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宗師,出頭

  「從卦象來看,這隊人馬面臨著兇險,而他們的位置應該是在我們的東北方向。」

  劉廌說完皺起了眉頭,蔣颯的心裡也是一驚:「東北方向?」

  劉廌點了點頭,不過臉上的神情卻很是無奈:「至於離我們到底有多遠就不好說了。」

  「這麼說來他們或許並不是擅自離開,而是他們或許是發現了什麼,又或是被什麼人給引走了?」蔣颯也是個聰明人,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劉廌說道:「不過卦象上說他們雖然會有兇險,但卻無性命之虞,危機時刻自有貴人相助。」

  蔣颯很是不解:「這又是什麼人幹的呢?又為什麼要把他們引開呢?」

  「應該不是有意引開他們的,更有可能是他們真的發現了什麼。你想想,這一次他們來的是六十人,如果對方是對他們有所圖謀的話不可能只是引開他們那一路。對方既然敢找事,那麼二十人和六十人對於他們來說又有何區別?」

  蔣颯說道:「先生,要不你先和他們往西去,我折回去看看吧。」

  蔣颯雖說不願意再管太多的事情,可是這二十個人說來也算是他的手下,他又怎麼可能置他們的安危於不顧呢?

  劉廌看出了蔣颯的擔心,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也好,只是你自己也要小心。」

  蔣颯說道:「先生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儘快趕來與先生會合。」

  劉廌也不好再說什麼。

  蔣颯把方漸鴻和於江叫進了屋。

  「我準備折回去尋找那一隊人馬,你們跟著劉先生前往肅州,一路上必須要聽先生的吩咐,另外一定要保證先生的安全,就算拼完你們所有的人也不能讓先生有任何的閃失!」

  方漸鴻與於江齊聲應道:「卑職等誓死保護先生的安全。」

  南陽,淅川,白崖山。

  山上有座古剎名香嚴寺,唐宣宗曾剃度為彌避難於此,唐代宗頒旨敕護,自此香嚴寺便與少林寺、相國寺和白馬寺並稱中原四大名寺,又名長壽寺、顯通禪寺。

  東臨龍山,西接虎山,北依後嶺,南拱面山,地形如一朵蓮,而寺院正在蓮心處。

  寺有僧四百餘,更有臨濟宗高僧普圓禪師任住持。

  「住持,那少年又來了。」

  普圓禪師正誦著《黃檗希運禪師傳心法要》,聽到沙彌傳話,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請他進來。」

  這時,一聲爽朗的笑聲傳到了普圓禪師的耳中,一個身影飄也似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普圓禪師對那沙彌說道:「你退下吧。」

  沙彌躬身行了個佛禮後退了下去。

  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書生打扮,卻沒有半分的書卷氣。

  少年的面容俊郎,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臉上帶著十分的自信。

  普圓禪師望向少年淡淡地說道:「在後山面壁的滋味如何?」

  少年笑道:「不錯,很不錯!」

  普圓也笑了:「哦?那還要比試?」

  少年說道:「比,當然要比。」

  普圓卻搖了搖頭:「可我卻不想再與你比了。」

  少年皺眉:「為何?」

  普圓嘆了口氣:「之前我也是很艱難才勝了你一招半式,如今你在後山面壁一個月,這一個月在後山你應該有所感悟,你若悟了,老納又哪再是你對手!」

  少年坐了下來,拿起桌子上的茶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我說老和尚,你怎麼知道我在後山有所感悟啊?」

  普圓淡淡地說道:「後山那石洞是我寺歷代高僧參禪修心之所,幾乎每位高僧都會將自己的修為心得鐫刻於石壁之上,以你的聰慧與悟性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參悟其中的精妙了。就你剛才進屋的那身法,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少年微微一怔,旋即他又笑了:「老和尚,如此說來我一開始提出比試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的用意了?」

  普圓望著少年微笑著說道:「你說呢?」

  少年尷尬地摳了摳頭:「那你為什麼還會讓我到那洞裡去面壁呢?」

  普圓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小施主,倘若我說你與我佛有緣,你信麼?」

  少年聳了聳肩膀:「老和尚,你不會是想騙我做小和尚吧?那可不行,咱老王家可就我這一根獨苗,可不能斷了香火。」

  少年說話間還翻了下白眼。

  普圓禪師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小施主,與佛有緣並不一定要遁入空門,入世才是修行的最高境界。」

