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宇根本就沒有看那惡漢一眼,他的目光只是落在殷無常的臉上。
龍天宇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可殷無常的心裡卻感覺寒冷。
「殷無常,我問你幾個問題,你最好能夠老實回答。」
殷無常抿著嘴,他仿佛已經知道了龍天宇想要問他什麼,惡漢見殷無常這個樣子他也有些明白了,連殷無常都不敢招惹的人他哪還敢再亂說話。
龍天宇見殷無常不說話,他皺起了眉頭。
王靜海開口道:「喂,我師父和你說話你沒聽到麼?」
殷無常嘆了口氣:「龍天宇,沒想到你竟然也在西域。」
「通匯堂與聖門到底有什麼關係?」龍天宇眯縫著眼睛。
殷無常的一隻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這一次不是他想沖龍天宇動手,而是因為緊張,他雖然早知道龍天宇會問這個問題可是他還是感到侷促。
惡漢退到了殷無常的身後,剛才殷無常也叫出了龍天宇的名字,惡漢聽到以後嚇了一跳,還好剛才龍天宇沒有和他認真,不然的話說不得又得吃大虧。在王靜海的手上他就已經斷了一隻手腕,他可不想再受傷了。
「你知道我是不會回答的。」
惡漢有些替殷無常擔心,他這麼說會不會惹怒了龍天宇。
龍天宇的目光終於從殷無常的臉上移開,那臉上的神情有些落寞:「殷無常,你也算是一號人物,為什麼如今會變成這樣?」
殷無常的臉上似乎也有著幾會愧疚,他垂下了眼皮,那握緊的手也鬆開了:「人在江湖不就是這樣麼,曾經我以為我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命運一直就握在別人的手上。」
「是聖主麼?」王靜海好奇地問道,殷無常的身手很厲害,便是王靜海也不是他的對手,像這樣的人怎麼會願意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上呢?
殷無常看了一眼王靜海:「你很幸運,有這樣一個好師父護著你,但他不可能永遠都護著你,如果你不能如你師父一般的強大那麼你的幸運也是你的不幸,你師父的那些仇家一定會找上你,能夠做他仇家的人可想而知有多厲害。」
這話若是放在以前王靜海可能會嗤之以鼻,可是現在隨著他自己的實力的提升他反而真正領會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的含義。
殷無常說得沒錯,像龍天宇這樣的人當然會有仇人,而且他的仇人應該還不少,能夠做他的仇人的又怎麼可能是無名之輩?
龍天宇輕咳一聲:「殷無常,今日之事便算了,將銀子兌與我們。」
殷無常微微一愣,他一臉茫然地望著龍天宇,他沒想到龍天宇會這麼輕易地就放過自己,他還真怕龍天宇逼問他,那樣就算是他能夠捱得住也忍不了是一頓皮肉之苦。
別說是殷無常,就連王靜海和陳延躍都沒弄明白,一眼就能夠看出來殷無常與那聖門應該有關係,殷無常也不是龍天宇的對手,使一點手段不怕他不說實話。
「師父,就這麼放過他麼?」王靜海輕聲問龍天宇,此時殷無常已經走回到了他的櫃檯里,惡漢也不敢再呆在外面,跟著殷無常進去了。
惡漢沒忘記關上那道柵門,這樣讓他覺得有安全感,其實那樣的一道門便是連他自己也能夠輕易撞破,更遑論龍天宇了?
