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自然不會治什麼瘋病。
但他把話給傳出去對方肯定就不能淡定了。
因為對方不敢賭,也不能賭。
這個瘋了的兵士可是目擊者,倘若陳誠真把他給治好了,讓他開了口的話很可能就會對對方不利。
所以這個消息一經散播出去,不管是真是假對方都必須要引起重視。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派出殺手殺人滅口。
遭到陳誠的白眼,燕二馬上也就想通了此節,燕二說道:「我即刻去布置,讓燕一親自帶人看著。」
陳誠說道:「你也去吧。」
燕二愣了愣,這個時候他哪裡敢輕易離開陳誠,萬一陳誠有個閃失到時他怎麼對燕七交代,六扇門又怎麼對聖上交代。
陳誠看出了他的遲疑,陳誠說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他們的目標不是我。」
燕二說道:「大人,我是不會離開你的,燕七臨走的時候可是說了,大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陳誠沉下了臉:「燕二,你別忘了,聖上讓我全權負責這個案子,一切都須聽從我的安排調遣,怎麼,我的話你都不聽麼?」
陳誠都把聖上給抬了出來燕二哪裡還敢再說什麼,雖然心裡有些不爽也只得應了一聲:「是,燕二遵命。大人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最好呆在屋裡別出去。」
陳誠點了點頭,他也知道燕二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
夜色中的老鷹山很是寧靜,偶爾幾聲鴉叫,讓這寂靜的山林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小隴村便在臨近山腰的一處低洼之地。
這個時候村裡的人大多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偶爾一、兩戶人家還亮著燈火。
村子裡也靜悄悄的,就連村裡的狗都沒有叫喚。
沒多久,剩下的那一、兩點燈火也熄滅了。
燕七就象一個幽靈一般進了村。
「咚咚!」他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
院裡的狗叫了,接著整個村子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
「誰啊?」屋裡的燈亮了,不過燕七去沒有說話,只是又敲了兩下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年輕後生手裡拿著一盞油燈,望著眼前的燕七。
燕七一身黑衣,蒙著面,能看清的只有他的一雙眼睛,在他的手上拿著一柄長刀。
年輕後生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把門給關上,燕七一腳踏進了門坎,手中的長刀架到了年輕後生的脖子上:「別亂動,不然殺了你!」
燕七的聲音很冷,雖然只是初秋,年輕後生卻仿佛置身冰窖一般,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燕七進了屋,順手把房門給關上。
「欣兒,是誰啊?」屋裡一個老翁的聲音。
年輕後生不敢答話,只答的眼睛看向燕七。
屋裡也亮起了燈,接著那老翁便披著一件單衣撳開那布制的門帘蹣跚地走了出來,當他看到年輕後生被一個黑衣人將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呆住了。
半天才顫抖地說道:「這位好漢,這屋裡能入得了您眼的您儘管拿去,千萬莫傷了我兒的性命。」
燕七一頭的黑線,敢情人家把自己當成強盜了。
燕七冷冷地說道:「我不要錢財,也不一定非取了你們的性命,我只是想問你們幾個問題。」
聽燕七這麼一說,那老翁的神情微微一變,到底是上了年歲的人,經歷過風浪,他看上去鎮定了許多,他輕咳一聲:「好漢,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燕七把刀收了起來,他不怕眼前這一老一少耍什麼花樣。
再說了,他來只是想打探消息,既不想傷人更不想殺人。
「好漢請坐。」老翁招呼燕七坐下,燕七將刀放在了桌子上。
老翁也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那年輕後生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很不自在。他的眼裡也隱隱帶著擔憂,他害怕燕七一不順意就會對自己和老翁不利。
老翁對年輕後生說道:「去給好漢倒碗水去,杵在這兒幹啥?」
燕七淡淡地說道:「不必了。」
聽他這麼一說,年輕後生也不敢亂動,仍舊站著。
老翁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望著燕七說道:「好漢想問些什麼?只要是老漢知道的自當知無不言。」
燕七冷笑一聲:「是麼?好,那你就好好給我說說,陰兵借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聽燕七提到「陰兵借道」,老翁和那少年的臉上都微微變色,兩人還不自覺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燕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老翁。
老翁長長地嘆了口氣:「好漢,我們真不知道什麼陰兵借道,恐怕你找錯人了吧?」
