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洪武皇帝的面前站了三個人,顧長風、燕七、蔣颯,他們都低著頭,沒有人說話。
「怎麼都不說話?」洪武皇帝打破了沉默。
顧長風嘆了口氣:「陛下,這件事情太過複雜詭異,懇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洪武皇帝冷哼一聲:「前兩日你們告訴我刺客案已然告破,只差將那刺客緝拿歸案便可完結,如今刺客拿到了可卻查不出真正的幕後主使者,這便是你們錦衣衛與六扇門給朕的答案麼?」
燕七忙道:「陛下息怒,顧大人說得沒錯,這件事情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依臣看來這也是個好事,至少我們知道了策劃並指使這一切的並非廓闊鐵木爾部,而是另有其人,我想只要我們順著這條線繼續查下去一定能夠揪出那個幕後主使。」
洪武皇帝望向蔣颯:「蔣颯,那刺客是你抓到的,你覺得此事會不會與聖門有關係?」
蔣颯猶豫了一下:「我想應該與聖門無關,在遭遇這些黑衣人之前我們就遇到了聖門的人,那鬼面人還提醒我要小心,說是有人在打孫淦的主意。」
「哦?」洪武皇帝眯起了眼睛。
顧長風看了蔣颯一眼,他沒想到蔣颯竟然把這件事情給說出來了,在進宮的時候他可是對蔣颯千叮嚀萬囑咐的,這件事情是萬萬不能在聖上的面前提起的。
原本蔣颯與聖門聖主之間的關係就很微妙,如今他們在紫金山檀溪谷與對方遭遇,說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便是蔣颯如實地說了聖上會相信嗎?便是會相信,聖上會不會置疑蔣颯的立場,既然碰到了鬼面人蔣颯為什麼不把他緝拿?
洪武皇帝看著蔣颯:「你便這樣放過了鬼面人?」
果然不出顧長風所料,聖上首先想到的便是蔣颯故意放走了鬼面人。
顧長風準備站出來替蔣颯說句公道話,並不是蔣颯有意要放過鬼面人,而是對方人多,而蔣颯又擔負著保護孫淦的責任。
不過不等顧長風開口燕七先說話了:「啟奏陛下,此事怪不得蔣大人。」
洪武皇帝望向了燕七,像是在等著燕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燕七說道:「蔣大人進山隨從不過兩人,且他們的責任是保護好孫淦,雖與對方遭遇,可是對方的人多,再說那鬼面人的身手陛下也是知道的,便是龍大俠與他也就是打了個平手,無論是蔣大人還是微臣在那鬼面人的手底下都討不到什麼好處,若是硬拼不但拿不下鬼面人,甚至連孫淦都不一定保得住。也幸好那鬼面人沒有趁機出手,反而好心示警,否則的話蔣大人他們是不是能平安地回來就不好說了。」
顧長風聽著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燕七的話聽上去是在為蔣颯開脫,但細細一品又不是那個味兒,他提及鬼面人沒有趁機出手反而好心示警,這話雖說沒有什麼毛病,但聖上聽了會怎麼想?鬼面人為什麼不出手,為什麼要示警,莫不是鬼面人與蔣颯之間有什麼曖昧麼?
洪武皇帝的目光有些異樣,他的心裡也不禁狐疑,他同樣在猜測著燕七說這話的目的。
不過他並沒有將自己的疑惑表現在臉上,而是藏在了心裡。
他笑了:「燕總領說得對,倒是朕多心了。」
扭頭望著蔣颯問道:「那個戴坤是個厲害角色?」
蔣颯點點頭:「他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俠客,名頭甚至還在孤劍之上。」
洪武皇帝說道:「一個素有俠名之人怎麼就成了亂臣賊子了呢?老實說朕現在對這些所謂的江湖俠義道已經失去了信心,或許茹瑺說的沒錯,就該好好殺一殺這些武者的銳氣!」
洪武皇帝突然又生出了這心思,顧長風三人都是一驚。
顧長風道:「陛下,像這樣的人畢竟只是少數,而且據我所知那戴坤如此作為也非他本意,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最後的時刻束手就擒了。」
洪武皇帝冷冷地說道:「那是因為他知道已經無法逃脫,他如果真有悔改之心為何不自首?」
蔣颯道:「他是有難言之隱,所他交代他之所以會誤入歧途是因為家人被那些人給抓去了。」
「既是這樣他就不怕他這麼做會害了他家人的性命麼?」洪武皇帝追根究底。
蔣颯輕嘆道:「他當然怕,否則也不會聽命於他們來行刺陛下,不過就在前幾日他得到消息,他的家人其實早已經被對方給殺害了,得知這消息他很是悲痛,卻不敢形於聲色,只得等待機會脫離對方的魔爪,而對方對他也並不信任,安排了人盯著,以至於他才會挨了一劍。」
「原來如此!」洪武皇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燕七說道:「陛下,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能夠挖出幕後的主使。」
洪武皇帝淡淡地問:「要多久,十天半月還是一年兩年?」
