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藥引,太歲

  聽任老大這麼說,洪武皇帝也是一驚,蔣颯是個人才,雖然對自己有成見,但也是事出有因。此番蔣颯願意出馬,說明蔣颯仍是一個能夠顧全大局的人,心裡也裝著大明的江山與黎民百姓,這樣的一個能臣洪武皇帝又怎麼不憐惜。

  他說道:「怎麼會這樣?任老大,你也懂得歧黃之術,他的傷你能治麼?」

  任老大一臉的愧色:「說來慚愧,以我的醫術根本就治不了。」

  「那誰能治?可惜這是在外面,否則可以讓朕的御醫給他診治。」

  蔣颯看得出洪武皇帝的關切是發自內心的,這讓他心裡對洪武皇帝的恨意又弱了幾分。

  任老大用鼻子輕哼了一聲:「你那些御醫看看頭痛腦熱還行,但他這是內傷,已經累及經絡,又豈是尋常的醫者能夠治得了的?」

  「那又當如何?」洪武皇帝是真的急了。

  任老大嘆了口氣:「要治好他的這傷病,放眼江湖,恐怕只有兩個人可以做到。」

  洪武皇帝說道:「哪兩個人?快說,無論多大的代價都給朕把他們給請來。」

  任老大向洪武皇帝投去一個不屑的眼神,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他敢對洪武皇帝這樣,就連對洪武皇帝再有意見的蔣颯也不敢如此。

  不過洪武皇帝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想著如何才能夠救蔣颯的命。

  趕著馬的老夫子說道:「這兩個人可遇而不可求,一個是有著佛醫之稱的柳聞道,另一個是有著鬼醫之稱的孫淦。可是這兩個人常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就算是想要找也不一定能夠尋到地方!」

  聽老夫子如是說,洪武皇帝傻眼了,什麼佛醫鬼醫的他還真是從沒有聽過,那些江湖上的事情他哪裡會知道?雖說他也曾在江湖,可是他的江湖卻只是一條登頂的路,那一路走來他根本就心無旁騖。

  蔣颯猶豫了一下:「鬼手神醫孫淦便在閆家,之前我與他也有一面之緣,當時閆家想要與我交好,提出讓孫淦給我治病,至於孫淦的要求他們閆家會替我去辦的,可是我拒絕了。」

  「啊?」聽到蔣颯竟然拒絕了鬼手神醫孫淦的醫治,就連洪武皇帝都瞪大了眼睛,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任老大輕聲問道:「既是閆家的好意,蔣大人為何要拒絕啊?」

  蔣颯淡淡地說道:「我素來不願意欠人人情,更何況他們要我欠的是一條命。這帳若是欠下了我雙拿什麼來還呢?真要讓他給治了,那麼我蔣颯的下半輩子就只能許給他閆家了。」

  洪武皇帝在心裡暗暗讚許,蔣颯果然是一個有原則的人,而且他活得很清醒。

  誠如蔣颯說的那樣,倘若真承了閆家的這份情,那麼以後他就只能給閆家賣命了,而閆家讓他做什麼哪怕違背了他的心意他也是不好拒絕的。

  任老大也衝著蔣颯豎起了大拇指。

  洪武皇帝卻是一聲冷哼:「我看這個閆振陽到底想要做什麼?那鬼手神醫既然是閆家那就好,朕就讓他替你診治,若他敢耍什麼花招,朕便滅了他的滿門,不,誅他九族!」

  此刻洪武皇帝的王者霸氣一下子就露了出來,蔣颯的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畢竟洪武皇帝為了自己竟然動了氣。

  不過他卻不願意洪武皇帝以勢壓人,鬼手神醫也有他的原則,就如同自己也有自己的原則一樣,有些規矩是不能隨意破壞的。

  他忙說道:「萬萬不可,倘若陛下真要這樣,我也不會答應醫治的。」

  「又是為何?」洪武皇帝就鬧不明白了,有什麼能夠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蔣颯嘆了口氣:「鬼手神醫雖然有他的怪癖,但在江湖上他的口碑卻是不錯,我蔣颯也不想落一個仗勢欺人的口實。」

  洪武皇帝有些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又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便聽車外傳來了一個聲音:「剛才聽聞老夫子提到了兩個神醫,可是誰患了絕症麼?」

  說話的人是道衍和尚。

  正在趕著車的老夫子看了道衍一眼:「可不是麼,蔣千戶身有暗傷,如不及時醫治恐怕活不過一年的光景。」

  道衍和尚「哦」了一聲,旁邊的藍紫青急忙說道:「是啊,我一直勸他趕緊找神醫醫治,可是他卻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上次去閆家……」

  藍紫青把去閆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道衍和尚聽了也不禁點頭說道:「蔣大人真是一條漢子。」

