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149：三個條件（大章合併）
腦子還很混亂。
另一個自己還在不斷地發狂，試圖掌控全部的身體。
要把它給壓制住，不能放出去……
只是做到這個就已經是筋疲力盡。
但此刻的平子真子依舊是強撐起了一口氣，掙扎著，用僅存一半的視覺感知能力，去捕捉身旁的信息。
薰香的氣味。
熟悉的聲音……
朦朧的身形在旁閃爍，讓平子真子的神情從恍惚轉為了真切。
沒有任何的遺漏與錯誤，此刻站立在旁之人，正是平子真子在近些日子裡頭精心栽培……
以五番隊隊長為目的，而不斷努力的有馬靜也。
——不應該來的。
——這裡相當之危險。
——不聽從命令的手下很讓人頭疼。
想說的話有山一般多，但身體傳來的異樣感，讓繁雜的話語進行了深度的壓縮。
直至最後，凝為一句好似抱怨般的低語。
「……快，跑。」
說完這話，平子真子就仿佛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直接癱在了有馬靜也的身上。
「……」
原來如此，被虛化後的狀態就是這樣的嗎。
被虛化之後喚醒的第二個自我，會在拉扯之間爭搶身體的主控權。
打破了死神與虛之間的界限，開啟的力量的確有著深挖下去的價值。
但是……多數人似乎都很難接受這種設定。
畢竟這種不是伴生而來的東西本就極具侵略性，更何況以死神接受的教育而言，許多人也都很難接受『第二個自己』的這種設定。
或許也正因這般的糾結，擰巴。
假面軍團的實力才會是那般的不上不下。
『果然，只有接受了真正的自己，才是完整意義上的強大啊。』
感慨之間，有馬靜也未有回應。
他只是後退了幾步，繼而站到了兩人的身旁。
握菱鐵齋與浦原喜助左右上前，二人將腦袋上的兜帽取下，正是將有馬靜也夾在了中間。
此情此景，行動足以說明態度。
「啊哈……這還真是不妙啊。」
市丸銀那招牌式的戲謔笑聲，讓此刻的氣氛變得愈發古怪。
在旁的東仙要依舊保持著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只是比起之前的果斷而言，此刻的他仿佛在猶豫著什麼。
所以，該如何是好呢？
「還真是大鬧一場了啊。」
浦原喜助臉上全無悲喜，他只是平靜地注視著面前的藍染，並在此刻上前兩步。
「藍染副隊長。」
被直呼其名。
藍染惣右介毫無波瀾地將長刀收鞘，平靜回道。
「正是在下。」
「你在這裡做什麼？」
「如您所見，因為六車拳西隊長靈壓消失了的關係，救援心切，趕到了這裡……卻發現了各個身受重傷的隊員，正打算進行救治。」
「救治？用你的那把斬魄刀嗎？」
說些睜眼瞎的話也得適可而止些才對。
「你，這是在進行虛化的實驗吧。」
「……」
不置可否地微微抬下了下頜，藍染卻並未在此刻做出正面回應。
他反而是將目光調轉，朝向了另一個聲音望去。
「有馬靜也。」
「我在，藍染老師。」
二人之間的對視仿佛無視了在場其他人，於此刻散發著足以讓人側目相望的氣勢。
「作為曾經的導師，筆友，以及朋友……你真的確定，自己要站在那個地方嗎？」
將右手平攤了下來，藍染惣右介的語氣如常。
「最後忠告。」
「到我這邊來吧，讓我們並肩作戰。」
「靜也君。」
話音一落，在場的握菱鐵齋與浦原喜助都露出了個頗為驚訝的表情。
有馬靜也似乎是早就已經跟藍染有了相關方面的接觸？
但……
現狀看來，兩人之間又仿佛是有著某些矛盾？
握菱鐵齋顯然是沒能準確把握到這其中的含義，他左右觀望了一圈，表情相當困惑。
相較之下，浦原喜助的表情卻是相當平靜。
『有馬君跟藍染早就已經認識，雙方肯定有著多方面的接觸。』
『原來如此……曾經受到過相關方面的邀請，卻並沒有答應藍染嗎。』
『按照現狀看來的話，這的確是最合適的解釋。』
但這個情報是否值得信任，還需要進一步的確定才行。
思緒浮動間，卻是沒等到浦原喜助來得及做些什麼。站定在了藍染身旁的市丸銀，在此刻微微睜開雙目。
淡藍色的瞳孔倒映彎月餘暉，清冷異常。
浮於言表的殺意。
「射殺他，神槍。」
比光還要迅猛，如同蓄謀已久的毒蛇高高彈起。
乳白色的亮芒破開了寧靜，徑直切向了握菱鐵齋與浦原喜助之間的位置處。
碰！
聲音緊隨其後，讓浦原喜助猛地回神。
不好……