殷無常這回沒有再耍什麼花樣,一千兩的銀票便兌了一千兩的銀子,他顫微微地又從那木柵門裡走了出來,親手將銀子遞給了王靜海,他不敢高高站在櫃檯上,那樣說不定又會惹得龍天宇不悅。
「這是一千兩銀子,你點一下。」
王靜海接過也不點數,只是將那袋子提在手上輕輕掂了掂:「量你不敢玩什麼花樣。」
「我們走。」見銀子也兌好了,龍天宇便領著王靜海與陳延躍走了,他沒有再與殷無常多說什麼。
待龍天宇他們走了之後殷無常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老實龍天宇就像是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老闆,他就是龍天宇?」惡漢小聲問道。
殷無常點點頭,目光卻仍舊望著門外,他擔心龍天宇會不會再回來。
「這下麻煩了,龍天宇也到了西域好像他還發現了我們的事情,這下該怎麼辦?」
殷無常說道:「你慌什麼,告訴你手下的那些人都給我收斂一點,千萬別去招惹龍天宇和他的徒弟,龍天宇很是護短,不然也不會跟著姓王的那小子來西域了。」
惡漢有些明白了:「你是說龍天宇是來給那小子保駕的?」
「不然你以為呢?其實那小子已經很是不弱了,就算如今六扇門與錦衣衛的頭領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可龍天宇卻還是跟著,看來他對這個徒弟很是在乎。」
惡漢的腦子倒也不笨:「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抓住了這小子,然後再用他來威逼龍天宇替我們做事他應該會答應對吧?」
殷無常白了惡漢一眼:「就憑你們那些人想要抓住那小子?」
惡漢尷尬地笑了起來:「我當然不行,不是還有老闆你麼?」
殷無常搖搖頭:「千萬不要打這樣的主意,就是我想要抓住那小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別打蛇不死反而被它給咬死。」
他坐下來,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抿:「你去吧,管好你的那些手下,千萬別給我惹出什麼事來。」
惡漢應了一聲便走了。
殷無常看看外面也沒有什麼人了,便衝著夥計招招手,夥計將他替下,他交代夥計,不許任何人進後院。
他來到後院,走進了一間屋子,屋裡有一個神龕,他將神龕上那燭台扭了兩下,便露出了一道暗門來。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過沒什麼事別到這兒來嗎?」
殷無常低下了頭:「屬下有要事稟報。」
張遷斜著眼睛望著殷無常:「說吧。」
「剛才龍天宇找上門來問通匯堂與聖門的事情。」
張遷的手裡握了一串佛珠,輕輕劃拉著:「龍天宇怎麼也跑這西域來了?」
殷無常說道:「估計是為了他那個徒弟來的。」
張遷微微點了下頭:「沒錯,他對那個徒弟倒是很照顧的,當日在苗疆的時候他也是在暗中保護他那個徒弟。你和他是老相識了,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殷無常的臉上沒有一點的表情,淡淡地說道:「我告訴他,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他沒有逼我,只是兌了銀子便走了。」
張遷冷笑:「他確實很了解你,知道逼你也沒有用。」
接著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眉頭一皺,像是想到了什麼:「兌銀子?」
殷無常點點頭:「沒錯,剛才那番事兒便是因為兌銀子引起的。」接著殷無常便把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殷無常說了一遍。
張遷沉哼一聲:「看來這龍天宇是盯上了通匯堂,你們到底是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才會讓他給盯上?殷無常,你不會不知道龍天宇有多麻煩吧?這件事情你趕緊解決掉,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龍天宇他們自然不會想到張遷便在那通匯堂里。
他們回營地的路上陳延躍忍不住問龍天宇明明知道那殷無常有問題為什麼不逼他說出來。
「他若是不願意說我們便是殺了他也沒用,無論我們怎麼逼他,他都不可能出賣他身後的那個人。」
王靜海說道:「他身後的那個是聖主吧?」
龍天宇搖了下頭:「不一定,或許另有其人。」
王靜海說道:「除了聖主和聖門誰還有這樣的本事?」
「你忘記你們在苗疆也吃過一個大虧麼?」
王靜海頓時就反應過來了,龍天宇說的可能是那個人——張遷。
他們並不知道張遷已經來到了西域,更不會知道張遷差點就要了陳誠的命。
若不是飛天及時出手相救,那麼結果還真未可知,這也是為什麼貪狼並不因為這件事情記恨飛天的原因,貪狼想想都後怕,若是陳誠真死在了自己的地盤上的話他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貪狼把郝都給殺了,他寧願得罪鐵木爾也不能給大明一個收拾他的理由。
他是大漠的悍匪沒錯,但他還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的實力可以和大明朝廷相對抗。
別說他沒有這樣的膽氣,就是整個西域各部的酋長也沒有誰敢這樣明目張胆地對抗朝廷。
「師父,你是說張遷來西域了?」
王靜海還真不太相信,要真是那樣的這張遷也夠能跑的。
「當初他能夠到苗疆去為何不可能到西域來?但凡是能夠對大明朝廷進行打擊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因為拿到了銀子,他們這一頓吃得頗為豐盛,聽王靜海和陳延躍說起了去通匯堂的事情大家不免又有些好奇,特別是對於那個殷無常更有興趣。
智善和尚問龍天宇:「龍大俠,這個殷無常到底是何許人也?」
龍天宇吃了筷菜,然後又抿了口酒,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殷無常是淮南殷家的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淮南殷家?」
智善和尚搖搖頭,他確實沒有聽說過淮南殷家,王靜海就更不知道了,王靜海並不是一個嚴格的江湖人,對於江湖中的很多事情他是一點都不清楚。
陳延躍咳了一聲:「這個淮南殷家我還就知道一些,不過我也是聽蔣大人說的。」
王靜海與智善和尚,還有一眾錦衣衛的緹騎都來了興趣,倒是那陸玉只顧著喝酒,像是根本就沒有留意到他們在說什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