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平公主趁機掙脫了,轉過身正面對著他,「上官文卓,你這個渾蛋。��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公主居然也跟市井婦人一樣,竟罵他渾蛋?
「你……剛才罵我什麼?」
惠平公主也意識到自己太*魯了,昂起頭,看向他,一副我就罵你渾蛋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混蛋,妻子罵他是混蛋,上官文卓雙手叉腰,抿嘴仰天。
惠平被他一副打架的樣子嚇住了,下意識後退一步,指著他,「上官文卓,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他突然正面看向高高在上的公主妻子,咬牙切齒道,「我恨我不夠混蛋。」
「什……什麼?」惠平公主一聽這話,氣得渾身發抖,「你再說一遍?」
「趙茗靜,你給我聽好了,我恨我不——夠——混——蛋。」上官文卓一字一句,字字說得清清楚楚。
老天爺,她怎麼能遇到這樣混帳的男人,二十多年,不僅不像個夫君,還到處遊山玩水,把她一個人扔在駙馬府里受活寡,居然還說自己不夠混蛋。
惠平公主氣得手直抖:「上官文卓,你這個混帳王八蛋,別以為我父皇、哥哥不在了,就沒人為我撐腰,我找太后,找我侄子一樣能殺了你。」
「殺我?皇帝也不能隨便殺人,你侄子憑什麼枉殺我?」上官文卓放下叉腰的手,一步步逼近惠平公主,「憑什麼……憑什麼枉殺我?」
「憑什麼?」惠平公主狠意重重,臉色扭得皺紋都出來了,「就憑你娶了我,還跟你的青梅勾勾搭搭,就憑我嫁給你二十幾年,你就沒有顧過家,府中什麼事都讓我操持……」
上官文卓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我說的不對?」惠平眉頭緊皺,這男人發什麼瘋。
他突然止住笑聲,「趙茗靜,你那隻眼睛看見我跟潘氏勾勾搭搭……」
「你看你看,我還沒說是誰呢,你就說出潘氏,還沒有勾勾搭搭……」
上官文卓冷笑一聲,伸手指天,「老天在上,要是我上官文卓與潘氏勾搭,讓我不得好死。」
惠平公主沒防及這個男人竟敢發這麼毒的誓,卻也不相信,「怎麼可能?」
上官文卓憋住氣,冷靜的問,「那你說說,你在什麼地方捉過我們?」
「……」惠平公主一下子被他堵住了口。
說實話,這麼多年以來,以她公主的身份,讓人盯著上官文卓,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剛成婚那幾年,她對他還沒有失望的時候,確實一直找人盯著他,確實也沒有捉過他與潘氏在一起。
可是空空等了五六年後,還是沒等到男人正眼看她一眼,她失望透頂,便撤回了所有盯著他的人,從此再也沒有管過他在外面如何。
「沒有是不是?」上官文卓勾唇,生氣中透出幾分勝意,心情好了很多。
惠平公主不屑嗤聲:「姓潘的沒有,難道百花樓、瓊雅閣里的那個男人不是你上官文卓?」
「是我沒錯。」
「哈哈……」惠平公主仰頭大笑,男人啊,真是一團屎,真讓人噁心。
上官文卓冷冷的看她狂笑,一直等到她停止為止,「笑夠了?」
「沒夠。」惠平公主冷冷的轉身。
他在身後說道,「這世上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不出去瓢。」
惠平公主大步流星向前走,「別的男人可以,你上官文卓不可以,你娶了我,就只能是我趙茗靜一個人的夫君。」
「憑什麼?」上官文卓看著妻子絕然而走的背影。
「就憑我是大宋朝的公主,就憑我只喜歡你一人,你也得喜歡我一個。」
上官文卓怔怔的看著她背影,突然,狂奔。
奔向惠平公主的背影。
林嬤嬤嚇得一大跳,失聲大叫,「駙馬爺,你想幹什麼……」
「啊……」
……
惠平公主在僕人的尖叫聲中回頭,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奔過來的人……她亦嚇得尖叫,「熙兒……熙兒……」
亂了,一切都亂了!