  少年抬起頭來望著普圓禪師:「老和尚,不管怎麼說這次我欠了你一個人情,這人情將來有機會我會還的。」

  普圓禪師說道:「你並不欠我什麼,我也並沒有給你什麼,你的因自有你的果。」

  少年眯了下眼睛,隨即笑道:「看來是我著相了。」

  普圓禪師臉色一正:「小施主,可知何為佛嗎?」

  少年回答道:「心即是佛,心中有佛,那你便是佛,心中若是無佛,哪怕天天對著古佛青燈,敲破再多的木魚,誦破萬卷經書也是枉然。」

  普圓禪師的眼裡流露出了讚許。

  普圓禪師也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好了,你想要的已經得到了,你可以走了。」

  少年站起身來,對普圓禪師打了個揖:「老和尚,後會有期。」

  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門口,不過他又頓住了身形:「其實那日我並沒有盡全力。」

  普圓神情不變,他點點頭:「我知道。」

  少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向普圓,普圓重新露出了笑容:「倘若那天比試你心無善念的話,別說進入後山的石洞,恐怕早已被扔下山去了。」

  少年瞪大了眼睛,普圓禪師的話讓他很是震驚,可他怎麼也不相信普圓禪師那日與自己比試沒盡全力。

  普圓禪師見少年這樣子,他說道:「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並不等於我香嚴寺就沒有人能夠制住你。」

  少年沒有說話,普圓禪師又說道:「須知武學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仁與愛才是武學最終的王道,記住我的話吧。」

  少年也沒了之前的嬉戲之色,躬身道:「王靜海受教了。」

  接著少年如來時一般如一陣風消失了。

  普圓禪師喃喃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這時原本在門口掃地的一個老僧進了禪房,普圓禪師連忙起身:「師叔!」

  老僧說道:「普圓,這回你算是了切了一樁心事了吧。」

  普圓禪師微微點了下頭:「對故人也算有個交代了。」

  老僧嘆了口氣:「此子確實是武學奇才,原本放眼當今武林,能夠出其右者只手可數,如今經過這一個月心性的磨礪,未來必可成就一代宗師。」

  普圓禪師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老僧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他少年心性,日後可能會成為江湖一害麼?」

  普圓笑了:「就算我看走了眼,師叔您總不會看眼吧。」

  老僧也笑了。

  白崖山下,兩個黑衣人一臉憔悴,身上臉上都沾滿了血污,看他們那樣子似在倉皇逃命一般。

  就在這時一個書生模樣的少年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正望著他們微笑。

  兩個黑衣人一驚,亮出了兵刃,其中一個說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而此刻不遠處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他們跑不遠,追!」

  另一個黑衣人對少年說道:「少年,你趕緊躲起來吧,後面的人是衝著我們來的,你別枉送了性命!」這人說著還咳出一口血來。

  少年便是剛從山上下來的王靜海,原本他還以為兩個黑衣人是山賊,但沒想到其中一個竟然讓他躲藏起來,怕傷及他的性命,這讓他對此人生出了一絲好感。

  他笑著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這般的狼狽?」

  最先那人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小子,趕緊讓開,我們沒時間和你磨牙。」

  另一人卻拉住了同伴:「少年,你快走吧,這事不是你管得了的。」

  可是卻已經遲了,因為追兵已經出現在了兩個黑衣人的身後,一共五個人,都蒙著面。

  王靜海沒有再搭理兩個黑衣人,而是望著那五個蒙面人,笑著說道:「他們又是什麼人?」顯然他是在問那兩個黑衣人。

  那勸他離開的黑衣人見已經再沒有逃走的可能,嘆了口氣,轉身對那五人說道:「你們要殺的是我們,與這過路的少年無干,希望你們能夠放他一條生路。」

  王靜海的目光移到了這個黑衣人的臉上,他看到黑衣人並不作偽,很是真誠,這讓他對這黑衣人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卻聽為首的那個蒙面人冷笑了一聲:「冷劍鋒,你一個堂堂錦衣衛的百戶沒想到竟然還懷了慈悲之心,難得啊!」這人的聲音很是陰柔,接著他用更冷的聲音說道:「不過我不能答應你,你們都得死!」

  「錦衣衛?你們是錦衣衛的?」王靜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聽過許多關於錦衣衛的事,在他的印象中錦衣衛也不是什麼好鳥。

  那蒙面人又笑了起來,他可是把王靜海的表情看得真切,他說道:「看到了吧,你們錦衣衛根本就不得人心嘛,少年莫怕,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個痛快的,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他們,是他們連累了你。」

  王靜海輕嘆了口氣:「錦衣衛是不是得人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個好人,所以我不會讓他們死,當然,我也不會死!」王靜海指向了冷劍鋒,一臉自信傲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