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大隊前行,不遠處有一座山,紅如火焰。
「那座山應該就是火焰山了吧?」陳誠問身邊的烏合台,烏合台點點頭:「沒錯,便是火焰山。」
南面是一座沙丘,烏合台說那是風卷浮沙堆積而成,旁邊那條河便是流沙河。
「此去九十里就是陳城了,不過天色已晚,我們只能在這兒紮營。」
安下營寨,蔣颯便來到了陳誠的帳里。
「蔣大人,有事麼?」陳誠微笑著問道。
蔣颯坐下,嘆了口氣:「大人,還有兩天便是半月這期了,這半月來我們已經走出了數百里,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能夠趕得上。」原來蔣颯是在替王靜海他們擔心。
陳誠說道:「近半月來我們行進的速度並不快,他們若是腳程快些應該是能夠趕上我們的,有阿哲他們兄弟倆跟著他們也不至於會在沙漠中迷了路,我倒是擔心會有人對康都不利,不知他們是不是能夠應付。」
陳誠說著也嘆了口氣。
「大人,明日到了陳城我們暫且留下來等等他們吧。」蔣颯說。
陳誠點了點頭:「也好,那就在陳城盤桓三日,等他們來,七日之期一到無論他們是不是能夠趕到我們都要繼續向前。」
蔣颯也知道陳誠能夠這麼說已經很不容易了,總不能讓整個使團就這麼等著,使團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突然,只聽得帳外風聲大起,便有士兵跑進來:「風暴來了!」
陳誠皺起了眉頭,天都要黑了怎麼又起了風暴?這在進入沙漠以後還很少碰到日落後還起風暴的事兒,他和蔣颯趕緊走到了帳外,果然風暴裹著那沙塵漫天飛舞。
烏合台和阿布多也跑了出來,烏合台說道:「大人不必驚慌,這風暴很快就能過去,先找個避風的所在,只是剛剛搭起的這些營帳……」
陳誠說道:「營帳不管它,蔣大人,你和賀參將馬上組織人把物資都搬到避風的地方,那些東西千萬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蔣颯應了一聲便去找賀參將去了。
這場風暴果然如烏合台說的那樣,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處置得好,除了被風颳去了幾頂帳篷之外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損失。
大家都在重新紮營,將物資也安放好了。
沙漠中的夜晚很是寧靜,夜空中的星星仿佛離他們很近,特別的明亮,耀眼。
陳誠坐在帳外,手裡是一支洞簫。
洞簫聲聲,如泣如訴。
蔣颯就在陳誠的身邊,他聽出了陳誠在吹奏著的是一曲《蘇武牧羊》。
待陳誠吹奏完蔣颯輕聲說道:「陳大人是在比志蘇武啊。」
陳誠笑著說道:「我怎敢與蘇武相比,不過既是朝廷的使節那便得有節氣,便不得有辱使命。」
蔣颯喝了一口酒:「也不知道京城現在怎麼樣了。」
蔣颯說的是京城,其實他掛念著的是聖門的事情,自己這番離開京城,聖門有沒有再出來生事,六扇門與錦衣衛是不是已經查出聖門與那聖主的來歷。自己雖說已經離開了京城,可是對於聖主到底是不是蔣瓛他還是沒有百分百的判定。
陳誠哪會不知道蔣颯在想什麼,他淡淡地說道:「有些事情不必太執著,聖上能夠讓你出使西域便是聖上對你的信任,出使西域可是聖上心裡的頭等大事,至於說那聖門也好,聖主也好,他們是撼不動我大明朝的,你且就把心放在膽子裡吧,還有一點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人,那聖主肯定不是蔣瓛,他們之所以會找上蔣大人你就是要在你的心裡種下這樣一個心結。」
心結?陳誠的話讓蔣颯的心裡一震,細想想又何不是這樣呢,他之所以心裡總是無法平靜那便是因為有心結,其實他有時候也不相信那聖主會是蔣瓛,可是正是因為這心結的所致他偶爾又會有些擔心,那聖主到底是誰簡直就要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了。
兩人正說著話,藍紫青走了過來,她的臉上帶著笑,與陳誠打了招呼,坐到了蔣颯的身旁。
蔣颯如今已經習慣了有藍紫青在身邊,也不像從前那般的侷促。
陳誠打趣道:「此番回去你們便可讓聖上兌現他的承諾了。」陳誠是知道洪武皇帝答應為二人證婚之事的,所以才會有此一說。他的話讓藍紫青有些不好意思,羞澀地低下了頭。
蔣颯也有些尷尬,正想說什麼,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接著便聽到有人驚恐地叫了兩聲:「鬼,鬼啊!」
蔣颯的眉頭一緊,應該是兵營那邊發出的動靜。
蔣颯直接就向著兵營那邊衝去,陳誠和藍紫青也跟著跑去。
是賀參將的軍營,此刻的營里已經亂成了一團,很多軍士都在亂跑著。
