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圖也是個聰明人,火器手的隊形被巨蟒衝散,那些火器手已經沒有了戰鬥力那麼怯薛軍也就失去了先機沒有了優勢,這個時候再硬要與陸玉他們相拼的話最後不過是一個兩敗俱傷。
按著陸玉他們的本事,甚至自己連兩敗俱傷的機會都沒有。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雖然不是俊傑,可是他卻是很識時務,所以他立馬叫了停,並說這只是一個誤會,他要對付的並不是陸玉、龍天宇他們,而是要對付那些東瀛人。
陸玉的質問薩圖肯定不會承認,他又說道:「陸先生為了大汗陵寢在這地底一住就是三十年,這等俠肝義膽令我輩佩服,眾位義士也是為了保護陵寢與東瀛人奮勇作戰,我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對你們不利呢?」
陸玉冷笑一聲:「看來薩圖將軍還真是個明事理之人,那好吧,請薩圖將軍將你的人撤了,我們也該離開此地了。」
薩圖一驚:「陸先生也要走麼?」
薩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王靜海、龍天宇他們的,只是他卻沒想到陸玉也要離開。
陸玉點頭道:「我當初與你們說過,我是受人之託才來幫助你們守護這陵寢,我答應在這陵寢里呆三十年,如今三十年的期限已滿,我自然是要走的。」
薩圖將軍抿了抿嘴:「這三十年多虧了陸先生。」
陸玉擺了擺手:「其實我知道就算是沒有我陸玉你們也能夠保護好這座陵寢,我在這兒反倒是多餘的,既是這樣我倒是不如離開。薩圖,你放心,這陵寢的事情我們是不會泄露出去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會保守這個秘密。」
薩圖尷尬地笑了笑:「陸先生與眾位義士的人品薩圖自然是不敢懷疑,既然陸先生決心要走那我們也不強留,這樣吧,我親自送先生和眾位義士出去。」
陸玉說道:「好,薩圖,你千萬別耍什麼花樣,這陵寢我也是非常熟悉的,一直以來我們的相處都算是融洽,所以我不希望臨了的時候大家鬧什麼不愉快。」
薩圖忙說道:「是,是,陸先生說得是,剛才真是個誤會!」
接著他便讓他的士兵都退到了一邊,他對陸玉說道:「陸先生,請!」
陸玉點點頭:「好,薩圖將軍,送我們一程吧!」
薩圖哪裡會不知道陸玉的意思,陸玉這是害怕自己在後面搞什么小動作。薩圖不敢拒絕,陸玉的本事他清楚得很,便是十個薩圖綁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對手,所以他只能答應,他讓火器手們都留在原地,只是帶了自己的一隊衛兵跟著,他親自送陸玉他們離開陵寢。
重新回到了上面,太陽正高高地掛在天空。
王靜海慢慢適應了光亮,拾起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在下面可是把我給悶死了。」智善和尚說道:「也不知道我們耽擱了多少時日,你說現在陳大人他們到了哪了?」
王靜海聳了聳肩膀:「這個我怎麼知道,阿哲,阿哲!」
阿哲正背著陸玉呢,聽到了王靜海的叫聲應道:「師兄,我在這呢!」
王靜海說道:「你說說,陳大人他們現在到哪了?」
阿哲愣了一下,他想了想:「這個不好說,因為我不知道我們到底在那地底下呆了多少時日。」
陳延躍說道:「這個我知道,大約四天的樣子。」
王靜海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
陳延躍笑笑:「因為我每日出恭的時間很準的,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是一樣,我一共如廁四次,那麼就是四天了。」
王靜海說道:「還有這事?」
龍天宇說道:「他說得沒錯,很多人養成了一些習慣,這些習慣就會變成規律,一旦形成了規矩幾律乎就不會輕易的改變,我也覺得我們在陵寢中呆了差不多有四天。」
龍天宇這麼說自然也說明他有自己的規律,陸玉道:「正是四天。」
王靜海望向陸玉,這個老頭每日都呆在那地底下,他竟然能夠知道自己過了三十年,現在又知道他們進入了有四天,王靜海說道:「老頭,你又是怎麼確定的?」
陸玉看了一眼身邊的巨蟒:「老夫自然有老夫的辦法。」
他說了等於沒話,王靜海也不再問了,望向龍天宇:「師父,我們已經耽擱得太久,算算與使團隊伍分開也近一個月了,我們得追趕使團去,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龍天宇看了一眼陸玉說道:「陸先生呢?」
陸玉搖搖頭,他也是臨時決定離開陵寢的,能有什麼打算,龍天宇道:「這樣吧,我與陸先生便和你們同行。」
陸玉感激地看了一眼龍天宇,他知道龍天宇許是因為自己才要和王靜海他們一道的,他說道:「其實我去哪都無所謂的。」
龍天宇微微一笑:「無妨,這一路我們多聊聊。」
此時陳延躍已經將阿哲換了下來,由他背負著陸玉。
陸玉也不說什麼,反正他需要有人做他的一雙腿。
陳延躍將陸玉背上了馬:「老先生扶好我。」陸玉應了一聲,陳延躍便打馬前行,一眾人向著使團的方向去。
落下了近一個月的路程,此時大家的心情都很是迫切,希望早日能夠追上使團。
北平,燕王府。