  藍紫青不滿地說道:「你還誇他,真要命都沒了是條漢子又怎麼樣?」

  道衍和尚笑了:「這位姑娘好像很關心他啊?」

  藍紫青的小臉一紅,不再接道衍和尚的話,她不認識道衍,只是剛才聽他們提到了蔣颯她才忍不住插了話。

  道衍和尚說道:「貧僧不才,也略通醫術,不知能不能幫上蔣大人。」

  老夫子斜了道衍和尚一眼:「大和尚,他那毛病可不是略通醫術就能夠有辦法的,任老大也懂醫術,卻只知道他的病情很嚴重,該如何救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道衍和尚微微一愣,他只是謙虛一下這老夫子卻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下反倒激起了他的傲氣:「他任老大不行不代表貧僧也不行,貧僧倒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傷病非得要找兩在神醫。」

  洪武皇帝他們在車裡聽得真切,忙叫停上馬車。

  洪武皇帝探出身子:「道衍,你真能治麼?」

  道衍和尚也不敢托大,畢竟他還沒看到蔣颯的情況,他說道:「得先看看再說。」

  洪武皇帝點點頭:「好,那你就上車來給他看看吧。」

  洪武皇帝沒想到蔣颯真是個倔驢,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知道大家可都是為了救他的命,倒是他自己不急,非得講什麼原則。

  不過這也讓洪武皇帝對他更為賞識。

  如今這樣的人確實太少了。

  道衍和尚也不客氣,直接就上了車,先是望了望蔣颯的那張蒼白的臉,然後又替蔣颯號了脈,他的神情也凝重起來。

  老夫子輕笑道:「我就說了吧,大和尚,別輕易說大話,當心風大閃了舌頭。」

  道衍和尚卻不理會老夫子,問蔣颯:「蔣大人可是一直都在喝酒?」

  藍紫青就在車外,聽著車裡的對話,她替蔣颯回答道:「可不是嘛,他一直都在喝酒,甚至根本就不曾飲水,幾乎就拿酒當了茶水解渴。」

  道衍聽了微微點了點頭:「果真如此,這倒也是好事,蔣大人這傷是阻滯了氣血,若非是常常飲酒,促進了氣血的流動的話,恐怕蔣大人還撐不到現在。」

  藍紫青愣住了,她沒想到蔣颯飲酒倒成了一件好事,反而還救了蔣颯一命。

  洪武皇帝見不得道衍賣關子,擔心地問道:「大和尚,你倒是說句話,他這舊傷你是能治還是不能治?」

  道衍和尚點點頭:「能治,也就是幾副藥的事兒,不過就是藥引子有些難找。」

  「哦?大和尚你但說無妨,只要能夠治他的傷病,再難找朕也一定把他給找到。」

  道衍和尚苦笑了一下:「但凡貴重的藥引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陛下可曾聽過肉靈芝?它又有一個別稱,叫做太歲!《山海經》里也稱之為聚肉、視肉和封!」

  聽道衍和尚這麼一說,大家都傻眼了,洪武皇帝不是不知道這玩意,他也曾派人去尋這東西,據說吃了能夠輕生不老呢,可是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夠找到。

  任老大說道:「大和尚,你這不是故意出難題麼?這玩意又哪裡找去?」

  道衍和尚嘆了口氣:「所以我就說嘛,這藥引子難找,不過也不是沒有,但卻需要機緣的。」

  洪武皇帝皺起了,所有的人心都沉了下去,找不到藥引子那麼蔣颯的傷病就治不了,他便活不過一年。

  蔣颯卻笑了:「你們這是怎麼了?我並不是馬上就要死去,這不還有一年麼,或許這一年中便尋到了藥引呢,又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治呢?」

  蔣颯雖是這麼說,他的心裡卻也有著幾許失望,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道衍和尚點點頭:「俗話說吉人自有天相,我觀蔣大人的面相也不像是個早夭之人。」

  耽擱了這一會,眾人又趕路,蔣颯也下了馬車,與藍紫青並行。

  道衍和尚將蔣颯的事兒與陳誠說了,陳誠嘆了口氣,他說蔣颯是真男兒,若是這樣的人都命不長久的話上蒼也太不公平了。

  知道要治蔣颯的病要用肉靈芝,陳誠的眼睛微微一亮,他記得好像聽龍天宇提到過肉靈芝,只是當時並沒有在意。道衍和尚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裡,問道:「你知道肉靈芝?」

  陳誠點點頭:「曾聽龍大俠提起過,好像他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那玩意。」

  道衍和尚的臉上露出喜色:「真的麼?那趕緊差人去找龍大俠問問吧。」

  陳誠苦笑:「估計現在想要找到他就難了,我想他此刻已經不會再呆在淅川縣了。」

  道衍和尚愣了愣,旋即他便想明白了,龍天宇知道陳誠在替當今聖上辦差,又讓王靜海入了六扇門,以他的性格,又怎麼會留在淅川縣等洪武皇帝找上門去呢?

  道衍和尚說道:「他總不會對王靜海不管不顧了吧?就算他離開了淅川縣,王靜海也一定能夠知道該到哪兒去找他的,陳大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事情你可得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