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秦王遇刺,失竊

  燕七的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他有些後悔怎麼就能夠讓陳誠單獨行動呢?

  雖說陳誠的身邊跟著王靜海和錦衣衛的奕度,可在他的眼裡王靜海還是個孩子,功夫再好卻缺乏江湖歷練,沒有真正的對敵經驗。至於錦衣衛的人,他是不怎麼相信的,倘若是蔣颯本人的話他還能放心,蔣颯對他雖然有著敵意,但蔣颯是錦衣衛的老人,而且為人也較為正直,他相信在大是大非的面前蔣颯應該有著自己的判斷。

  返回德州的路上,他去了六扇門的一個暗門據點,讓坐探想辦法傳信給燕六,如果燕六能夠在陳誠的身邊他才可以放下心來。

  陳誠說過,他的第一站會去見唐王,唐王就在南陽。

  唐王雖然年幼,可其母李賢妃的父兄卻早在南陽站穩了腳跟,聖上既然封了朱桱為唐王,就藩那是遲早的事情,李家人未雨綢繆倒也算不得什麼。

  說是唐王府,現在掛著的卻是「李府」的牌子,可南陽誰不知道李家占的這塊地便是為了來年唐王正式就藩修建王府所用。

  燕六如果腳程快的話應該能夠在南陽與陳誠會合。

  劉廌和蔣颯則是返回西安,路上蔣颯幾乎一言不發,那眉頭也緊鎖著,只是不停地灌著酒。

  劉廌看到他這個樣子,輕輕嘆了口氣,劉廌又何嘗不能體會蔣颯的感受呢?

  劉廌自己的祖父和父親為大明可以說是鞠躬盡瘁,可最終還不是沒落個好下場麼?

  「其實你不能怪他。」劉廌與蔣颯並駕齊驅,看著蔣颯說道。

  蔣颯放下了酒葫蘆,並不答話。他的心裡也清楚,自己確實也怨不得燕七,燕七不過是奉旨行事,洪武皇帝當時就已經對蔣瓛起了殺心,下了決心要讓蔣瓛當替罪羊,就算燕七不去搜羅蔣瓛作惡的罪證也會有其他的人去。

  況且蔣瓛死得也不冤,他的確是做了很多的壞事。

  只是蔣颯與大哥的感情很好,無論蔣瓛是不是真該死,他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他是個快意恩仇的人,在他看來害死蔣瓛的人就是他的仇人,洪武皇帝是的,燕七也是的,如果說洪武皇帝是元兇,那麼燕七就是幫凶。

  因為蔣家,他不能也不敢對洪武皇帝怎麼樣,這幾年來他只能採取消極怠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但對於燕七他卻是要殺殺燕七的銳氣的,所以見到燕七他立刻就忍不住要與燕七交手,他當然不會真把燕七給殺了,但他想要打敗燕七,落了燕七這個六扇門總領的面子。

  可他卻沒有想到燕七的身手竟然也這麼好,與自己不相上下,這就讓他有些小鬱悶了。

  直到在兩邊互相交換消息的時候他才知道燕七居然就是當年怒闖唐門的段長生時心裡很是震驚,當年江湖上的千里獨行俠怎麼就投靠了朝廷,變成了六扇門的總領。

  他突然生出了想要好好調查一下燕七的過去的心思來。

  想當年段長生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而且簡直就是江湖上正義的化身,據說他為了替江湖玩雜耍賣藝的一對父女討公道,隻身飄洋過海到扶桑國手刃了扶桑柳生家族的第一劍士柳生鑄,面對扶桑國三大劍術世家的圍捕從容應對,硬是把扶桑國攪得天翻地覆。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就投到了洪武皇帝的麾下?

  蔣颯之前沒有見過段長生,但他對於段長生還是很欽佩的。

  洪武皇帝登基以來,對於江湖人士是心存忌憚的。

  俗話常說俠以武犯忌,洪武皇帝連一些文人都不能容又怎麼能夠容忍江湖上這些武功高強的能人異士?他曾幾番讓錦衣衛對那些江湖豪傑進行打壓,可真正有本事的這些人又豈是錦衣衛能夠對付得了的。

  「可惜了……」蔣颯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來。

  劉廌卻是七竅玲瓏心,又怎麼會不知道蔣颯在想什麼。

  劉廌淡淡地說道:「十年前段長生投靠了朝廷,組建了六扇門,你竟沒發現這十年來朝廷並沒有再對江湖俠士進行清理和壓制麼?」

  「啊?」蔣颯微微一愣,他還真沒有留意到這個問題,主要是這些年他根本就沒有再過問世事,整天都躲在燕子磯的那個小屋裡,過著歸隱田園般的生活。

  經劉廌這麼一說,蔣颯瞬間便明白了:「先生的意思莫不是段長生投靠朝廷就是為了讓朝廷放棄對江湖人士的打壓麼?」

  劉廌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我是聽家父說的,這是當年洪武皇帝與段長生達成的協議,也因此才有了六扇門。蔣大人,並不是我幫著六扇門說話,至少到目前為止,六扇門還沒有像錦衣衛那樣弄出許多的冤獄,六扇門的特權不可謂不大,但人家卻並沒有濫用手中的權利,更沒有做殘害忠良的事兒。」

  蔣颯低下了頭,對於六扇門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劉廌說得沒錯,與錦衣衛相比,六扇門的口碑就好得多。

  蔣颯不再說話了,他的心裡很是苦澀,莫非自己真的錯了嗎?難道他就不該替自己的大哥報仇嗎?

