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份還能接受,可最後這一份,是趙維怎麼也接受不了的。
怔怔地看著趙孟禧,「你是怎麼辦到的啊?」
「怎麼辦到的!?」趙孟禧冷笑一聲,猛的一瞪眼,「還特麼不是你逼的!」
放下碗,掰著手指手吐槽,「又要拿到酒權,又要往回倒騰物資,還得不被元人懷疑。」
「我一想,除非重慶府衙門是我家開的,否則神仙來了也不行啊!」
「所以就就只能奔著重慶府是我家開的這一條路走了唄!」
趙維的得腦瓜子嗡嗡的,「所以你就就賄賂了重慶的軍政要員?」
只見趙孟禧咧嘴一笑,「還好不太難。」
「重慶現在那個萬戶切不魯花,之前在成都就是個大貪,正好他有個親信千戶已經被咱們買通了。」
「我就通過千戶的關係,把二爺推上去了。二爺的父親馬老爺子在湖廣很有名,切不魯花一看來了個大金主,自然暗喜。」
「之後,馬小乙就說他有一樁酒坊生意,肯定能賺大錢,但需要釣魚城的土豆。現在釣魚城那邊的宋人已經搞定了,可以暗中提供土豆。」
「這貨一聽,都沒用咱們開口,就說既然要從釣魚城採買土豆,那還不如倒賣些緊俏財貨進去。」
「原來,他聽說釣魚城這邊布比金紙,鐵當銀使,早就心存撈一筆的想法,只是苦於沒有門路,咱們這是正撞到他懷裡去了!」
「」趙維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說,到什麼時候都不缺賣國賊哈,發國難財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那政事衙門那邊你怎麼搞定的?也是個大貪?」
沒想到,趙孟禧一搖頭,「不是,那是個好官,油鹽不進,很是清廉。」
趙維:「那你是怎麼搞定的?」
趙孟禧,「簡單,換個肯貪的董方德不就得了?」
「噗!!」趙維噴了,「什麼意思?董方德原來不是重慶置制使?」
趙孟禧咧嘴一笑,「副的。正的死了,他就轉正了唄!」
「」
趙孟禧那一臉的粉還沒洗,笑起來有點瘮人。
不過,不得不說,趙孟禧真的是越來越像個大特務頭子了。
困擾了趙維這麼長時間的大問題,讓他用這樣的手段就給解決了。
拉著重慶的文官武將一起走私,虧他想得出來。
總之,不管怎麼說,這條對大宋六城至關重要的走私線路算是建立了起來。
重慶酒坊開張的日子定在兩個月之後,不過為了避免太過張揚,酒坊的釀酒地點還是選在了重慶,而不是釣魚城。
也就是說,釣魚城這邊在檯面上只出售土豆,交由重慶釀造。
將來就算元廷查下來,也只能說是宋人方面糧食過剩向處出售,而且價格不高,對宋六城的民生幾乎起不了什麼作用。
第一批兩萬斤的土豆很快就運了出去,這個時候,重慶酒坊連灶台還沒搭起來的。
但,卻不是趙維心急,而是切不魯花著急。他急於把外面的東西運到釣魚城來售賣,好早分錢。
對此,釣魚城這邊當然是求之不得。
而且,這第一批土豆還是趙維親自運到碚州,交到碚州元軍手裡的。
甚至寧王殿下還搭了個便船,坐著元軍的軍船,大大方方地進了重慶城。
而這次進城,也不是「視察」酒坊,乃是去見一個人。
自重慶府的兩江碼頭下來,趙維對這座城頗有幾分好奇,畢竟兩世為人卻是頭一次站上重慶的土地。
只見除了碼頭的一小塊平地,剩下的不是上陂就是下陂。
出了碼頭更有意思,房頂在腳下,頭頂上跑大車,山城之稱名不虛傳。
宋元之時的重慶府城,也就是後世的渝中區所在。
兩江匯流於城下,形成一個三角形的河洲。地形上和釣魚城很像,卻比釣魚城大上不小。
由於山城路不平,所以重慶的交通大多依賴漕運,最繁華之地也都集中在碼頭附近。
趙維在碼頭前街尋了家還算體面的客棧,要了一桌好席,兩間上房。和王勝大吃一頓之後,又美美地睡了一宿。
第二天又是吃睡一天,直到傍晚才下樓出店。
打聽了路邊百姓,尋著並不算遠的平治寺而去。
「平治」二字,乃是兩百年多前北宋英宗的年號。
按理來說,如今改朝換代,舊宋年號應該有個避諱,改一個不那麼招惹是非的寺名。
可是,在這一點上,元人還是很開明的,並不覺平治有何不妥。
況且,在重慶人中,也很少叫平治寺,而是沿用一個更直觀的名字——羅漢寺。
寺中有兩個羅漢洞,洞中依山雕有羅漢造像,因而得名。
因已近黃昏,羅漢寺中香客甚少。趙維多添了些香油錢,讓寺里的和尚就不要再放人進寺了。
和王勝一起踱步進了羅漢洞裡,看十八羅漢。
過了好久,天已經擦黑,洞中有和尚點了燈,王勝才突兀一句,「來了。」
說完,便朝洞外走去。
趙維偏頭看了一眼洞口,果然見有不少人影晃動。
過了一過兒,一個身著華服的年輕人踏步而來。在趙維身後停了下來,半天沒有聲息。
趙維也不回頭,「還以為你會早到,沒想到還讓我等你。」
那青年聞言,怔了怔,苦笑一聲,「說實話,我就沒打算來。只是聽說你到了,才趕過來的。」
趙維一笑,「怎麼?你以為我不會來?」
青年點頭,「真沒想到,寧王果然不是一般人物,竟敢來赴約,就不怕我不放你回去?」
趙維終於回頭,對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白了阿難答一眼,「不夠意了吧?我來和大兄敘舊,你倒好,還要留我過夜不成?」
對面的阿難答看著趙維,「我還真打算把你留下!」
結果,趙維脫口而出,「好啊,你管飯!」
「你!!!」阿難答無語了,「你就這麼有恃無恐?」
