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門的出現讓顧長風的心裡充滿了驚恐。
其實最初在在崔九爺來向他提起「辛堂」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辛堂」是由蔣瓛一手創建的，當年錦衣衛能夠掌握朝廷乃至地方大大小小官員的情況，能夠知道江湖一些鮮為人知的秘密，這些都是「辛堂」的功勞。
雖然顧長風從來就沒有真正接觸到「辛堂」，可是就常識而言這個「辛堂」應該是很龐大的，人員眾多，恐怕就算是明教的那個「天眼」也無法與之相比。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竟然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很是令人費解，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辛堂」一直都存在，只不過它已經脫離了錦衣衛，被某人給掌握著。
顧長風不由得又想到了蔣瓛，當年蔣瓛可是把「辛堂」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上，後來蔣瓛死了「辛堂」便一下子消失了，這一切應該是蔣瓛早就安排好的，如果這真是蔣瓛的手筆，那麼作為蔣瓛的兄弟，蔣颯會對這個「辛堂」一無所知嗎？
顧長風想到這兒也有些不淡定了，崔九爺說他幾乎能夠確定「聖門」應該就是由「辛堂」演變而來，那麼那個聖主到底是誰？
可惜崔九爺對於「聖門」的事情知之甚少，崔九爺也曾想派人打入「聖門」，可是他派出的細作才入「聖門」便被人家給發現了，這些細作最後都死得很慘，崔九爺說聖門應該有自己的一套對聖門弟子進行身份識別的手段，哪怕有一點懷疑很可能都會將隱患消除在萌芽狀態。
顧長風來到了蔣颯居住的小院。
他是一個人來的，來見蔣颯他一般不會帶著人來，他與蔣颯的談話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而且他現在也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我給你帶來了一壇陳年花雕，嘗嘗！」顧長風的臉上帶著笑容。
蔣颯卻眯著眼睛望著顧長風，嘴裡冒出了一句：「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顧長風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蔣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說吧，有什麼事。」
顧長風嘆了口氣：「原本我是不想在你的面前提起的，可是現在事態很嚴重，我不得不來見你。」
蔣颯只是斜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這事是否與我大哥有關係？」
顧長風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蔣颯一下子便道破了。
「你怎麼知道？」顧長風下意識地問道。
蔣颯木然地說：「你們一直忌諱在我的面前提到他，你剛才說你不想在我的面前提起自然就是他的事情了，說吧，沒什麼好避諱的，這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了。」
顧長風苦笑，蔣颯這小子腦子反應也太快了吧？
「不錯，這事情還真與你大哥蔣瓛有關，蔣颯，我且問你，你可否聽說過『辛堂』？」
蔣颯的眉頭一挑：「『辛堂』？我知道，後來便消失了，連錦衣衛里這些人的資料也都因為一場大火給燒了個乾乾淨淨。怎麼了？」
顧長風又是一聲嘆息：「你大哥臨走的時候就沒有和你交代過什麼嗎？」
蔣颯是個聰明人，聽話聽音，顧長風的話讓他馬上就明白了：「交代什麼？『辛堂』的事情麼？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在錦衣衛的事情上一直就不是很對路子，雖然我們兄弟倆的感情很好，可是錦衣衛的一些事情他卻從不讓我參與，比如說『辛堂』就是其中一個。」
顧長風當然知道，蔣瓛與蔣颯兩兄弟感情確實不錯，但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卻很是迥異，蔣颯在很多問題上都不恥蔣瓛的做法，而蔣瓛呢，一般也不願意讓蔣颯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
「顧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蔣颯從顧長風的表情也看出來了，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不然顧長風也不會是這副樣子。
顧長風這才把聖門的事情向蔣颯說了一遍，他告訴蔣颯，這個聖門應該就是從前的「辛堂」。只不過這個組織好像隱藏得太久沒在江湖上行走，對江湖上的一些事情知道得並不是太多，這一點與當年神通廣大的「辛堂」相比又差了許多。
蔣颯沒有說話，拍開了酒的封泥，倒了一碗，喝了一大口。
顧長風也不再說什麼，自己拿過一隻碗，也倒了一碗，陪著蔣颯喝了起來。
三碗酒下肚，蔣颯才問道：「你是懷疑我大哥沒死？」
顧長風微微一愣，然後搖搖頭，他可不會有這樣的想法，蔣瓛當年被賜死可是有很多人親眼看到的，那是聖上御賜的毒酒，便是九條命的貓喝下去也必死無疑。
