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左腳步匆匆進了趙熙臥室門外,輕聲喚了聲:「爺!」
小查兒從側門出來:「什麼事這麼早?」
「寧王殿下去了成國府。」
趙左的回話,屋內人聽到了,趙熙伸手攬了床幔,「進來。」
小查兒與趙左一道進了房間,兩人先行禮,後回事,「爺,菇姑娘樓子捅大了,連寧王都去了成國公府。」
剛剛睡醒,趙熙揉眉,並不太清醒,聽到趙左的話,驀得抬眼,眼神凌厲。
趙左與小查嚇得退了一步,低頭垂眼。
趙熙緩緩起身,伸手系了中衣,雙腳落到床邊,站起,慢悠悠的踱步,一步、兩步……
旭日東升,陽光普照大地。
梁道勛已經忙了一個早上,抹了抹頭上的汗,對總鋪倉庫門前送貨的幾個夥計道,「你們再點一遍,我去洗把臉,馬上就來。」
忙活了一夜,小錢兒一點也不困,整個人顯得很亢奮,「二娘,二娘,你真厲害,你怎麼知道海鮮在洞仙胡同的,咱們一踩一個準,居然真的就把三百壇醬拿到了。」
宋簡茹垂頭坐在桌邊,一夜未睡,腦袋有些疼,正用手背敲頭,聽到小錢兒問話,無奈笑一聲,「不是我厲害,而是漫長的旅途中,謝公子無聊,與我講了京中各名門世家的八卦,由於我與蔣國舅有過一面之緣,謝公子特別講了他以及他與妻子之間的各種八卦傳言,再加上讓你打聽到的情況,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被我撞巧了。」
謝衡無聊?呵呵……他一個大男人再無聊也不會講這些八卦,更何況他是一個會打仗的熱血男兒,怎麼可能八卦。
但他確實講了京中盤根錯節的世家關係,以及各個世家的長門嫡孫,紈絝子弟的各種情況,這些可不是八卦,而是作為舅舅為了外甥女將來能融入到上流社會做的功課。
謝衡要是知道他的苦心被宋簡茹拿來布局拿回三百壇海鮮醬,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不就是三百壇海鮮醬嘛,至於嘛。
就三百壇海鮮醬嗎?說是也不是。
對於宋簡茹來說,損失了三百壇,就是損失一筆銀子,可是行商那能只賺不賠,這些風險早就在她的預估之內,忍一忍,損失一萬兩也就過去了。
可是宋簡茹知道,一旦禾盛酒樓拿到賠償的一萬兩銀子,那麼美味調料就被人撕了一道口子,以後,不管什麼人都能算計上一把,那她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小錢兒嘖嘖嘴,「就是便宜大國舅了,想想也不甘心。」
一夜未合眼,宋簡茹很睏倦,「不讓他得便宜,就算搶回海鮮醬,照樣送不出去。」
「啊……」小錢兒不解:「為何?」
「權貴不想讓你送,你就不能送。」她起來,「趕緊和梁叔把醬送到禾盛,送回之後,所有鋪子歇業,三個月不賣醬。」
「什麼……」小錢兒急得眼都紅了,「好處都讓大國舅得了,他還想幹什麼?」
「幹什麼?」宋簡茹輕笑一聲,「你以為真是好處嗎?」
「……」小錢兒傻眼了,他不懂,真的不懂,怔怔的盯著東家。
宋簡茹哈欠連連,「不懂就不要懂了,什麼也不懂其實是件幸福的事。」
傳說中的傻人有傻福。
禾盛酒樓後巷子門,每天送食材的人排成了長隊,梁道勛帶幾輛平板車排在其中,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輪到他。
「張管事,美味調料鋪送海鮮醬來了。」他點頭哈腰,一副小心討好的模樣。
小管事正接瞪直了鬥雞眼,「不可能?」
梁道勛聽到這話,內心火氣噌旺,面上卻不改,笑哈哈道,「瞧張管事說的,不論那家,總有不趁手時,送貨晚上一天半日,這個很正常。」
「……」正常個屁,這批貨分明已經就在禾盛另一家酒樓隔壁倉庫里,先不說陳橋離這裡兩天一夜的路程,單說鮑魚、烏子魚這麼明貴的海鮮,北邊根本沒有,只有南邊才有,他們早就打聽過了,做了三百壇,美味鋪子的原料也沒有了。
梁道勛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就是蔣世子夫妻二人搞的事,成國公府是汴京一等一的爵府,看上一萬兩是小,怕是盯上了賺錢的美味調料鋪子。
京中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世家橫行霸道空手套平民賺錢鋪子,根本沒有王法。
他叫那一個狠呀,要不是二娘回來的及時,這次,他怕是把鋪子弄丟了,明面上的笑容卻更甚了,「張管事,麻煩收一下,後面還有其它商鋪要送食材,我就不占別人道了。」
上頭交待過不讓收,張管事這個小嘍嘍那敢收,剛想對著梁道勛發作一通,側門有人擠過來,走到他身側,就套上他耳朵,「世子妃說了,讓正常收貨。」
張管事不解了,「不……不是說……」對方手裡沒貨的嘛,怎麼又有了?
一大早寧王趙曜就來拜訪,成國公還以為兒子有什麼把柄捏在人家手裡,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沒想到寧王趙曜笑眯眯的說,「這次多虧貴府下人報案,尹兆府才截住四具被打死奴僕的屍體,不僅如此,在流浪漢掐群架時,你們僕人打開了院門,讓被打的人逃過一怯,太子殿下聽到此甚是欣慰,讓我親自來告許國公爺一聲。」
「四……具什麼?」大清早聽到死人,成國公滲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寧王仍舊笑得如沐春風,「黃大人、嵇大人、邢大人府上打死的奴僕,幸得貴府小廝報案,要不然,京中又多了四個無頭公案。」
成國公聽得眼皮直跳,寧王趙曜明著誇成國公府,可是他嘴裡說出三家官員都躲在成國公府的羽翼之下,現在出了事,不等於就是斷了他助力?
「恕老朽愚鈍,四具那個什麼……怎麼會是我們府中下人報的案呢?」一大清早,說死字實在不吉利,成國公不得不耐著性子問。
趙曜就知道他不信,轉頭看向成世子,「世爺子,據說那小廝是你妻子娘家陪嫁的家丁,你可以找過來核實。」說完,起身,「本王得向兄長交差。」說完,瀟灑的打開扇子離開了。
成國公父子不得不送行。
趙曜一離開,成國公馬上就迫不急待的問,「怎麼回事?」他問兒子。
蔣鋥也是一頭蒙,那裡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