雖然表面上,趙熙與宋簡茹沒有在意公主拂袖而去,事實上,他們的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並不太好。
說好洗漱睡覺,卻坐在榻上懶洋洋的都沒有動,宋簡茹頭枕在趙熙腹部,「公子,過年你忙嗎?」
「嗯。」
「那今天怎麼有空在家裡?」
「嗯。」
「公子?」宋簡茹抬頭看向公子,伸手撫他好看的眉眼,「你是不是有些難過?」原本想避開公主與附馬的話題,結果還是回到了這個話題。
趙熙垂眼,淡淡道,「已經習慣了。」
「公子。」宋簡茹莫名感到心疼,雙手摟住他,「等我們有了孩子,我們一起對他好好不好?」
趙熙下頜埋到小妻子的肩窩裡,父母不幸福的婚姻,讓他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童真與快樂,一路悶悶不樂而長大。
「公子,要不,明年過了正月,我們找個地方遊玩一段時間?」
「好。」
「那去什麼地方呢?」
「你喜歡什麼地方?」
「我……」
二人還沒來得及想什麼地方,就被急速跑進門的婆子打斷了,「郡……郡王……不好了,駙馬爺打公主了……」
什麼?
夫妻二人嚇得連忙從榻上起來,大步朝外。
怎麼吃一頓飯,就吃得打起來呢?宋簡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想做件改善家人關係的好事,怎麼就做出亂出來呢?
駙馬爺居然敢動手打公主?是誰給他的膽子?他不是一直關心兒子的前途?這一打,豈不是讓兒子難做。
趙熙開始還走,走到最後變成了小跑,又從小跑變成了大跑。
宋簡茹根本跟不上他。
都說狡猾的兔子有三個洞。
簡記另側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雜貨鋪子,隨著夜晚來臨,早早的就關了門,從外面看,破舊而漆黑。
而內里某個房間地下室,此刻,燈火通明,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還有一對眉眼不正的中年夫婦,他們都站著,面向同一個人。
「夫人——」
一身黑衣黑披風的婦人放下兜帽,一張臉呈現在油燈下,赫然就是逃跑數月的潘氏,她坐到主位,一胳膊放在小桌上,眼光像是淬了毒液一般,一個微小的眼神都能讓人不寒而顫。
「怎麼樣?」她問。
中年夫婦嚇得一哆索,「我……我們兩個人的耳目早就斷線了,沒……沒打聽到什麼消息。」
潘氏眼框一緊。
中年夫婦嚇得立馬跪地,「夫人饒命啊,夫人饒命啊!」
「閉嘴。」她輕聲一喝,中年夫婦,立即不敢吼嗓子了。
她抬眼看向老婦人,「你說——」
白髮老婦人道,「就剛剛傳來的消息,駙馬爺動手打了公主,應當會來赴夫人你的約。」
「應當?」潘氏冷勾一聲,「什麼叫應當?」
「小叫化子回過來的紙條在這裡。」老婦人把上官文卓赴約的小紙條遞給了潘氏,她伸手接過,眼神盯著老婦人,像是在判斷這紙條的真假,還有這個老婦人有沒有叛變她。
老婦人鎮定自若。
潘氏滿意的收回目光,慢慢的打開了小紙條,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大年二十九,城中夜市鳳陽橋見。」終於肯見了。
潘氏眯起眼,男人嘛,說什麼不想見,還不是籌碼不夠,籌碼夠了,還不是來見了。
驀得鬆開眯著的雙眼,「阿添,梅娘——」
「夫人——」
她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從明天起,你們就上地面活動。」
「夫……夫人……」阿添嚇得渾身直哆索,「那姓……姓謝的就住在不遠處的簡記,我們要是……要是上去,豈不是馬上就被他們抓住?」
潘氏冷嗤一聲,「衛家嫡女已經找到,又相認了,他們還要找你這個蠢貨幹什麼?」
