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150：崩玉其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某種更為強烈的刺激。

  此刻的平子真子正仰面朝天地癱倒在了地上，發出足以讓人耳膜生疼的慘叫聲。

  僅僅只是聽到，都能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握菱鐵齋看著平子真子的狀況，額頭上的細汗一下子就給冒了出來。

  不妙……

  或是應該說，很糟糕。

  畢竟自己針對這種情況完全沒有能夠解決的辦法，眼看著遮蔽半張臉之多的乳白色流狀物，在此刻蔓延，平鋪……

  直至將上半身都給覆蓋過半之多。

  雖然不明現狀，但對方既是傷患，理應讓其冷靜下來才行。

  「平子隊長，請振作一些！」

  聽起來像是廢話，但此刻除卻了口頭上的安慰以外，握菱鐵齋再無其他的辦法。

  然而只是在接觸的一瞬間，握菱鐵齋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力氣太大了。

  只是一揮手的程度，自己就差點被橫著拍飛出去……

  便是僅以力道而言，在此刻已經有了堪稱怪力級別的程度。

  如此現狀，甚至讓這位大鬼道長都是露出了慎重的表情——這還是所謂的傷患嗎？

  亦或者說。

  此刻的平子真子，已經不再是那個熟悉的男人？

  腦中的思緒翻飛不斷，但眼下的時間流逝，容不得太久的猶豫。

  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雖然不明白具體情報如何，但若是等到這白色的假面覆蓋全身，可能就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念及至此。

  握菱鐵齋忍不住對著身旁喊道。

  「浦原隊長，想想辦法吧！」

  正所謂五步之內必有解藥。

  在遭遇到困難的時候，人們都會很難冷靜下來思考問題。而若是能夠勉強安定下來……或許就能找尋到生路所在。

  「浦原隊長！您既然知道所謂的虛化，那就理應知曉對應的解決辦法才對。」

  思路沒有問題。

  而對方正在查看有馬靜也的傷勢，於此刻同樣也是一副緊張到了極致的表情。

  「如果只是說辦法的話……倒是可能有一個。」

  「那就請快些執行吧！」

  無需多言。

  不遠處已經暈倒的眾人身上，已經開始浮現出了更為細密，且寬厚的假面狀物體。

  「哪怕是解決不了，也請務必保住這幾位的性命才行！」

  冷汗。

  從額頭上順著臉頰的弧度滑落。

  浦原喜助的嘴巴微張，此刻目光低垂向下，一會兒緊鎖在了有馬靜也的臉上，一會兒又是朝著四周掃視。

  糾結二字如若實質般，仿佛貼面而制的薄膜，緊密地吸附在了浦原喜助的臉上。

  明明已經決定不再繼續觸碰那個東西，禁止相關方面的研究了。

  可現如今想要處理這些情況，卻又不得不打破自己給自己定下的制約。

  該如何是好？

  就仿佛是好不容易才緊鎖上的潘多拉魔盒。

  此刻再要將其親手打開，其中的精神壓力，甚至讓浦原喜助都有種輕微的窒息感。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一般。

