什麼?」

  李管家說不出個緣故,只好衝著他們直跺腳。

  「這我哪兒知道為什麼?趕緊的,各位,再把衣服穿上——待會兒將軍說他要自己過來看!」

  「……」

  看什麼,看大男人洗澡嗎?

  幾個暗衛都是迷惑不解臉,只有杜慫慫一個心頭一動,繼而大喜。

  他朝前邁出一步,不動聲色道:「那既然這樣,我先洗罷。」

  他是宮七,單論數字排行,的確是這幾個裡頭的第一個。管家點點頭,忙把其他幾個給攆走了,就剩下個宮七留在這兒獨自慢騰騰舀水。杜雲停舀的差不多了,他眼力好,這黑天瞧的也清楚,透過門縫遙遙瞧見那邊兒有身影朝這兒來,趕忙把外衣脫了放邊上了。

  他那細腰,他那長腿,他那這兩天抹的身體乳——

  杜慫慫喜滋滋,總算是要派上用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慫慫:我又是怕可樂,又是愛可樂。怕的是它把我撐壞了,愛的是它真的很好喝。(臉紅)

  我尤其愛那種大瓶裝的。

  人們經常說可樂殺jing,我覺得很有道理——畢竟每喝一回,對於小蝌蚪的損傷都太大了。

  適合本世界的說法:顧將軍率領著兩億大軍,沖向了杜慫慫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