儘管已經有了相關方面的準備，但在此刻卻沒能料到對方能有如此快速的攻擊手段。
「有馬君！」
想要半轉過身，查看對方的情況如何。
但另一個冷冽的聲音，卻於此刻緊隨其後。
「卍解。」
「清蟲終式·閻魔蟋蟀。」
深沉如墨般的黑如帷幕，於此刻席捲而來。
「什……」
完全沒有見過的招式。
握菱鐵齋與浦原喜助的聽覺、視覺、嗅覺、靈壓感覺完全消失，於此刻殘存觸覺用以探查外界。
異樣的觸感，完全沒有嘗試過的體驗——種種跡象，都能讓人在短暫的時間內，陷入到不可自制的混亂之中。
故此，這也是殘缺之人的憤怒回擊。
用身體去體會一下，這不完整的痛苦吧。
看著漆黑色的球體將不遠處的三人包裹，此刻僅剩下了的有馬靜也看向身前。
伸手，拍了拍胸前的微塵，有馬靜也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並站立起身。
「剛才那下很危險啊……」
神槍通過解放，將斬魄刀進行伸縮，使攻擊力本身具有很強的衝擊力。
一不注意就會被貫穿身體。
名副其實的暗殺手段。
「但是還沒沒能把你扎穿，不是嗎？」
「或許只是你學藝不精？」
然而面臨著這份凌厲而恐怖的手段，有馬靜也仿佛全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自始至終都在藍染惣右介的身上。
二人之間……不，應該說是四人之間，早在幾日前就有了一次比較細緻的交流。
那正是相關此次行動的討論與終結。
而在那時，有馬靜也提出了這絲毫無法讓人理解的『議案』。
『老師，關於這次的行動，我有三個想法需要你們的幫助……當然，關於這方面，也得需要東仙跟銀的認可才行。』
——有馬靜也曾經想過，自己在這次的虛化事件之中，究竟能獲取到怎樣的利益？
而這份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那便是基本沒有任何意義上的收穫……
牢師有了虛化實驗的重要經驗，並對十三隊的勢力進行了一次洗牌。
假面軍團與浦原老闆被迫離開尸魂界，在現世開啟長達數十年之久的蟄伏與沉澱。
吼吼吼。
大夥都有光明的未來。
那……我呢？
實力方面得不到增長，如果僅僅只是正常參與的話，有馬靜也完全只能如同旁觀者一般。
安靜而毫無波瀾地注視著一切。
如同字面意義上的『事不關己』。
這種結果自然是無法接受的，所以在經過了周密的計劃過後，有馬靜也找尋到了心中的答案。
在會議之中提出的三個想法，正是有馬靜也此刻找尋出的利益最大化之選擇。
『第一，我會在這次的行動中與你們站在對立面。』
如同眼下這般。
有馬靜也側身，下意識地摸上了刀柄，卻又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露出了個訕訕笑容。
不對，這會兒不是動刀的時候。
牢師無法對自己使用鏡花水月，以此為前提，自己還用斬魄刀也顯得過於『作弊』。
少年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
「藍染老師，請多指教。」
時隔多年，沒想到還有機會說出這句話。
『第二，藍染老師，東仙，還有銀……請務必對我全力以赴。以想要殺掉我的程度，對我下手。』
『啊，另外還有。』
『關於最後下手的人，我這邊還有個暫定下來的選項。』
當然。
這個提案在說出口的瞬間，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然而有馬靜也很清醒。
因為他的能力，只能在生死交錯的間隙之中才能夠得到成長。
『平日裡頭沒有做過類似的嘗試，但這次機會難得。我也想要試試看……』
若是真的懷有殺心，對自己動手。
屬性點的成長，又是否能夠生效？
當事人的確有著想要印證的想法，但此刻卻並沒有那麼強烈。
因為對於此刻的有馬靜也來說，這場對峙也有著較為深層次的含義。
此乃謝師之戰。
而等到這兩個請求都得到了滿足之後，有馬靜也便是能夠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
二人於此刻對視，便是如同條件反射，鏡像倒轉般地，抬起了彼此的右手。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X2
