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待那大夫收拾停當才輕聲問道:「大夫,他這是怎麼了?」
大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中了某種毒藥。」
陳誠說道:「能治好麼?」
大夫苦笑了一下:「怎麼說呢,如果能夠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那倒還好,可是我根本就查不出他中的是什麼毒,這就無法對症下藥了。」
陳誠又望著躺在床上的那個年輕後生,皺起了眉頭。
那大夫向陳誠拱了拱手便離開了陳誠的營帳。
蔣颯正好從外面進來,在他的身後跟著的是猴子和奕度。
「大人,怎麼樣?」蔣颯問道。
陳誠嘆了口氣:「只知道他是中了毒,卻不知道中的是什麼毒,大夫也沒有辦法替他解毒。」
猴子說道:「那薩加巫師著實可惡,我聽說當日這人送去給她醫治的時候都還是好好的。」
「好好的?」陳誠眯縫著眼睛望向猴子。
猴子咳了一聲:「當時他的神志是清醒的,只是受了一些驚嚇而已,並不像現在這般,根本就如一個行屍。」
陳誠微微點了點頭,他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蔣大人,你們來有什麼事嗎?」
蔣颯說道:「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大夫是不是把他給治好了。」
在陳誠與蔣颯看來這個年輕後生可能是揭開那鬼影案的關鍵,可偏偏就連大夫也拿這人沒輒。
奕度說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陳誠也是頭大,薩加巫師的背景烏合台可是說得明白,薩加巫師與撒馬畏兀兒的關係不一般,而她的姐姐薩索又是出了名的薩滿祭司,而且與鐵木爾部的交情匪淺,真要出手對付她的話很可能會影響到大明與西域各部之間的關係,可是這個薩加巫師確確實實地牽扯到了鬼影案中,而這鬼影案顯然與大明使團有關聯,自己總不能不聞不問吧?
陳誠望向蔣颯:「蔣大人,你呢,有什麼想法?」
蔣颯抿了下嘴唇:「我覺得既然這個薩加有問題那就查一查吧,我知道大人顧忌的是什麼,可是有的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至於撒馬畏兀兒酋長這邊,我想他應該是能夠通情達理的,孰重孰輕他不可能不會判別。」
陳誠沒有說話,蔣颯說的也有些道理,他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奕度說道:「要是能夠找到那薩加巫師問個明白就好了。」
陳誠說道:「她若是願意說早就說了,我總感覺這個薩加巫師有問題。」陳誠是見過這個薩加巫師的,所以他才會這麼說。
蔣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年輕後生:「大人,要不讓我把他給帶回去吧,他不是中了毒麼,大夫沒有辦法但紫青或許人有辦法。」
陳誠的眼睛一亮:「我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藍姑娘可是使毒的大行家,如果她才夠讓這人恢復神志的話那很多問題就能夠有答案了。」
聽陳誠這麼一說,猴子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他這表情的變化並不大,而且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
陳誠讓人將這年輕後生送到蔣颯的營帳中去,蔣颯領著猴子和奕度便告辭離開了。
「你們都回去歇息吧。」回到蔣颯的營帳前,蔣颯對奕度和猴子說。
奕度應了一聲,可猴子卻在發呆。
「猴子,在想什麼呢?」蔣颯問道。
「沒,沒什麼!」猴子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他回過神來忙說道。
蔣颯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你們都累了,好好抓緊時間休息,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事兒呢。」
打發了猴子與奕度,蔣颯便差人找來了藍紫青。
藍紫青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那後生的情況:「他確實是中毒無疑,只是這毒應該才中了沒多久。」
「哦?」
藍紫青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中的是什麼毒,但這毒應該是在你們找到他之前沒多久才中的,而這毒很是霸道,能夠摧毀人的心志,將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白痴。」
「那你有辦法治好他麼?」蔣颯問道。
藍紫青微微一笑:「也就是遇到了我,換了別人還真不可能治好他。」
聽藍紫青這麼說蔣颯的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他沒想到藍紫青竟然能夠治得好這後生的病:「那就有勞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如果我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那沒話說,直接就能夠藥到病除,可是如今他中的是什麼毒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多試幾次,這就需要時間了,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做到的。另外,我可能會需要一些藥材,一會我開個方子,你讓人照著這方子抓藥。」
