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的一個小鎮,在小鎮的西邊有一個山寨。
山寨的外面來了兩輛馬車,第一輛馬車坐的是人,而第二輛馬車上拉了滿滿一車的東西,用厚布給蓋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是些什麼。
守著山寨大門的一個漢子走上前來:「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馬車上下來一個華服長者,西域人的樣子,西域人的打扮:「我是奉鐵木爾酋長之命來見你們當家的,還煩勞通稟一下。」
漢子仔細打量了這長者,長者身邊的兩個壯漢怒目圓瞪,漢子有些心虛,他也知道廓闊鐵木爾酋長並不好惹,這長者可是代表了鐵木爾酋長來的,他也不敢再怠慢:「您等一下,我這就去通稟。」
說罷與另一個守衛耳語了兩句小跑著就進了山寨。
長者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身邊一個壯漢輕聲問道:「大人,這些土匪能對付得了大明的那些軍士麼?找他們有用麼?」
長者白了壯漢一眼:「你可別小看了這些土匪,他們就算對付不了大明的使團,給大明的使者添添堵還是能夠的。再說了,使團一定會通過這個鎮子,到時候想要找他們一點麻煩還不是小菜一碟?我們並不是要把使團怎麼樣,只要讓西域的百姓對他們產生不滿我們也就達到目的了,百姓不滿,我看他們怎麼調解西域各部的矛盾!」
壯漢聽了眼裡露出佩服的神情,長者不再說話,靜靜地站在那兒,像一尊雕像一般。
不一會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祁先生大駕光臨,僧格爾有失遠迎,還望祁先生恕罪!」
長者微皺著眉頭:「你竟然認識我?」
來的正是山寨的老大僧格爾,他向長者拱了拱手:「久聞鐵木爾酋長的身邊有一個祁先生,堪比當年的蘇秦、張儀,我當然要留心了!」
長者輕笑一聲:「過獎了,鐵木爾酋長讓祁某給僧格爾大王帶來了一些禮物,還望僧格爾大王能夠笑納!」
僧格爾大笑道:「好,好,我笑納,我笑納!祁先生,裡面請,咱們裡面說話。」
進了山寨,僧格爾便讓人給備上了酒菜,他親自給祁榮倒了杯酒:「祁先生,請!」
祁榮也不客氣,端起杯子沖僧格爾遙遙一敬便一杯乾了去。
「好,爽快!」僧格爾也把酒給喝了下去,又夾了一筷菜:「祁先生來我這小小的山寨不知道有什麼指教啊?」
「指教談不上,祁某是來給僧格爾大王送一份榮華富貴的。」
「哦?」僧格爾夾著菜的筷子停留在了半空,祁榮留意著他的神情,看得出來自己的這話兒讓僧格爾的心裡有了想法。
「僧格爾大王曾希望鐵木爾酋長能夠給你一個封號,鐵木爾酋長卻沒有答應,知道為什麼嗎?」
僧格爾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我沒能夠給鐵木爾酋長建過寸功唄,當時酋長可是把我送去的銀子都退了回來。」
祁榮點點頭:「看來僧格爾大王還是個明白人,沒錯,鐵木爾酋長之所以不答應給你封號便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為酋長做過什麼,你想使銀子,可你覺得酋長是缺銀子的主麼?」
僧格爾尷尬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祁榮說道:「可是這一次機會來了,酋長有件差事需要你去做,做好了不只是封號,酋長還有更多的封賞!」
僧格爾問道:「什麼差事?」其實僧格爾並不笨,在看到祁榮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了祁榮的來意,祁榮肯定是帶著鐵木爾的使命來的,對於之前鐵木爾沒能夠給自己封號的這件事情僧格爾是耿耿於懷的,只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不管怎麼說,這個封號對於他來說很是重要,有了這個封號說明他便是廓闊鐵木爾的人,那麼其他部族想要剿滅自己那就得要掂量一下是不是能夠承受得住鐵木爾的反擊。
可話說回來此一時,彼一時,那個時候是自己求著鐵木爾,可現在卻是鐵木爾有求於自己。
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鐵木爾讓自己做的事情一定不簡單,說不定還充滿了危險,所以這個時候他並不急於表態,只有先弄清楚了對方的目的他才能夠坐地喊價。
祁榮也是一隻老狐狸,他知道僧格爾是上鉤了的,只是僧格爾並不著急,在等著向自己提條件呢!