道衍和尚推開了燕王書房的門,燕王正在寫著大字,也不抬頭:「大師先坐一下,我馬上就好了。」
道衍和尚也不坐,走到案前,目光落到了紙上,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大字:指點江山。
道衍和尚淡淡地說道:「王爺志存高遠是好事,可是這心思若是落到筆墨之上便不妥了。」
燕王放下了筆:「唉,大師,你沒聽到傳聞麼?」
道衍和尚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下人奉上了清茶。
道衍和尚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後細細地呷了一口:「你是說關於撤藩的傳聞麼?」
燕王點了點頭:「是啊,聽說父皇想要撤藩。」
道衍和尚笑了:「雖然我不知道這消息是誰傳出來的,但我認為這消息並不真實。」
「哦?你是說父皇不會撤藩?」燕王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道衍和尚說道:「至少這個時候不會撤藩,這個時候撤藩只會激起各路藩王起異心,聖上現在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他若是想讓皇太孫順利地繼承大統那麼他就不能有撤藩的念頭,一旦真要撤藩,便會有藩王起爭奪帝位之心,各路藩王倘若都起兵謀反的話,你覺得聖上還能夠壓得住麼?」
燕王沒有說話,他在思考著道衍和尚說的話。想想倒是有幾分道理,不撤藩,那麼各路藩王便相互牽制,誰都不敢輕易暴露出自己的野心,那樣皇太孫反倒有可能順利繼位,如果撤藩,這種牽制就沒有了,而藩王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以及利益只能拼死賭一把,這個時候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那張龍椅。
道衍和尚說道:「所以王爺現在可千萬不要有什麼動作,估計這風聲也是聖上故意放出來的,聖上或許知道自己的時日無多,他想要藉此機會看看誰會成為皇太孫繼位的障礙,便有意放出風聲,誰動那誰便會成為他打擊的目標。」
燕王皺起了眉頭:「你剛才不是說父皇現在已經力不從心了嗎?」
道衍和尚笑了:「這並不矛盾,我且問王爺,聖上下旨意撤藩了麼?」
燕王搖搖頭,只是風傳,聖上並沒有真正下旨。
道衍和尚說道:「這不就結了麼,我說聖上力不從心是指他真的撤藩各路藩王起來反抗的情況下,但聖上並沒有下旨,如果有誰跳出來作亂,聖上只要說那些傳聞不實,他並沒有說過要撤藩,那個時候,那些有心卻沒有動的藩王肯定會在聖上的面前爭個表現,便會對作亂之人群起而攻之,且聖上自然也是準備好了重拳打壓,你想想結果會是如何?」
燕王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可沒像道衍和尚想得這般的深遠,他突然發現自己與父皇之間還是有些很大的差距,便是這心思,這謀略就不是自己能及的。
燕王嘆了口氣:「父皇看來是不放心我們啊!」
道衍和尚卻嘆息道:「聖上其實最不放心的是王爺,王爺與聖上太像了,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所以聖上完全知道王爺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也知道王爺並不服氣他將帝位傳給皇太孫,他此舉真正針對的是王爺你,聖上也很清楚,真正有實力爭奪帝位的人除了王爺還能有誰?其他的人只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燕王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實說,他聽到聖上要撤藩的消息之後還真有想法了,他不是一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一旦他一無所有那麼他想要實現他的鴻圖大志就再沒有一點的機會了。
道衍和尚該說的說完便閉上了嘴,不再說什麼。
燕王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他說的這些。
燕王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沉不住氣,這也不怪他,任誰面對著這樣的情形都淡定不了,因為一不小心失去的就是整個江山。在這種事情上患得患失很正常,而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是準確的判斷,只有能夠準確地判斷情勢才能夠把握住準確的時機,只有抓住了準確的時機,再準確地實施有效的行動才能夠成其大事。
這些說起來簡單,可是做起來卻並不容易。
所以燕王很是倚重道衍和尚,道衍和尚便是他的智囊,而道衍和尚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反而能夠把問題看得很深刻很透徹,這也是為什麼一遇上大事燕王便讓人卻把道衍和尚請過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