蔣颯拉住了一個人:「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啊?」
那軍士見是蔣颯這才定下神來:「大人,剛才有個女鬼殺了我們的幾個兄弟之後便不見了。」
蔣颯並不相信什麼鬼神,一直都不相信。
這時賀參將也趕來了,在他的喝斥下軍營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陳誠、蔣颯走到了賀參將的身旁,陳誠問道:「到底怎麼了?」
賀將軍也說不明白,只是有士兵說一個白衣女鬼闖進了軍營殺人,殺了人之後便消失了。
陳誠望向蔣颯,蔣颯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接著便有人把屍體給抬了來,一共死了六個人,他們全都是被掏掉了心臟。
陳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賀參將說道:「末將也是剛聽到動靜,出來便沒見到那白衣女鬼,問這些士兵他們也都嚇懵了,說是不知所蹤。」
蔣颯眯縫著眼睛:「確定是女鬼?有誰親眼見到了?」
幾個軍士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有一個站出來:「小的看到了,確實是個女鬼,一襲白裙,披頭散髮,那臉色很是蒼白,臉上還帶著血呢!」
另外幾人也說道:「沒錯,便是這樣,我們也看到了。」
接著又有士兵說見到了,描述都一致無異。
賀參將有些不悅,自己手下這幫人也太沒膽色了,他才不相信真有什么女鬼呢,可是他也沒見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不便說些什麼。
他對士兵們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麼鬼怪,都少瞎胡說,趕緊回營帳去,巡邏的小心一些。」
他這麼一喊,那些士兵便各自回了營,可是他們的卻仍舊在小聲議論著。
等士兵們都離開了陳誠才將大家叫到了他的帳內。
「蔣大人,你看這事情……」陳誠話只說了一半,可是蔣颯卻知道是問他怎麼看。
蔣颯說道:「我和賀大人想的一樣,哪來什麼鬼,肯定是人為,至於是什麼人幹的就不好說了,或是軍中的奸細,又或是想在使團身上做文章的別有用心的人。」
蔣颯說完,陳誠也微微點了點頭,就在這個時候烏合台與阿布多也來了,剛才的事情看來他們也知道了。
「大人,你們沒事吧?」烏合台問,他的臉上帶著關切,還有一絲的惶恐。
陳誠拱手道:「我們沒事,烏合台大人有心了。」
烏合台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來那個詛咒是真的。」
「詛咒?」賀參將皺眉說道。
陳誠問道:「什麼詛咒?」
大家的心裡都很是好奇,難不成還真有女鬼?
烏合台還沒說話阿布多便說道:「在大漠有個傳說便是關於這流沙河的,說是在元末時有個女人帶著孩子為躲避仇家逃亡到此,可還是讓仇家給發現了,女人帶著孩子投了流沙河,臨死之前他詛咒說會掏盡天下惡人之心,看看他們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這之後,總會有人在這兒出事。」
賀參將問道:「出什麼事?是不是心都讓人給掏了?而且還是一個白衣女鬼?」
阿布多點點頭:「沒錯,以前我們也常常過這火焰山、流沙河,卻都沒有在這兒扎過營,其實之前我們也不信這個傳說,只是心裡覺得有些晦氣,今天想著我們人多應該無妨,可不曾想還真出事了。」
烏事台也點了下頭,證實了布多說得沒錯。
「我便不信這世間有鬼,我這就到那流水河去看看,若真有女鬼我倒是要好好見識一下她的能耐!」蔣颯說著便站了起來,大步向營外走去。
賀參將也站了起來:「我也去!」
陳誠皺眉:「兩位大人,稍安勿躁!」
他將蔣颯與賀參將給攔了下來:「二位大人怎麼如此的衝動,陳某也不信鬼神,可是二位大人想過沒有,倘若是人為,那人家的目的又是什麼?若他們是衝著使團而來,二位大人這樣離開大營不是正中了對方的下懷麼?你們可別忘記了你們的職責便是保護使團的安全,而不是去抓鬼。」
「可是這事情總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吧?」賀參將說,他的心裡當然不舒服,死的那幾人可都是他的手下。
陳誠說道:「我並沒有說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這事情肯定是要查的,至於怎麼查我們卻要好好議議,至少我們要心裡有底。」
蔣颯也冷靜了下來,陳誠說得沒錯,倘若這真是對方的詭計那麼對方要達到什麼目的?自己這邊必須要有所防備才行,自己若是和賀參將都離開了大營,反而給了對方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