誰敢在這上面動手腳？除非是不想活了。
顧長風說道：「非也，我只是很好奇，當年你大哥到底把『辛堂』交給了誰？」
蔣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當年跟著他的那幾個人後來也都因他而死。」
「蔣颯，如果讓你負責對聖門進行調查你會願意嗎？」
蔣颯淡淡地說道：「沒什麼願意不願意的，讓我查我就查，只不過現在我的手上還有別的事情要查，可能暫時抽不出身來。」
「無妨，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有結果的。」
蔣颯點點頭：「那好，這案子我接下了。」
聽到蔣颯願意接手調查聖門的案子顧長風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也不怪他看重蔣颯，而是如今的錦衣衛他能夠相信的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就只有蔣颯了。
別看蔣颯這個人性子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但蔣颯辦事還真讓顧長風覺得心裡踏實，至少每一次蔣颯出馬都能夠把事情給解決得妥當。
離開了蔣颯的住所顧長風就進宮去了，聖門的事情是不可能向聖上隱瞞的，必須得讓洪武皇帝知道這個危險的存在，否則要是真出點什麼事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罪責可就大了。
此時洪武皇帝正在御書房，燕七與燕六立於書案之前，大氣都不敢出。
洪武皇帝終於放下了筆，他抬眼掃了一下燕七與燕六，開口道：「燕五的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燕七低下了頭：「燕五的死很是蹊蹺，而且我懷疑七燕中有內鬼。」
洪武皇帝的語氣很是冷淡：「僅只是懷疑麼？燕七，除了你之外的六燕可都是你自己挑選的人，朕當日怎麼說的你應該沒忘記吧？」
燕七回答道：「臣記得。」
「朕說，六扇門核心人員的作用一定要謹慎再謹慎，一旦用錯了人，那麼很可能會對大明的朝廷和江山社稷帶來巨大的災禍。如果有一天真因為你用人不當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後果的話朕絕不輕饒！」
洪武皇帝的神情很是嚴肅，燕七與燕六的心裡都是一凜。
「這件事情你準備怎麼查？」洪武皇帝心裡也清楚，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便是設法查出隱藏在六扇門核心成員中的那個內鬼。
燕七忙說這件事情他已經與蔣颯溝通過了，主要還是讓蔣颯來查，蔣颯這個人是不講人情的，真要有什麼問題蔣颯不會包庇任何人。
洪武皇帝微微點了下頭，他也覺得蔣颯能夠堪當此任。
就在這時，余忠來報：「陛下，錦衣衛指揮使顧長風求見，說是有要緊的事兒。」
洪武皇帝眉頭微擰，顧長風怎麼也選在這個時候來了？
他說道：「宣他覲見！」
燕七和燕六想要迴避，洪武皇帝說道：「你們也不用迴避，一起聽聽吧，看看顧長風又給朕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顧長風進得御書房便看到了洪武皇帝與燕七、燕六。
他先行了大禮，然後閃到了一旁。
洪武皇帝這才問道：「長風啊，你要見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麼？」
顧長風也是個曉事的人，聽洪武皇帝這麼一問，他便知道洪武皇帝也想讓燕七和燕六在一旁聽聽，他也不隱瞞，便把關於聖門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聽說聖門便是昔日蔣瓛手中掌握的那個「辛堂」時，洪武皇帝也吃了一驚。
「如此說來，這聖門是衝著朕來的？」洪武皇帝問道。
顧長風回答道：「是的，臣前來稟報便是希望陛下能夠增加護衛，防止有人對陛下不利。當然，我們也會全力調查，爭取早一日把那個聖主以及聖門的人一網打盡。」
洪武皇帝笑了，那笑容中帶了幾分不懈：「就你們麼？」
顧長風也不顧洪武皇帝的揶揄，他說道：「我已經責成蔣颯具體負責這個案子。」
「蔣颯？」
「蔣颯？」
洪武皇帝與燕七不約而同地表現出了吃驚的樣子。
洪武皇帝與燕七都知道蔣颯答應了燕七替六扇門清理內鬼，哪裡還有時間來負責聖門的案子？顧長風也看出來了他們的疑慮，顧長風說道：「聖門的行蹤很是詭秘，想要逮住聖主談何容易？所以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我知道蔣颯的事多，但此事卻只能讓他去做。」
洪武皇帝說道：「既是如此就依了你，對了長風，對於六扇門燕五的死你怎麼看？」
顧長風沒想到洪武皇帝會問他燕五的事情，他說道：「這個麼，臣還真是有想過的，燕五的死應該是被自己人給出賣了，至於是誰我也說不好。」
接著他無奈一笑：「其實就連錦衣衛里我現在也不知道誰是敵誰是友了。」
洪武皇帝白了他一眼：「這樣吧，蔣颯目前要全力查六扇門燕五之死，這是頭等大事，至於說聖門的事情，便讓六扇門去查吧，燕七，你說呢？」
洪武皇帝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徵求燕七的意見，可卻是他的決定，燕七能說什麼，只得躬向道：「臣一定盡力！」
洪武皇帝說道：「不是盡力，是必須要給朕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