「是是是,夫人。」
「再說了,我都親口跟那被拐的小娘子說過了,我拐她就是看不慣她父母恩愛,他們的結都解了,就算看到你們,最多找人把你們抓到牢里,又不會死人,你們怕什麼?」
「是是是,夫人……」
中年夫婦嚇得冷汗直冒,梅娘抖著膽子問,「那夫人讓我們去地面上幹什麼呢?」
自從幾年前趙熙、謝衡不停的打聽宋簡茹的身份,他們就和偷拐衛國府嫡小姐的老婦人一起住在地下,只有晚上找到機會才敢出去,如半個死人一般活著。
乍聽到讓他們去地面上,他們不禁沒感到高興,甚至感到了恐懼,他們太了解潘氏了,幾年來,白吃白喝的養著他們,估計到了用他們的時候。
而她用到的人,除了死,他們沒看到幾個活著的。
潘氏一雙上了年紀的美目仍舊風韻猶存,如何看不透這些小羅羅在想什麼,嘴角又抹上笑意,「要是你們能活下來,我就帶你們去遠方享受榮華富貴。」
哎呀老天爺,中年夫婦心裡又一顫,潘氏笑的比下毒還讓人望而生畏,暗暗求道,還是不要笑了,太滲人了。
「遠方?」老婆子雙眼一亮,「夫人,莫不是說的那個地方?」她指了指某個方向。
中年夫婦以為潘氏不會告訴老婦人,沒想到她竟大方的點了點頭,「沒錯,只要你們還能活著,我說過,對於能死裡逃生的人,我向來是敬佩的,絕不會食言。」
「太好了。」老婆子面向中年夫婦,「聽到了吧。」眯起老眼,「拿出你們的本事,活下來。」
「是是是。」中年夫婦被鼓勵一通,生出幾分勇氣,「夫人,請看我們夫婦二人的表現。」
「嗯。」
夜色中,趙熙狂奔到母親的院子,進了正廳,穿過撫花間,「母親,母親……」他叫。
整個臥室前,無論是婆子的值夜間,還是小廂房,回事廊,都站滿了僕人,他要進去,有老僕上前,「郡王爺,駙馬與公主休息了,您改天再來。」
剛才不是說打架了嗎?趙熙狐疑的看了眼母親臥室的門,「母親……」輕輕的喚了一下。
「熙……」
母親只回了一個字,後面一個字好像被捂住了嘴。
「父親,你在做什麼?」
門口一堆僕人,父親的僕人鉗著母親的僕人,讓他們不得動彈,趙熙瞬間怒了,他想幹什麼,這麼多年以來,遊山玩水,對他不聞不問,回來除了與母親吵架,他就沒當過一天真正的父親,激怒之處,他不停的拍門,「開門……開門……」
「唔唔……」公主死勁的掙扎出聲。
難道他真敢對母親做什麼?趙熙慌了,伸腳就去踢門。
上官文卓聽到了,大吼一聲,「臭小子,父母床頭吵架床尾合,你瞎搗什麼亂?」
趙熙根本聽不懂上官文卓在說什麼,他仍舊踢門,卻被父親身邊的兩個侍衛拉住了。
趙熙掙扎,眼看就要掙脫。
上官文卓貼身老僕上前,行禮,誠肯道,「郡王,這是長輩之間的事,希望你不要隨意插手,你要是插手,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他打我母親?」他母親可是公主,他居然也敢打?
老僕卻突然笑了一聲,「郡王爺,你是個好兒子,要是還相信我這個半腳踏進棺材的老頭子的話,就不要踢門進去。」
「我母親……」
「老奴敢以性命擔保,公主她什麼事也沒有。」
「剛才父親還打母親?」
老僕搖頭失笑,「並不是打,只是打橫抱公主而以,是公主拳打腳踏,附馬爺沒有還手。」
「……」一切的一切,都讓趙熙糊塗了。
幸好,小妻子來了。
「茹兒……」此刻,他迷茫的不知該怎麼辦,看到小妻子,像是看到了救命星。
宋簡茹跑得氣都喘不上來,一把被趙熙摟在懷裡。
臥室外可站了一群僕人,宋簡茹尷尬的朝老僕笑笑,「老伯,這……」什麼情況。
上官文卓貼身老僕笑著行禮,「沒什麼,就是平常夫妻,床頭打……」這話對小娘子說好像不太好,他及時收住了。
宋簡茹前世聽過這話,瞬間秒懂,指了指門內,「父親與母親?」
老僕沒想到宋簡茹聽懂了,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