省略了吟唱，瘋狂涌動的靈力卻無絲毫衰減的意蘊。
猶如兩條蒼黃色的長龍在空中糾結成型，彼此開始撕咬，碰撞，直至將天空都給浸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不遠處的市丸銀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半抬起手，遮在了眼前比劃一陣。
「真是兩個怪物啊……」
這種級別的破道自己也已經掌握。
但用出來的話，卻完全沒有在場二位的這種程度。
更何況還是在簡化的情況下，使用出來的手段……真是讓人感慨。
到底得怎麼做才能追上你的腳步啊？
而此刻於心中的感慨，影響不了現實的進程。
彼此消解，攻伐的破道完全奈何不了對方，僅僅只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過後，二人仿佛是心有靈犀般地輕笑了一聲。
右手需要持續不斷地供給靈力，保持攻擊的態勢。
左手就還有活動的餘地。
「破道之七十三·雙蓮蒼火墜。」X2
如出一轍的選擇，也意味著雙方的鬼道理念本就出於同樣的底蘊。
緊隨著蒼黃色的游龍，於此刻澎湃而起的，卻是蔚藍色的滾燙洪流。
炎熱的火焰炙烤著天空，將周遭的流魂街都給燙到了扭曲的地步。
市丸銀靜抿著嘴唇，又是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而在同時，他卻是看到周圍的樹木正在緩緩乾枯，崩碎。
開裂的朽木化作螢火蟲般的靈子，歸於混沌。
哈……僅僅只是用鬼道就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嗎？
然而場間的二人於此刻全無任何的在意，於交錯的亮芒之間，師徒二人的表情也變得愈發激動。
考慮到時間本就不多。
那麼。
就直接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吧。
阻斷靈力的輸出，雙方於此刻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以拳，以指……
仿佛是將心氣訴諸於天空一般，獨一無二矗立著的食指，在此刻張揚著無與倫比的存在感。
吟唱吧。
此乃終章。
「隱隱透出渾濁的紋章，桀驁不馴張狂的才能；」X2
如泥水般渾噩的靈力湧出，在四周流淌，如若深陷沼澤之地。
「潮湧·否定·麻痹·一瞬，阻礙長眠；」X2
被加以塑形的流狀物開始聳動，堆迭，形成了足以讓人望而生畏的龐大之物。
「爬行的鋼之公主，不斷自殘的泥制人偶，結合·反彈·延伸至地面，知曉自身的無力吧……」X2
深呼吸。
隨後，相視而笑的二人，於此刻激昂地喊道。
「破道之九十·黑棺！」X2
轟！
奔涌的靈力以亂流的方式呈現而出，仿佛是將空間都給一併麻痹，撕裂，咀嚼一般。
兩個漆黑色的龐然之物，猶如鐵塊般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仿佛天地都在此刻為之傾倒，如此聲勢浩大……
讓原本已是處於渾噩邊緣地的平子真子，在此刻掙扎著，回過了神來。
發生了什麼？現在是什麼情況？
完全無從得知，如同眼前的情景那般，正是渾噩而漆黑的一片。
那麼……戰局又是如何了？
僅存下來的目光開始掃動。
因為呼吸侷促，而起伏不斷的胸膛，在此刻呈現出一種無力的掙扎感。
已經沒有力氣了，甚至連說話都很困難。
靈力的奔涌，是如此厚重而恐怖……對峙的是誰？
藍染，和有馬？
那小子也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嗎？所以，是我保護過度，還是單純地又一次看走眼了？
多少是有些感慨，然而此刻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
情況還在惡化，得趕在一切變至無法挽回之前，做什麼才……
思緒未能來得及完全凝落。
因為但在看到了現狀之後，平子真子還是難免瞪大了眼睛，並在此刻強撐著吶喊道。
「躲，躲開啊！」
話音一落。
出現在了有馬靜也身後的市丸銀，正平淡地將手中的斬魄刀遞送了出去。
