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199：初次面談

  等有馬靜也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

  不得不說，肚子有些餓了……

  要是市丸銀在職的話，這會兒還能拿幾個柿餅過來。

  但雛森桃畢竟第一天上任，也不能去苛求別人做這種事——總歸還是得慢慢適應的才好。

  另外。

  雖然也已經跟其他人約好了吃晚飯，但在那之前還有些時間的空餘。

  有馬靜也並不想要浪費，便是思索了片刻之後。

  將隔壁的新·副隊長給叫上了門來。

  「雖然不是已經初次見面了，但這也算是初次意義上的正式會面吧。」

  有馬靜也雙手安放在了桌台之上，臉上的笑容平淡而有力。

  「雛森桃，抱歉，身為隊長卻拖到了這種時候才有機會跟你正式面談。」

  原本就已經神經緊繃了的少女連忙搖頭。

  垂放在了膝蓋上的雙手亦在同時緊握。

  「沒有的事！我知道有馬隊長的事務繁忙，而且市丸銀前輩的教導也相當用心……我並不認為您有看輕我的意思！」

  肉眼可見的緊張。

  雖然有心想要讓她放鬆下來，但這種時候還是裝作不知道，讓對方自我調節來的比較好。

  「喔～要是這樣想的話可真是幫大忙了。」

  有馬靜也停頓片刻，繼而笑道。

  「畢竟雛森你的成績也相當出色，校內的評價也很高。啊哈哈……能來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隊，實在是三生有幸呀。」

  「您言重了，五番隊才不是那麼被人看輕的地方！」

  「很有見解嘛，看來雛森這段時間的收穫也應該很大。」

  所以。

  稍微確定一下對方的志向，同樣也是很有必要的行為。

  只是微微垂落了片刻之久的眼眸，有馬靜也心中就已經構思出了完整的條理。

  「雖然是第一次上手處理副隊長的相關工作，但不要覺得焦急，更不用匆忙。」

  「畢竟我們只是支援隊，在許多時候都是不需要上前線的……」

  「所以隊伍裡頭的孩子都是些比較溫和的人，相對來說戰鬥力也比較有限。」

  雛森桃認真地聽著這般的描述，身體微微前傾的同時，時不時夾雜著點頭的動作。

  身為副隊長，若是不能跟隊長站在一條陣線上顯然是很困擾的事情。

  故此……雛森桃正在盡力地理解有馬靜也的理念，同時讓自己也能適應對方的邏輯與思維方式。

  交流是個很重要的過程，若非沒有足夠的語言進行交匯，雙方的思想也很難出現交匯的源點。

  但是，單純的輸出並不是正確的行為。

  唯有雙方的你來我往，才有值得深入研究下去的價值。

  那麼，那麼。

  第一個問題如約而至。

  有馬靜也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雛森桃，此刻正用著平和而略帶幾分笑意的語氣說道。

  「關於這方面，其實我也算是比較好奇。」

  「畢竟身為隊長，我也想要知道……」

  「站在雛森你的角度而言，覺得我們目前五番隊最稀缺的是什麼東西呢？」

  雛森桃抓耳撓腮了一陣，明顯對這些問題並沒有什麼把握。

  ——可以不回答嗎？

  儘管想要這些說來著，但光是看著有馬靜也的笑臉，這些話便是不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以至於最後也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說道。