「行了行了!」趙維不耐煩地甩手,「說吧,找我來什麼事兒?留不留的,一會兒再說。反正我讓你堵這洞裡了,又跑不了。」
阿難答深深地看了趙維一眼,這傢伙總能撩撥他的神經,讓他難以平靜心緒。
苦笑一聲,「我說找你來訴苦,說說話,你信嗎?」
趙維:「信!你這段日子確實點子有點背。」
「拜你所賜!」
「誒誒誒!?」趙維不幹了,「咱把話說清楚,可是你那兩個手下不長眼來惹我,我可是很規矩的哈!」
「可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殺了我手下兩員大將,還讓我成了元廷的笑柄。」
趙維一擰五官,苦口婆心,「那是你手下蠢,我這是幫你清理門戶,要不然將來不定把人丟到哪去呢!」
又道:「大兄啊,看開點,咱們倆就是難兄難弟兒,都是老爺子手裡的棋子,很多事身不由已的。」
一提到老爺子,阿難答更是嚴肅,突兀道:「老爺子把甘麻剌調到雲南了,看來是想讓他接手四川。」
趙維:「所以你把我叫出來,就是不想讓甘麻剌進四川?」
阿難答,「算是吧!本來想約你見面已經是傳達了心意,你會懂。沒想到,你會真來。」
「也好,把你留下,甘麻剌一樣進不了四川。」
「誒誒誒!」趙維急了,「沒你這麼當哥的哈!怎麼張嘴閉嘴就想要我的命呢?」
阿難答則道:「沒辦法,你做的太過了,殺了我的人,奪了我的城,我已經快在四川沒法立足了!」
趙維:「」
眯眼看著阿難答,「兄弟,問你句話,你實話告訴我。」
「問。」
「你到底是想自保才放我進四川,還是本來就想當大元皇帝啊?」
阿難答一愣,「你,你問這做甚?」
趙維咧嘴道:「你要是只想自保,好像不用這麼費心思。老爺子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不就完了?你是他親孫子,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殺你。」
「可你要是想當皇帝」
阿難答目光一凝,「怎樣?」
趙維一樂,「你當不了皇帝,至少大元的皇帝沒戲!」
「為什麼?」
「就你信那個綠教,就沒戲。你也不想想,就算老爺子肯把皇位給你,朝堂上那些佛道徒,還有漢官,會讓你當皇帝嗎?」
阿難答:「」
趙維:「實話!難聽了點,但值得琢磨一下。」
阿難答沉默了。
過了半晌,終道:「我沒想過當皇帝。可是,我無心爭位,不代表老爺子也這麼想。老爺子信我,也不代表以後的皇帝容得下我。」
「安西王府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唉!」趙維長長一嘆,「我就想不通,那個位子有什麼好的,怎麼誰都想上去試試?」
從佛台上跳下來,「得了,聊也聊過了,苦也訴過了,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
阿難答眉頭一緊,「你走不了,外面已經被我圍死了。」
「嚓!!」趙維啐了一口,「你還真想把我留下啊?」
一甩手,「算了,你不仁,我不能不義。」
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拍在阿難答胸口,「這個拿著。至於怎麼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深深地看了阿難答一眼,「是用來爭位,還是自保,又或是干別的,由你自己決定吧!」
見阿難答滿眼疑惑地展開一觀,又瞳孔放大地盯著不放,趙維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向阿難答揮了揮走,「走了哈!下回再叫我來,守時一點,別讓當弟弟的等你。」
說完,大步向洞口而去。
一出羅漢洞,就見平治寺已經被嚴陣以待的元軍塞滿了。
明晃晃的火把,明晃晃的刀槍。
由此可見,阿難答確實沒打算讓趙維回去。
可是,趙維臨危不亂,往洞口一站,不耐煩地來了一句,「放不放我走?給個痛快話!」
阿難答的聲音自洞入傳來,「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還懷疑我給你假的不成?」
良久。
「你走吧!下次本王一定準時!」
就這樣,趙維頂著一眾元軍的刀槍泰然離開。甚至回客棧睡了一宿,第二天才離開重慶。
「你到底給了阿難答什麼東西?他怎麼就放咱們走了呢?」
回家的船上,王勝還是不太明白。
昨夜,阿難答是鐵了心要把趙維留下,怎麼看了那個東西就改變主意了?
結果,就見趙維陰陰的一笑,湊到王勝耳邊,「扶桑地圖,和給北條時宗那份一樣!」
「噗!!」王勝一口老血噴出來,「扶,扶桑地圖!?」
聲調都變了,「為什麼啊?你給他幹什麼?」
趙維一攤手,「行老爺子給咱們設局,還不行我給他老人家添點樂子了?」
王勝無語的直搖頭,「行怎麼不行?」
深深地看了眼趙維,「殿下,剛才那陣勢貧道都有些腿軟,你就一點不怕?」
剛剛,王勝可是全看在眼裡,趙維哪怕有一點猶豫或者畏懼的表現,二人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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