燕七愣了一下,他看看顧長風,顧長風無奈地搖頭,他也說不準需要多長的時間,燕七咳了一聲:「半個月,半個月內我們一定找出幕後主使者。」
顧長風與蔣颯都覺得半個月的時間太緊,可是燕七都這麼說了他們自然是不能再提出什麼異議,洪武皇帝撫掌道:「好,那就給你們半個月,若半個月內查不出來朕拿你們是問。」
離開皇宮,顧長風略有埋怨地對燕七說道:「燕總領,你怎麼不多爭取些時間呢,你就那麼有把握半個月能夠查清幕後主使者是誰嗎?」
燕七說道:「不然呢,你覺得聖上會容我們一年半載麼?顧大人,此事需我們精誠合作才好。」
顧長風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與燕七分開,顧長風才對蔣颯說道:「看來燕七對你心存不滿啊。」
蔣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他去吧,顧大人,沒什麼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顧長風卻叫住了他:「戴坤想要見你。」
蔣颯跟著顧長風回了錦衣衛鎮撫司衙門。
戴坤被帶到了小花廳。
「聽說你想要見我?」蔣颯問他。
戴坤點了點頭:「我只相信你。」
他這話讓蔣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戴坤說這話不會是無的放矢,他只相信自己那便是說錦衣衛的其他人他不相信,為什麼不相信,應該是他知道些什麼。
「你一定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對吧?」蔣颯也是個聰明人,若不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戴坤便不會提出要見他,說不定還是很重要的事情。
戴坤看了看身後那兩個錦衣衛的獄卒,沒有說話,蔣颯揮揮手那兩個獄卒便退了下去。
「我隱瞞了一件事情。」戴坤說。
蔣颯問他是什麼事,戴坤道:「那日我行刺聖上從宮中助我逃走的那個人其實我並不是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蔣颯瞪大了眼睛:「你懷疑是我錦衣衛的人?」
戴坤嘟了下嘴,眯縫著眼睛:「或許是,又或許是六扇門的人。」
其實這一點之前蔣颯就已經想過,那人的身手不錯,最主要是對宮裡很是熟悉,否則也不可能順利地將戴坤救出去,如果沒有那人的幫助說不定戴坤早就已經被抓住了。
只是懷疑歸懷疑,卻無論證實,錦衣衛與六扇門的人員眾多,便是一一排查也不可能查出什麼端倪,這些人可都是行家,想要抓住他們的尾巴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知道錦衣衛與六扇門一共多少人嗎?」蔣颯反問了戴坤一句。
戴坤笑了:「很多,但這個人與別人不一樣,在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薰香味兒。」
「薰香?」
戴坤點頭道:「沒錯,那是檀香的味道,應該還摻了麝香。」
「你確定?」蔣颯的心裡忍不住驚喜,如果戴坤說的是真的那要找出那個救走他的人便不是什麼難事,救走戴坤的是男人,一般男人很少在衣服上薰香的,而且如此講究的人也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人。
戴坤說道:「我當然確定,如果讓我再聞到那香味我一定能夠把他給找出來。況且那日他還曾與我說過話,那聲音我也記得住。」
蔣颯問道:「你與顧大人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那人那日雖和你說過話,可是你卻記不得他的聲音。」
戴坤尷尬地說道:「我說過,除了你,其他的人我都不相信。」
「你要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不過我會設法先讓錦衣衛與六扇門的一部分人與你接觸,到時候你細細甄辯一下。」
戴坤也知道蔣颯說的是事實,他點頭道:「好,只要他在其中就一定跑不掉。」
戴坤被帶回大牢,顧長風從後面走了出來:「這個戴坤說的若是真的就太好了。」
蔣颯卻並不樂觀:「便真讓他找到了那個人我們也拿不出證據來,若那人是六扇門的,且位居七燕,大人,你覺得就憑戴坤的幾句話能夠掰得倒他麼?」
顧長風當然知道沒有證據不行:「只要鎖定了目標我想證據一定能夠找到的。」
蔣颯嘆了口氣:「可是燕七向皇上承諾的是半個月的期限。」
說到這一點顧長風也很是鬱悶:「這個燕七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哪怕就是爭取一個月的期限也好,難道他真有把握半個月就把這案子給破了?」
顧長風扭頭望向蔣颯,他懷疑燕七是不是早就已經有了線索,所以才敢這樣大包大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