  「是……是信任感嗎？」

  有馬靜也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聲。

  看著隊長做出如此反應，雛森桃心中已經開始哀嚎了。

  吔！回，回答錯了呀！

  「原來如此，雛森原來是這麼想的嘛。」

  並沒有聽到預想之中的否定說辭，有馬靜也反而在此刻露出了個寬厚的笑容。

  「畢竟是身為救援隊的五番隊，考慮到去往的地方都比較偏門，所以最先要解決的就是他者的信任問題。」

  「嗯，針對解題思路而言的確很有門道。要是沒有準備的話，想必也是很難說出這些話來的吧。」

  「下了不少功夫嘛，雛森。」

  小姑娘似乎沒有怎麼被人捧過。

  只是這麼一夸，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了起來。

  最後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卻還是勉強地抬起了腦袋，用小聲而精神的語氣說道。

  「謝，謝謝有馬隊長的誇讚……」

  聽到了這句話的回應，有馬靜也的目光略微惆悵了三分多。

  敬畏卻不退縮。

  害羞卻不忘形。

  不得不說，這傢伙的外觀的確很具備欺騙性——誰能想到這麼嬌小的姑娘，身體裡頭卻蘊含著不下於其他男子的韌性？

  「只是雛森的回答的確出色而已，沒有刻意誇獎的意思。」

  「而且話說回來，其實我認為這個想法也有著可以補充的方面。」

  「比如說追求他人的信任，的確是個不錯的思路。但在那之前，我認為五番隊最需要的還是另一種特質。」

  雛森桃的表情有了調整，她微微正色，用著誠懇地語氣說道。

  「請問有馬隊長的想法是什麼？！」

  很激動啊……

  不過也算是有責任心的表現。

  「在我看來，應該是一種安心感吧。」

  「既然身為支援隊，比起信任而言，我更希望其他十三隊的成員在看到了我們之後，會由衷地湧現出一種『太好了，得救了』的感覺。」

  對了。

  「雛森應該也不會覺得陌生才對。」

  有馬靜也笑著說道。

  「畢竟硬要形容一二的話，就跟當初你們在現世遭遇的魂葬襲擊事件一般。」

  「我們雖然不是救世主，但既然開始了行動就必然需要全力以赴……」

  「拼盡全力地去保護，去援助。即便是賭上了這條性命，也要有在所不惜的覺悟。」

  雖然可能有些大言不慚……畢竟這種工作不是誰人都能夠勝任的。」

  「但是雛森，我覺得你有這方面的潛力。」

  並非是單純意義上的誇讚，畢竟僅從心性而言，這個丫頭的確有著這方面的特質。

  只是如今有馬靜也的『吹捧』，對方顯然是一百個不適應。

  原本還能勉強調整一下情緒，這會兒卻是連腦袋都已經縮埋了下去。

  吔！居，居然被予以了這種程度的期許。

  這下真是不賣命都不行咯。

  「我，我一定不會辜負有馬隊長的期望！」

  「啊哈哈，說得不錯，就是這個氣勢。」

  雖然是第一次正式會面，但此刻的雛森桃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

  太多的意料之外，讓少女原本已經安定的心境，都在此刻產生了漣漪。

  具備了親和力，說話好聽又懂得分寸感。

  還知道鼓勵下屬的上司。

  ——能在這樣的人手底下幹活，真是太好了。

  些許的安心感浮上心頭，讓原本還緊繃著的身體都微微放鬆了下來。

  雛森桃暗地裡頭鬆了口氣。

  「話說回來，我倒是還沒有問過這個……抱歉吶，雖然有些遲了，但也算是例行公事吧。」

  有馬靜也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如今目光閃爍片刻，便是輕聲說道。

  「雛森，你選擇來我五番隊的理由是什麼？」

  雖然在初期的時候，有馬靜也是以培養的名義將幾人一併收入五番隊的。

  但這歸根結底地說來，也得考慮當事人的意願才行。

  如同阿散井戀次那傢伙一般，滿腦子都是露琪亞露琪亞……就算是把他扣在五番隊裡頭，這傢伙恐怕也會表現的心不在焉。

  所以按照這個說法想來，有馬靜也同樣是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不留一人』的準備。

  反正自己這邊也能做個順水人情，不論是推送到哪個番隊裡頭任職，對方多少也能記著些這邊的好……

  那就已經足夠了。

  然而卻是沒能想到，雛森桃居然支撐了下來，並且得到了銀的認可。

  就跟報考志願一般。

  通常來說，這個問題應該如同面試般，安置在『錄取』之前才對。

  但沒辦法，因為市丸銀的強烈要求，相關內容也基本都是對方一手操刀辦下來的。

  如今的有馬靜也，同樣是需要慢慢地跟對方熟悉起來過後，才能夠更多地了解雛森桃的各種想法。

  「您言重了，沒有必要向我這樣的人道歉……另外說起志願的話，其實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停頓片刻，雛森桃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右手，將垂落額前的髮絲撥至耳後。

