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桃,殺三士

  淅川城郊,狀元亭外。

  燕七與蔣颯都已經蓄勢待發。

  陳誠的心裡很是鬱悶,在聽了燕七與蔣颯的對話之後他才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早知道他就不讓燕七來了,這個時候本不該生出這樣的事端,這兩個人不是在添亂麼?

  「先生怎麼不再勸勸他們?」陳誠問劉廌,在陳誠看來劉廌說話應該要比自己管用,畢竟劉廌的身份地位在那兒。

  劉廌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想勸,而是根本就勸不了。

  站在陳誠身邊的龍珏輕聲說道:「這個結總是要解開的,早一點解開並不是什麼壞事。」

  劉廌望了龍珏一眼,也微微地點了點頭。

  陳誠說道:「可若是二人以性命相拼又當如何?」

  劉廌也有些擔心這一點,龍珏卻說道:「這二人的實力該是在伯仲之間,放心吧,他們應該不會有事的,讓他們打一架,把心裡那點怨氣都吐了出來或許不是什麼壞事。」

  眾人正在說話間,蔣颯出招了。

  他的動作很快,明明與燕七之間至少七步之遙,卻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刀便要劈向了燕七的脖頸,燕七豎刀格擋,兩刀硬碰出了火花。

  燕七順勢斜挑,刀尖直刺向蔣颯的肋間,蔣颯一個翻躍,避開了燕七的攻勢,一字馬,橫劈向燕七的下盤。

  燕七斜飛了出去,剛穩住身形,腳尖用力往地上一踮,又飛身撲向蔣颯,蔣颯雙腿一收,站直了身子,也衝著燕七而去,兩把刀交織、碰擊,瞬間便是十幾招過去了。

  果然如龍珏所言,蔣颯和燕七根本就在伯仲之間,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都討不了好去。

  「嘭!」的一聲,兩人對上一招,力道用盡,都彈出了數步。

  蔣颯輕出了一口氣:「你果然很強!」

  燕七淡淡地說道:「你也不錯。」

  劉廌說道:「二位也已經比試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談正事了。」

  蔣颯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燕七:「我還會找你,但不是現在,那時我會以性命相搏!」

  燕七點點頭:「好,我等你。」

  二人說完便收了架勢,眾人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陳誠輕聲對龍珏說道:「我真怕他們有什麼閃失,那樣的話我可沒法向聖上交代。」

  龍珏卻是沒有說話,神情有些漠然。

  對於龍珏這樣的反應陳誠仿佛是在意料之中,見龍珏並不搭理自己,只是自嘲地微微一笑。

  眾人重新往亭子裡去,龍珏卻拉住了陳誠:「你們的事情我就不摻和了,南陽那邊還煩勞你幫著說下,我們就回去了。」

  也不待陳誠回應,龍珏衝著王靜海說道:「海子,我們走。」

  「啊?」王靜海愣住了。

  龍珏皺起了眉頭,他看出來王靜海似乎並不想跟他一塊回去。

  蔣颯望向劉廌,那意思是讓劉廌設法留下王靜海,他確實不希望這樣的一個好苗子就此埋沒了。

  劉廌卻只是沖他笑了笑,那意思是讓他別著急。

  「怎麼?你不想跟師父回去麼?難道你不想做仵作了?」龍珏問道,他的心裡也很好奇,一直以來王靜海都將能夠成為縣衙的仵作作為奮鬥的目標,現在是怎麼了?

  王靜海為難地摳著後腦勺:「師父,我還得去西安呢,有大事。」

  龍珏瞪大了眼睛:「什麼大事?我告訴過你,朝廷的事情你少跟我摻和!不行,你必須跟我回家去。」

  王靜海心心念念著閆家那丫頭,怎麼願意跟龍珏回去?

  「師父,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到了十八歲,有了喜歡的女孩你就幫我上門去提親,你不會忘記了吧?」王靜海問。

  龍珏一臉的驚愕:「怎麼?你有中意的姑娘了?」接著他便露出了笑容,在他看來王靜海能夠找到喜歡的姑娘是件好事,只要把王靜海的終身大事給操持了,他答應兄弟的事情也就全部完成了。

  王靜海臉皮也不薄,雖然當著這麼多人他還點用力地點了點頭。

  「誰家的閨女?」龍珏關心地問道。

  這回是劉廌替王靜海回答道:「長安縣閆家閆老爺的掌上明珠,西安城第一美人閆華箏。」

  劉廌的話剛出口龍珏的臉色就變了,王靜海不知道閆家的來頭,可龍珏卻十分的清楚,他沒想到王靜海竟然會看上了閆家的千金小姐。原本在他看來王靜海應該就在淅川縣城找一個殷實人家的女子過普通人的小日子,誰曾想王靜海卻這麼能折騰。