  迷茫之間，懷中的有馬靜也眉頭一緊，喉中發出咕嚕的輕響。

  只是在眨眼的片刻之間，用以包紮的繃帶之上，又見鮮艷如花的血彩，在此刻暈散。

  誠如握菱鐵齋所言。

  時間已經不多了——不僅是平子真子等人，此刻的有馬靜也亦是如此。

  於一瞬間做出了決定，浦原喜助的嘴唇微抿。

  在此刻不再猶豫。

  「我明白了，那我們現在就將這幾位傷患挪到我的實驗室內吧！」

  僅以工程而言，絕對不是什麼輕鬆活。

  畢竟在場零零散散的都得有八人之多，就算是『天生神力』，想要將諸位搬運到十二番隊以內，這裡頭需要消耗的時間都不在少數。

  勿論。

  從現實的角度而言，這絕對是無法做到，並且堪稱絕望之目標。

  但辦法總比困難多。

  握菱鐵齋深呼吸口氣，在此刻站立起身。

  「我明白了，既然目標如此的話，那就包在我身上吧。」

  雙手於此刻微張，握菱鐵齋的掌心之中湧現出了明亮的光彩，並在瞬間噴吐成型。

  為了確保在場的各位都能得到合理且及時的救治，與時間賽跑是必要的行為。

  那麼，第一術。

  「鬼道禁術·時間停止。」

  方寸之間，表里兩側。

  風止，聲靜……萬事萬物，在此刻都仿佛脫離了名為色彩的概念，變為了黑白的單純之物。

  將時間停止流轉，使得在場眾人的『傷勢』，都停止在了這微妙的階段。

  不止是在場諸位隊長，副隊長的虛化。

  就連有馬靜也身上的開放性創口同樣如此。

  那麼，第二術。

  「鬼道禁術·空間轉移。」

  墨綠色的能量呈棱形開始擴散，直至最後將在場所有的『受害者』都給收容在內。

  名為空間的屏障在此刻被暴力地撕扯，開裂。

  跨越了難以估測的距離，在讓人目眩的光亮之中……浦原喜助看到了熟悉的穹頂。

  下意識地四下張望了一圈。

  浦原隊長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已是身處在了熟悉的辦公室內。

  周圍的裝置，儀器，以及各類的陳設，都是自己最為熟悉，並且親自設計的模型。

  然而唯有一樣不同。

  腳下的土地，在此刻居然還是流魂街外的模樣。

  於短暫的愕然之間，浦原喜助發現了事情的真相——不僅僅是將受傷的全員進行了轉移，甚至連帶著土地也一併地帶了過來。

  如此高超的技藝，堪稱鬼斧神工般的鬼道之術。

  即便是站在了技術開發局局長的角度來觀測，此番行為也足以稱得上是『奇蹟』般的結果。

  「真是……厲害。」

  備受表揚，卻未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握菱鐵齋只是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並用著勉強的語氣說道。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不論是時間停止，還是空間轉移，本質上都需要對方的配合才能進行。」

  「若是有人不願意配合我的話，就算是一意孤行，最後也無法達成這樣的結果。」

  而所謂的禁術之所以被禁止使用，究其原因，也都有著具體的歸類。

  「畢竟是靈界之地，同樣也是三界輪迴的重要節點。」

  「禁止的時間會擾亂本身的規則。」

  「打破的空間也會攪動平穩的環境。」

  若是將其濫用，勢必會引起更多的麻煩事。

  「原來如此……」

  浦原喜助微微點頭，在此刻做出了理解的行為。

  只能說術業有專攻，在這方面自己的研究的確不如專精鬼道之人來的深。

  而在此刻，將注意力重新挪放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浦原喜助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的凝重。

  「我要去取樣東西……在那之前，還請有勞，幫忙處理一下有馬君的傷勢。」

  握菱鐵齋不疑有他，直接應了下來。

  在浦原喜助走開了的間隙，他快步上前，開始檢查起了有馬靜也的具體傷勢情況。

  很快，他的表情也終於是有了幾分放鬆的跡象。

  刀鋒雖然透體而過，但避開了絕大多數的致命要害與器官。

  大出血的情況雖然看起來很嚴峻，但真的要處理起來，倒也不是什麼多難的事情。

  ——是無需動用專業的四番隊之能力，僅以握菱鐵齋本身的回道之術，都已經足夠應急的程度。

  堪稱不幸中的萬幸。

  而在治癒期間，有馬靜也的意識也逐漸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一步一步地恢復了些許。