  笑容有些勉強，但也已經勉強地透出了幾分的親和力。

  「其實也很簡單，只是因為當初在現世的遭遇，讓我對五番隊有了很多的好感。」

  似乎感覺到自己說這些話都有些慚愧。

  雛森桃的聲音都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天如果沒有有馬隊長出手相助的話，我們那樣的三腳貓功夫，肯定是等不到其他人來支援的……」

  「所以也正如同有馬隊長說的這樣，我是追尋著安心感，才會想要入職的五番隊。」

  「如同那天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一樣，我想要讓其他人也能在面臨危險的時候，去勇敢地面對困難。」

  畢竟……

  「護廷十三隊裡頭，還有著一個值得信賴，無時不刻都做好了為他人而獻身的五番隊！」

  喔～

  說的話很有氣勢嘛。

  別的不說，就光看人家小姑娘現在的表情，有馬靜也都是忍不住露出了個頗為意外的表情。

  本來只是想著要簡單交流一二，沒想到還能聽到如此有水準的發言。

  雛森桃有些後知後覺地輕輕『啊』了一聲。

  「啊……那個，抱歉……」

  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

  咕……

  為什麼會當真隊長的面，說出這些大言不慚的話啊。

  要是辦公室裡頭有條縫的話，真想要鑽進去啊……

  已經開始伸手抱頭的雛森桃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吟，相較之下，身前的有馬靜也倒是表現得相當平靜。

  對方甚至還有心思輕笑出聲。

  「原來如此，真是有趣的念頭啊，雛森。」

  沒有想要取笑別人的意思。

  此刻的有馬靜也心中除卻了開心以外，便是唯有感慨。

  沒想到自己當初的無心之舉，居然的的確確是影響到了其他人。

  歷史的慣性，也會因為自己的作用而產生偏轉啊……

  「那個，有馬隊長，您……」

  「嗯，沒有想要笑話雛森的意思。」

  甚至恰恰相反。

  「我還要說聲謝謝，畢竟雛森你的感想，也證明了我幾年前的付出是有意義的。」

  有馬靜也的笑容平和，在此刻卻給人以一種更為堅定的感覺。

  「我的確是行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從前如此。

  今後，亦是如此。

  也得是說到了這裡，有馬靜也順勢朝著身旁掃了一眼過去。

  時間差不多了。

  「那麼，今天的會談就先到此為止吧。」

  有馬靜也順勢起身。

  精神剛剛放鬆下來的雛森桃一個緊繃，同樣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跳了起來。

  「明，明白！」

  「不用這麼緊張～都說了只是正常的面談而已……更何況今後還有很多的相處時間。」

  看著對方表情絲毫不為所動，有馬靜也只能嘗試著開幾個玩笑。

  「要是一直都這樣嚴肅的話，今後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啊，雛森副隊長。」

  「還是說我給你的壓力有這麼大嗎？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多少是有些傷心……」

  「畢竟不能跟副隊長互相理解，那也算是我的失職嘛。」

  終究是嘴笨的小姑娘。

  面對這種情況突出的就是一個手足無措。

  「那，那個……」

  臉都是紅得不像話，雙手攪在了身前，兩根大拇指都已經擠在了一起。

  即便思索良久，都憋不出一句好話。

  最後只能是放棄了似地將腦袋垂放下去，用細弱蚊蠅的語氣說道。

  「我，我知道了……」

  「年輕人就該這樣才對嘛。」

  有馬靜也繞行到了辦公桌後，他下意識地想要拍一拍對方的肩膀。

  但在片刻的停頓過後，有馬靜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副隊長已經不是市丸銀了……對方也是女子，不能做出如此輕浮的舉動。

  他便是轉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今後也就拜託請多關照了，雛森副隊長。」

  深呼吸，抬起頭。

  雛森桃十分勉強地按下了心中的激盪，在此刻重新擠出了個爽朗笑容。

  「嗯，今後請多關照……有馬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