蔣颯當然應了下來。
藍紫青給那人號了號脈:「脈象平和,呼吸也很順暢,只是神志不太清楚,放心吧,這毒雖然霸道,可這也正是這毒藥的缺點,藥效來得猛,來得快,解起來也快,不像慢性毒藥那樣,要靠點滴積累,那種毒解起來便如抽絲剝繭一般。」
對於毒藥蔣颯並不懂,但藍紫青說的這些道理他卻還是能夠明白的。
猴子在營帳中來回踱著,他總覺得心神不寧,他不知道那個藍紫青是不是真能夠解了「後生」所中的毒,如果藍紫青真有那本事,那麼自己這隻假「猴子」就穿幫了。
「你怎麼了?」奕度望著他問道。
奕度覺得今天這猴子有些怪,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在想那薩加巫師的事情。」猴子回答道。
奕度點點頭,他也在想著這件事情,他說道:「猴子,我總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
猴子問道:「有什麼不對勁?」
奕度說道:「烏合台大人說過,薩加巫師的口碑一直都很好,也救過不少的人,而且她與畏兀兒酋長之間的關係不差,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一個受人敬仰的巫師有什麼必要去裝鬼殺人?」
猴子看了奕度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知道她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奕度說道:「就算是如此,她又為什麼要針對大明使團呢?如果我是她,我會遠遠躲開大明使團,畢竟大明使團不同於普通的商旅,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除非她有別的什麼目的。」
猴子沒有再就奕度的話題往下說,而是說道:「對了,藍姑娘真那麼厲害麼?」
奕度瞪大了眼睛:「為什麼要這麼問?」
猴子尷尬地笑了笑:「我只是不相信藍姑娘真能解了那人的毒。」
奕度也笑了:「藍姑娘可是使毒的行家,若她都解不了那毒的話就沒有人能夠解了。」
猴子「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樣子。
「倒是你,我覺得你與平日有些不一樣。」奕度說道。
猴子心裡一緊,臉上卻仍舊帶著笑:「我怎麼不一樣了?」
奕度說道:「我總是感覺你有心事,有什麼事情別憋在心裡,說出來或許會舒服一些。」
猴子連忙搖頭:「我哪有什麼心事,或許是這些日子有些疲倦吧。」
「那你好好歇歇吧,我去蔣大人那邊看看有什麼能夠做的。」奕度說完便離開了營帳。
猴子待奕度離開沒多久也出了營帳,只不過他是直接出了使團的大營,守營的衛兵和他打招呼問他去哪,他說就隨便走走。
離開大營已經很遠了,他小心地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常,便小跑著到了距離使團大營約五、六里外的一座小山上。
他將手放到嘴裡打了個唿哨,接著便見一道白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那白影是個女人,只是看不清她的長相,半邊臉被頭髮遮掩得嚴實。
「情況有些變化。」猴子輕聲說。
「哦?」女人沒有說話。
猴子說道:「蔣颯身邊的那個藍紫青竟是使毒的行家,她很可能能夠解了那小子的毒,若是那小子醒過來我就會暴露了。」
女人冷冷地說道:「你是意思是讓我把那女人給殺了?」
猴子點點頭:「最好能夠殺了她,就算殺不了她也要把那小子給殺了,否則我們便前功盡棄了。」
女人道:「或許你可以嘗試著在那女人解了那小子的毒之前把陳誠給擄走。」
猴子苦笑:「談何容易,你不是不知道蔣颯的厲害,憑我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在蔣颯的眼皮子底下擄走陳誠。」
女人沉默了片刻:「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也不等猴子再說什么女人便消失掉了,仿佛就像根本沒出現過的一樣。
猴子這才慢慢地往大營方向折返。
回到大營,他便去了蔣颯那兒,藍紫青與奕度都沒有在,他好奇地問道:「奕度不是說到大人這兒來了麼?他人呢?」
蔣颯說奕度陪著藍紫青去了城裡,說是需要買一些藥材。
「這麼說來很快就能夠解了他的毒嘍?」猴子望向床上的那人問道。
蔣颯搖搖頭:「不一定,因為不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麼毒所以只能慢慢地嘗試,至於什麼時候能夠解掉他身上的毒就得看運氣了。運氣好也就是一兩副藥,運氣不好那就得多試上幾種藥。」
猴子走到了床邊,看著那張臉,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有一點我想不明白。」蔣颯站在猴子的身後說了一句。
猴子轉過身來:「想不明白什麼?」
「薩加巫師為什麼不殺了他?」蔣颯抱著手,目光也落在床上那人的身上。
「或許是因為陳大人已經見到過他的緣故吧。」猴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