「大明的使團就要到西域了。」祁榮一邊將一塊菜送進了嘴裡,一邊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
僧格爾笑道:「這事情我知道,大明的使者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踏上西域的土地了,怎麼,這使團不會是衝著鐵木爾酋長來的吧?」
祁榮眯起了眼睛,僧格爾在試探。
祁榮放下筷子:「我聽說大明的使團才出雁門關便剿滅了兩股流寇,其中一股僧格爾大王應該認識。」
聽祁榮這話,僧格爾皺起了眉頭,他確實早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大明使團沿途將兩股悍匪給剿滅,其中一個還是僧格爾的拜把兄弟,他的勢力並不比僧格爾差。
「祁先生的意思是他們連我也要剿嘍?」僧格爾問道。
祁榮笑了,那笑容有些詭異:「你說呢?」
僧格爾抿了抿嘴:「我若不去打它的主意我想它也不會來動我。」
祁榮嘆了口氣:「僧格爾大王若是這麼想的話那祁某便無話可說了,不過祁某要提醒一下僧格爾大王,你不會忘記了你的那個死對頭吧?」
「你是說阿布多?」僧格爾輕聲問道。
祁榮點頭道:「沒錯,阿布多,他可是撒馬畏兀兒的妻弟,他隨著烏合台一起出使的大明,而這些他們便是跟著大明的使團一起來的,當年你殺了他的妻子,你覺得借著這個機會他不會報復你嗎?」
僧格爾不說話了,他與阿布多之間的仇恨是化解不了的,而阿布多這一次竟然也在使團里,若是他向大明的使者說自己些什麼,又或者大明的使者因為其是撒馬畏兀兒酋長的妻弟想要討好於他的話,那麼大明的軍隊要來攻打自己的山寨可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說吧,要我做什麼?」
祁榮這才說道:「這就對了嘛,酋長就是希望你能夠對付大明使團!」
僧格爾差點一口酒噴了出來,讓他去對付大明使團那不是以卵擊石麼,人家不來招惹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自己還要主動出擊,到底是鐵木爾的腦子壞掉了還是鐵木爾以為自己的腦子壞掉了?
祁榮看僧格爾這個樣子,他微笑著說道:「僧格爾大王誤會了,讓你對付大明使團並不是讓你去和他們硬碰,別說是你們,就是傾全西域各部族之力也不會是雁門關那二十萬大軍的對手,這也是為什麼酋長一直都沒有正面與大明撕破臉的緣故。」
僧格爾這才鬆了口氣。
祁榮說道:「這個鎮子應該是在你的控制之下吧?」
僧格爾點點頭:「這個自然!這可是我的據點,我說一誰也不敢說二。」
「這兒的那些百姓都聽你的?」
僧格爾說道:「嗯,這是肯定的,我就是這兒的王,一切都是我說了算。」
「這就好,大明的使團為什麼要來西域,他們是想要平息西域目前的亂局,扶持撒馬畏兀兒上位,要真讓他們達到了目的,你想想,你們這些悍匪還有活路嗎?撒馬畏兀兒對付你們的手段你應該是知道的!」
僧格爾雖然不笨,但卻沒有祁榮精於算計,他打量著祁榮,不知道祁榮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倘若他們失了民心,民意不再願意屈從於大明的統治的話,你說他們還有精力再顧及到你們麼?」
僧格爾覺得祁榮說得很有道理,可是該怎麼做他還是不清楚。
祁榮也不指望憑著僧格爾就能夠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他接著說道:「假如使團來了之後出了人命案,而殺人的又是使團的人,那麼這些小老百姓會怎麼想?而我們再煽風點火一番又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效果?」
僧格爾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說祁榮這計還真是不錯,一旦使團被記恨上了,那麼這些老百姓一定會群起而攻之,而大明的軍隊越是鎮壓就越會引起西域百姓的反感,鎮壓的力度越大,就越有可能激起民變,使團有軍隊,但肯定不多,也就是不到千人,而西域的百姓有多少?
只要能夠把使團趕出西域那誰還會敢動自己?
只是剛才祁榮也說了,雁門關那還有二十萬明軍呢,真要把事情做得太絕的話說不定會把大明的大軍隊給招了來。
他把這個顧慮說了出來,祁榮說道:「這個你不必擔心,真要是這樣那是大明理虧在先,不等他們出兵我們各部族就會聯名告那使團的狀,那個時候大明的皇帝非但不會出兵,反而要好生安撫於我們,使團的一眾明朝廷的官員說不定就得掉腦袋。」
僧格爾聽了眼裡發出了光亮,看來這個祁榮還真是老奸巨滑,這樣的點子都讓他給想到了。可他說得卻很是占理,雖然僧格爾對朝廷的那一套並不了解,可有一點可以肯定,大明的皇帝想要的是一個穩定的西域,不然的話就不會派出使團而是直接派出軍隊了!
僧格爾點點頭:「好,這事情我幹了,不過祁先生,你也知道我這腦子不好使,所以具體該怎麼做還得仰仗先生。」
祁榮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說道:「這件事情若是辦好了僧格爾大王你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鐵木爾酋長一定不會虧待於你的。」
兩人又碰了下杯,興致很高地喝下了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