燕七冷笑一聲:「是嗎?我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如果你們的回答還是不能讓我滿意的話後果你們應該知道。」
他的手有意無意地碰觸了一下自己放在桌上的刀。
老翁和年輕後生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他們不知道眼前的這個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但他們相信如果對方真的起了殺心的話,他們父子倆很可能性命不保。
年輕人先沉不住氣了:「爹,左右橫豎都是個死不如就說了吧!」
老翁瞪了他一眼,燕七說道:「你們放心吧,只要你們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我保證你們不會有事。」
老翁苦笑道:「我不知道好漢你是什麼來頭,但你真能保證我們沒事麼?」
燕七說道:「信不信由你,但今天我必須聽到讓我滿意的回答。」
老翁又是一聲長嘆。
「好吧,看來我們是沒有選擇了。」
老翁只得把他知道的情況大抵地說了一下,他說得不明白的地方那年輕人便跟著補充。
大約說了半個多時辰,燕七才大抵聽明白了。
雖說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大半個月,可是他們父子倆卻記憶猶新。
他們家是獵戶出身,祖祖輩輩都靠著在這大山之中狩獵維生,這父子倆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獵手,特別是那個叫欣兒的後生箭術很是了得,百步穿楊根本就不算什麼,百步之外,他能夠射斷拴了銅錢在風中飄擺的一根絲線。
這眼力自是沒得說的,就算是夜晚他也能夠清楚的視物。
那一晚,老翁和後生為了守一個獵物在山裡蹲夜,這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家常便飯,一個獵人好的獵人是善於等待,善於守候的,他們要等一個最好的機會給予獵物最致命的一擊。
就在他們守候的獵物快要出現的時候,突然他們聽到了林子裡傳來了烏鴉的叫聲,那叫聲很是悽厲,這讓他們的心裡都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都是山里人,山里人有時候是很迷信的,傳說聽到烏鴉悽厲的哭聲家裡一定會有人死,所以當時他們就心生了退意,也再沒有心思再去管那獵物了。
畢竟他們不願意沾這晦氣。
可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便感覺到周遭的空氣變得寒冷起來,陰風陣陣。
接著他們就看到了幾道黑影迅速地在林中飄過。
那身影仿佛就像是鬼魅,除了帶過的一絲風聲,更無任何的聲息。
那個時候就連平素不信鬼神的年輕人也都嚇得呆了,父子二人根本就沒了逃跑的心思。
兩人靜靜地呆在原地,他們的身子躲藏在樹叢里,大氣都不敢出。
再接著,他們看到了一隊人馬從林間小道里經過,黑衣黑馬,前面的一小隊人還扛著白幡,那是死人出殯時才用的招魂幡。
最讓他們覺得恐怖的是,大隊人馬明明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走過去,他們卻根本聽不到一點的聲音,沒有馬蹄聲,也沒有腳步聲。
老翁畢竟年長,也聽過一些詭異的傳說。
看到這情形他便想到了老輩人曾說的鬼故事——陰兵借道!
老翁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了,陰兵借道,若是受了凡人的驚擾那可要出大事件的,老輩人說但凡見到陰兵借道的人都活不成,都會死。
那一刻,老翁內心的恐懼無法形容,他緊緊地蒙住了兒子的嘴,生怕兒子一不小心就會叫出聲來。
就在那個時候他們聞到了一縷淡淡的清香,那香氣讓他們的內心平靜了許多,但很快他們就沉沉睡去了。
等他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山林恢復了平靜,鳥語花香。
他們瘋也似的回到了村子,他們向村民說起了陰兵借道的事情,有人的信了他們的話,也有的人將信將疑,當然更有些人是不相信這種鬼話的。
但不管怎麼樣,陰兵借道的事兒就這樣傳開了,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直到後來德州府衙門來了差役,找上了他們,衙門的差役說若有人再傳陰兵借道的謠言將會直接關進大牢,造謠生事者將會處以極刑。
接下來大多數人都沉默了,包括親歷了這件事情的這對父子倆,而有一些無視官府警告繼續在傳著陰兵借道這事兒的人都被抓進了大牢。
燕七聽到這兒,淡淡地問道:「你們是親歷者,也是陰兵借道這個謠言的始作俑者,官府竟然沒有把你們給抓了去?」
老翁聽燕七這話,心裡一顫,他咳了一聲,想要解釋,可嘴角動了動卻不知道怎麼解釋。
年輕人說道:「我們不是沒被抓進去,而是被他們放了回來。他們之所以要放我們回來就是讓我們出來闢謠的,知府大人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這謠言是我們傳的,我們就有必須闢謠,承認我們在說謊,是我們欺騙了鄉親們,他們是想讓我們用這樣的方式來消除影響。」
老翁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年輕人說得沒錯。
燕七也微微點了下頭,在他來找這父子倆之前他已經把這父子倆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了,他們並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