  「……」

  無需多言，此刻僅僅只是觀察周遭的情況，就已經知曉了大致狀況為何。

  雖然多少有些偏頗，但絕大部分的內容，都在按照自己的預期進行著。

  自己的確是博得了浦原喜助的信任，並成功混入到了『對立陣營』之中。

  那麼，期待已久的半枚崩玉，會在此刻現身嗎？

  「有馬君，你已經醒了嗎？」

  聽到握菱鐵齋的聲音，有馬靜也順勢睜開雙眼，露出了個頗為勉強的笑容。

  「啊……雖然還有些疼到抽筋的程度，但多謝，性命算是保住了。」

  看著握菱鐵齋額頭上的細汗，有馬靜也心中思緒萬千。

  鬼道眾在原著之中著墨甚少，但實際上這群人也完全不容小瞧。

  畢竟只要簡單地盤點一下，就能夠知曉這幫人的大致戰鬥力為何了……

  大鬼道長掌握著只有少數人才能知曉的禁術，並在危機時能完整駕馭兩個術式，姿態之輕鬆，堪稱信手拈來。

  副鬼道長在空座町大戰中配合碎蜂與大前神，將拜勒崗斬於馬下，過程堪稱下克上的經典代表……

  以這二者之實力而言，擔任隊長一職，想必也是綽綽有餘的程度。

  在沒有親身體會到這些事情之前，實誠地說，有馬靜也對這些人還是有些下意識地『小瞧』了一些。

  看來也得訂正一下自己的偏見才行。

  思緒浮動之間，有馬靜也看到了不遠處的浦原喜助，在此刻折返而來。

  而他手中遮掩著某個用白布覆蓋的事物。

  「雖然事到如今再說這些，多少都有些馬後炮的意思，但機會難得，我就當是也給自己溫習一遍吧。」

  「虛化，其本質是我為了研究，如何強化死神之魂魄後得出的結論。」

  「所以從性質上來說，這東西可以在瞬間打破死神與虛之間的界限，並使其形成再創造之目的。」

  浦原喜助深呼吸口氣，在此刻將白布扯落。

  「其名喚作，崩玉。」

  那是……

  一團酷似球狀物的透明晶體。

  之所以用如此不確定的語氣，究其原因……

  還是考慮到這個物件本身是由無數塊方正的晶體彼此拼湊，聚合而成的瑰麗之物。

  它約莫不過嬰兒的拳頭大小。

  而在這透明的包裹之里，正有一個渾圓，透著藍黑色深沉光澤的寶玉。

  如果單單只是作為手工藝品，抑或是渾然天成的自然裝飾物而言，它的存在的確有幾分的藝術價值可言。

  只是此刻的重點全然不在於此。

  因為這個看似精妙而細緻的小小物件，於此刻卻是透出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存在感。

  氣息？聲勢？抑或是某種難以言喻的蔑視感？

  不論是怎樣的形容都好，即便是再如何堆砌的詞藻也罷。

  此刻在握菱鐵齋面前出現的東西，便是讓他有種莫名的心悸感。

  握菱鐵齋甚至在目睹了的瞬間，就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之多。

  僅以經驗而言，握菱鐵齋能夠感覺到，這個精細之物並未對自己懷有敵意。

  但在同時，他卻感覺自己仿佛於下一刻，就要被抹除於這個世界那般的恐怖。

  「很，很厲害啊……」

  毋庸置疑，這絕對超出了他認知範圍內的事物。

  故此……於此刻發出的感慨，便是如同字面意義上的『肺腑之言』。

  然而面對著這份感慨，浦原喜助臉上卻是完全不見悲喜。

  他只是緊抿著嘴唇，最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厲害嗎……但有了崩玉的幫助，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拯救這些人的生命。」

  畢竟一切都是未知。

  但於此刻而言，也唯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握菱鐵齋仿佛完全能夠明白浦原喜助心中所想，在此刻點頭，予以了支持與肯定。

  與此同時。

  有馬靜也亦在同時，直面到了崩玉的壓迫感。

  少年同樣是不可避免地皺緊了眉頭，這種感覺相當不好受，就像是被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一般……

  不難看出，這半塊的崩玉有著很強烈的自我意志力。

  在確定了這個信息過後，有馬靜也在心中，便是對自己的計劃予以了肯定。

  自己果然沒有來錯。

  『浦原喜助的半枚崩玉，跟牢師那塊果然完全不同……』

  或許是誕生之初就已經被均分成了兩等份，彼此互相都顯得不完整的原因。

  『浦原老闆手裡頭的這顆，明顯要表現得更活躍一些。』

  相較而言的，牢師手裡頭的那枚就有些更『慵懶』的感覺。

  「有馬君。」

  突如其來的呼喚，讓當事人有些過於集中的精神，在此刻被突然打斷。

  他有些後知後覺地抬起了頭，卻是看到浦原喜助正朝著自己凝望而來。

  「接下來的東西可能會有些難以入目。」

  「今日之事將你卷進來已是非常抱歉……若是可以的話。」

  「有馬君也可以選擇離開這裡，不再繼續旁觀。」

  聽起來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

  但此刻的握菱鐵齋卻並為說些什麼，因為在他眼中，這種行為絕非是排斥。

  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