刀鋒完整地刺破了死霸裝的防禦，將皮膚，肌肉，臟器都給一併穿透。
直至在胸前破開，以血紅色的高光，彰顯出讓人望而生畏的氣息。
有馬靜也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咕……」
靈力無法維持，在此刻盡數消解。
高聳入雲的黑鐵公主重新癱軟了下去，變回了匍匐在地爛泥。
藍染並未繼續維持黑棺的輸出，在此刻露出了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馬靜也指定的動手之人，正是市丸銀。
感受著這痛徹心扉的穿刺傷，有馬靜也艱難地半轉過頭，朝著身後凝望而去。
眼眶因為劇痛而微微凹陷了下去，可當事人的語氣卻是依舊平淡。
『避開了要害啊，你這傢伙……』
市丸銀沉默以對。
與此同時，他腦海之中也浮現出了之前的相關記憶。
那是藍染在會議之後單獨找上了自己，進行了單對單談話的形式。
「靜也君已經跟我說過了，你想要接近我們是有目的性的行為。」
「是為了某個朋友被取走的東西吧？讓人感慨，沒想到我的不經意的舉動，會為你們帶來如此大的傷害。」
「僅以此刻而言，我向你致歉。」
不誇張地說。
但是只是聽到這句話，就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然而後面的對話卻又讓他停止了這種行為。
「遺憾地告訴你，我暫時無法歸還那件東西。」
「但是在等到一切目標落成，我們達到了最終之目的過後。」
「我相信，我也可以創造出一個全新的事物，用以填補你朋友的空缺。」
此乃藍染之誠意所在。
「所以，銀。」
「這也是靜也君的意思。」
「你是否願意，真心實意地與我們展開合作呢？」
在那種情況之下，自己全無任何的回絕餘地。
與此同時。
之所以選擇讓自己動手，是想要再試探一下我的態度嗎？
真是讓人不快的小聰明。
事已至此，難道我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誠然，若是可以的話……市丸銀或許就會穿透有馬靜也的心臟。
但絕不會是現在。
後撤，拔刀。
驟然離體的刃物，帶來體內的壓力失衡。
接連兩道血箭噴涌而出，在瞬間浸濕了有馬靜也的衣衫。
當事人神情恍惚地踉蹌了一陣，最後撲通一聲地跪倒在了地上。
頹然的場景，已然揭示此戰之結果所在。
那麼，該收拾首尾了才行。
如同之前有馬靜也交代過的那般，市丸銀高舉染血的刀刃，正想要將其揮落。
碰！
一聲脆響，從不遠處傳來。
正是東仙要卍解的結界，在此刻被完整突破的動靜。
兩道人影幾乎是不分前後地沖了過來，讓市丸銀被迫地後退，撤回到了藍染的身旁。
握菱鐵齋連忙攙扶有馬靜也。
在旁的浦原喜助已露出了明顯的怒容。
二人的情緒溢於言表，而東仙要出現在了藍染的身後，正鞠躬行禮，謙卑道。
「實在抱歉，在下沒能繼續困住他們……」
「無妨，這可是十二番隊隊長和大鬼道長，能做到這種程度，已是足矣。」
實誠地說，東仙要的卍解實用性並不高，因為結界本身是可以被突破的。
所以更多的時候，都是用在『初見殺』的情況下，才能夠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至於其他的。
「既然已經達成了目的，再繼續待在這裡也沒有了意義。走了，銀，東仙。」
二人追隨著藍染的腳步，漸行漸遠。
握菱鐵齋腦袋上的青筋暴起，顯然是已經憤怒到了一定程度。
只是還沒等他動手，不遠處的平子真子已經連聲喊道。
「有馬的，傷勢！你們要，儘快……啊啊啊啊啊！！！」
話不成形。
因為在下一刻，蠕動著的白色的面具，便已經有了擴散，逐漸將上半身都給覆蓋的傾向。
浦原喜助在瞬間做出了決定。
「不能追擊了，得處理大家的傷勢才行！」
也是聽到了這句話，因失血而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有馬靜也，終於是完整地放下了懸著的心。
至此。
在前兩個條件的幫助下，這最終之目的，也已達成。
『與牢師敵對，獲取信任，在受重傷的前提下。』
『接觸到另一個半枚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