  這時蔣颯插話道:「偏偏小秦王也對閆家這個大小姐有意思,那日在酒樓小兄弟還與小秦王發生了口角,和小秦王身邊的侍衛打了一場呢。」

  陳誠聽完大笑起來,他望著龍珏說道:「龍大哥,你這個徒弟可真有本事,竟然敢在西安城捋秦王的虎鬚。」

  龍珏的臉色已經鐵青:「海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去招惹秦王?」

  龍珏沒想到王靜海竟然為了爭風吃醋和小秦王給幹上了,小秦王是世襲的王爺,雖然年紀尚輕,可人家那王位可不是假的,而王靜海算什麼?只是屁民一個,若真讓小秦王給惦記上了那可是少不了會有許多的麻煩,不只是麻煩,甚至有可能是災禍。

  龍珏望向蔣颯,在他看來王靜海是不可能與閆家和秦王府有什麼交集的,弄成這樣一定和蔣颯有關係。

  蔣颯從龍珏的眼神中也猜測出了他在想什麼,淡淡地說道:「這件事情最好問問你的乖徒兒吧,我保證這事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陳誠與龍珏交好,也覺得王靜海很合眼緣,從劉廌的態度陳誠看出王靜海的事情劉廌這個誠意伯應該不會袖手旁觀,他的心裡有了底。

  他對龍珏說:「龍大哥,海子的事情我們稍後再想辦法,還是先商議正事吧。」

  龍珏說道:「你們議吧,我把這小子帶回去,他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再不好好管教不知道還會惹出多大的禍呢!」

  劉廌笑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凡事都會有解決的辦法,我已經答應了小兄弟,待此間的事情一了,我便領他去閆家提親,至於閆家是不是會答應那就得看他的運氣了。至於說小秦王那邊也交給我吧,我想他應該會給我幾分薄面。」

  龍珏不再說話,從內心來說他很不希望王靜海與這些王公貴族扯上關係,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逃避不是辦法,特別是秦王那兒,若是處理得不好的話以後估計他們師徒倆就再無寧日。

  對於那個小秦王他可是有所耳聞,那是個睚眥必報的主,王靜海這樣下他的臉面,他不記恨才怪。

  重新在亭子裡坐下,眾人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進入了正題。

  兩邊都把自己調查的經歷說了一遍,雙方都沒有任何的隱瞞,燕七連自己的真實身份泄露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當聽到燕七竟然就是段長生的時候有兩個人都很是震驚,一個是蔣颯,另一個便是龍珏,不過他們都沒有追問燕七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改名換姓投靠了朝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燕七有,蔣颯有,龍珏也有。

  正如蔣颯與燕七也都看出了龍珏是個高手,身手也不在他們之下,他們卻也一樣沒有打聽龍珏的來歷一樣。

  待雙方把自己掌握的情況都說了,劉廌苦笑著說道:「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這個案子已經把燕王、寧王、唐王和慶王牽扯其中了,果然如我之前所想,我們的對手玩的是『二桃殺三士』的手段啊!」

  陳誠點點頭:「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我相信被牽連進來的估計還不只這四個王爺,先生可否有這樣的感覺,其實我們在查案的過程中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對方布下的局,我們一直都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劉廌眯起了眼睛:「有這種可能,從頭到尾並不是我們真的發現了什麼,而是對方在讓我們發現什麼。」

  燕七說道:「這麼看來我們一直都暴露在對方的眼皮底下,我們走到哪兒,他們就把線索放到哪兒,那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他們難道就不擔心做多錯多,總會讓我們發現蛛絲馬跡麼?」

  劉廌淡淡地說道:「至少到現在我們非但沒查出任何的蛛絲馬跡,反而把我們自己給弄得暈頭轉向。已經牽扯進來四個藩王,到底哪一個才是幕後元兇?又或者他們都只是被對方拋出來的煙幕?」

  陳誠很是贊同劉廌的看法:「對方拋出的線索越多,越不利於我們做出正確的判斷。若是再牽進來幾個藩王的話,我們想要在聖上給出的期限內破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燕七和蔣颯竟同時嘆了口氣,若是在期限內不能夠給聖上一個滿意的答案的話,無論是錦衣衛還是六扇門很可能都會受到責罰。

  陳誠又說道:「不過有一點是值得欣慰的,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對方只是用某種手段讓使團和那六百護衛都藏匿了起來,對方應該只是想達到他們的某種目的,而並非想要傷害這些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