  沉默了良久,蔣颯才扭頭問劉廌:「先生,你恨當今的聖上麼?」

  劉廌一怔,他沒想到蔣颯會問得這麼直白,這讓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恨不恨洪武皇帝?當然恨,劉家為了大明的江山付出了很多,可他的祖父和父親最後都死於非命。

  祖父劉基和父親劉璉的死都有洪武皇帝的影子,可那又怎樣?

  他還記得祖父臨死之前曾把他和父親叫至榻前,祖父說,一切皆是命數,讓他們不要因此而記恨聖上,聖上雖說施政不仁,但仍然不失為一代明君,重民生,反貪腐,讓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至於洪武皇帝對開國功臣的手段,想來也很正常,一班文臣武將的本事都讓他的心裡畏忌,雖然該封的封了,該賞的也賞了,可他不得不防著其中某一個哪天保不齊也想要黃袍加身!

  所以祖父直到臨死都沒有對聖上生出怨恨,反而讓父親劉璉要一心為國,忠於朝廷。

  只是後來父親劉璉還是被胡惟庸的人給逼死了,雖說後來錦衣衛都指揮使毛驤捅出了胡惟庸案,也算是為祖父和父親報了仇,可是劉廌的心裡何嘗不清楚,胡惟庸哪來這般膽子殘害這些開國的忠良,若不是有洪武皇帝的授意就算給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

  可這些又如何為外人道呢?

  劉廌苦笑了一下:「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身為大明的臣子就得接受這樣的現實。」

  蔣颯仰天長嘯,仿佛是在排遣胸中的鬱結與不滿。

  劉廌又說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我們如今所做的事情是為了大明朝廷,為了大明的百姓,而不只是為了一個洪武皇帝,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想想燕七,當他還是段長生的時候是何等的豪氣干雲,快意恩仇,逍遙自在,可為什麼他要挨靠洪武皇帝報效朝廷?難道他真的就為了那個三品總領之職麼?我相信功名利祿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天下的俠士不再受到朝廷的迫害,他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犧牲呢?」

  說罷,劉廌揚起鞭子,雙腳用力夾了下馬腹,馬兒飛快地奔向前去,蔣颯也催馬跟上。

  兩人縱馬馳騁,卻見前面三騎快馬向他們疾馳而來。

  蔣颯定睛一看,為首的人竟是方漸鴻,他帶著的是兩個校尉。

  「千戶大人,不,不好了!」方漸鴻剛來到近前便翻身下馬,躬身對蔣颯說道。

  蔣颯皺起了眉頭:「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慢慢說!」

  劉廌也陰沉著臉望著方漸鴻,他心知一定是西安府那邊出事了。

  方漸鴻說道:「秦王府進賊了,小秦王遇刺!」

  劉廌的心裡一驚:「小秦王遇刺了?沒傷著吧?」

  劉漸鴻回答道:「左臂中了一劍,並無大礙。」

  蔣颯和劉廌對視了一眼,劉廌又說道:「可曾丟了什麼東西?」

  方漸鴻說道:「被盜走了一個盒子,卑職問小秦王那盒子裡是什麼,小秦王卻不回答,不過看小秦王那樣子好像很緊張那盒子裡的東西,他責成了西安指揮司、西安府衙和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把那盒子給找到。」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蔣颯問道。

  「說是臨近黎明的時候。」方漸鴻說道。

  蔣颯輕聲說道:「先生以為會是誰呢?」

  劉廌搖搖頭:「這不好說,不過我覺得秦王府被盜的東西可能就是『回龍令』!如果是這樣,那麼燕七他們抓住的那女人和瞎子的嫌疑就最大!」

  蔣颯有些不明白了:「為什麼?」

  劉廌說道:「你回想一下燕七說的,倘若當時燕七沒去找瞎子,就不可能遇到那個女人想要殺瞎子滅口,她殺瞎子便是不想回龍令的事情泄露,那瞎子說過,回龍令是一個將死之人給他的,讓他交給慶王,只是不知道瞎子說的是不是真的,若那回龍令真是慶王的,那麼現在知道我們拿到了回龍令的話,慶王一定會設法再去弄一塊回來,因為他知道只要我們從回龍令入手的話他拿不出令牌意味著什麼。」

  蔣颯微微了下頭,劉廌說道:「趕緊派人去一趟南陽,把這事情告訴陳誠,然後你回西安去,與小秦王接觸一下,我趕往寧夏府,去會一會慶王!」

  方漸鴻忙說道:「卑職願往南陽。」

  蔣颯便把陳誠的去向說了,方漸鴻領著手下的校尉向德州趕去。

  「先生,還是我和你一道去寧夏吧,你可是我請來的,怎麼可能讓你孤身犯險?」蔣颯當然不能讓劉廌獨自前往寧夏去見慶王,萬一劉廌有什麼危險的話他可是無法交差,劉廌可是世襲誠意伯,官秩一品呢,再說劉家的影響力也是他不能忽視的。

  劉廌卻說道:「放心吧,我與慶王有舊,不會有事的。倒是小秦王那兒你得留心,我總覺得這賊人選擇的時機有些蹊蹺。」

  聽劉廌這麼說蔣颯也不好再堅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