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坪城外七盤坡,柏樹林。
鬼王師徒停下了腳步。
「師父,前面就是平越城了,師弟一定等急了!」
安榮抖了下肩頭的行囊說道。
鬼王點了點頭:「竟然有人敢對你師弟下手,最近這苗疆不太平啊!」
安榮說道:「最近不知道哪冒出這許多身手厲害的漢人,便是他們弄得這苗疆不太平了。」
鬼王笑了:「也不能全怪這些漢人,奢香夫人身患重病,恐也不久於人世,那些對安家虎視眈眈的人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就算是沒有這些漢人苗疆也不會太平。」
安榮先是一愣,隨即便說道:「你是說其他家族想要謀奪安家的勢力?不能吧?安家可是苗疆第一大家族,且奢香夫人與宋夫人的感情向來很好,宋家能眼看著其他家族對安家伸手麼?」
鬼王看了自己的這個大徒弟一眼,這徒弟就是心太實,根本就不明白人心險惡這個道理。
他嘆了口氣:「你說得沒錯,奢香夫人與宋夫人的感情向來很好,但並不意味著宋夫人就會因此而庇護安家,宋夫人代表的可是宋家的利益,一切都會以宋家為重,再說了,沒有了奢香夫人的話,宋夫人還會看重安家麼?說不好宋家也對安家有著想法呢,奢香夫人初病之時宋夫人去近視得很勤,可後來知道奢香夫人已經回天乏術的時候她便幾乎沒有再去,阿榮啊,人走茶涼你應該聽說過吧?」
「可奢香夫人還沒死呢!」安榮道。
鬼王淡淡地說:「她現在這個樣子和死了有區別麼?也是奢香夫人平日太強勢,安家想要找一個能夠撐起家族的繼承人太不容易了。算了,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們該考慮的,繼續趕路吧,千萬不能讓你師弟再出什麼事。」
便是這時,鬼王的臉突然便沉了下來:「出來吧,別再躲了!」
只見一個人從樹林裡走了出來,一個年輕男子,臉上帶著一抹微笑:「果然是鬼王,竟然能夠察覺到我的存在。」
安榮瞪著那年輕男子:「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地偷聽我們說話。」
年輕男子搖了搖頭:「我看你是弄錯了,我並不是有意想偷聽你們說話,不過我在這兒確實是地等你們來。」
「哦?等我們做什麼?」安榮一臉的疑惑。
鬼王冷冷地說道:「他是想要殺我們呢,別看他一臉的笑容,身上卻散發著濃濃的殺氣!」
安榮大吃一驚,馬上便小心戒備起來。
年輕男子拍了拍手:「老江湖果然犀利,這都讓你看出來了,沒錯,我在這兒等你們便是來送你們上路的。」
話音未落年輕男子便出手了,鬼王一把拉開了安榮:「趕緊走,去找你師弟,一定要保護好他,走啊!」
說罷便迎上了那年輕男子,與他對了兩招。
安榮哪裡肯走,在他的心裡鬼王不只是他的師父也是他的父親,他是孤兒,從小就是鬼王把他給養大的,還傳授了他一身的本領。
「我不走!」說著便想衝上前來。
鬼王喝道:「你若不聽我的話那便是逼我與你斷絕師徒關係!」
安榮愣住了,鬼王又道:「聽為師的,趕緊走,為師隨後便到!」
年輕男子的攻勢很是凌厲,鬼王因說話不得不分神,險些就被那年輕男子的短劍刺中。
安榮也知道這個時候他若再不走的話恐怕還會害了師父,一咬牙,沖鬼王說了一句:「師父,我和師弟等你回來!」
接著他頭也不回地跑了,他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鼓不起勇氣離開了。
年輕男子輕喝一聲:「哪裡走?」
他竟棄了鬼王一個躍起飛向安榮,鬼王也不含糊:「給我留下!」
一隻手便抓住了年輕男子的一隻腳,年輕男子沒想到鬼王的動作這麼快,反手短劍一削,削向了鬼王的手腕。
鬼王便撒了手,鬼王原本就是想阻攔那人去攔截安榮,此時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也就不再冒險。
因鬼王這一阻,年輕男子便失去了攔下安榮的機會,年輕男子怒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鬼王竟然會將徒弟打發走,原本在他看來鬼王應當和徒弟聯手對付自己的。
「找死!」年輕男子斜身挺劍直刺向鬼王的咽喉,鬼王只是一聲輕哼,側身便躲了過去,右手拳頭變爪子,直抓向年輕男子的胸口。
年輕男子又是一聲冷笑,那笑聲中帶著不屑:「鬼王,號稱苗疆第一高手也不過如此,不過也很正常,苗疆哪會有什麼真正的高手!」
鬼王大喝一聲:「狂妄!」
鬼王是真的怒了,開始性命相搏。
年輕男子從容應對,他有些後悔,早知道苗疆鬼王就這麼一點本事還真用不著自己親自出手。
年輕男子沒有再留手,他必須解決了鬼王再去殺掉安榮。
就在鬼王一個縱身飛撲向那年輕男子的時候,他突然眼前就失去了年輕男子的身影,但卻看到了一道金晃晃的光芒,他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那是劍光,被太陽光照射的劍光,他想要躲開,可是卻哪裡又躲得開,他感覺到了那劍刺入了他的胸膛,先是一種冰冷,接著便是劇痛!
「你到底是誰?」鬼王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劍刃,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年輕男子的臉上仍舊有著笑容:「我叫張遷,記住了,你是鬼王,我倒是要看看你做了鬼是不是有本事來找我報仇!」說罷,他一用力,那劍便又捅進去一些,再一攪便抽了出來,鬼王的血濺出很遠。
「張遷,張遷……」鬼王喃喃著閉上了眼睛。
張遷顧不得擦乾淨劍上的血跡便向著安榮逃離的方向追去。
安榮沒命地跑,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裡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的痛,他停下了腳步:「師父,師父!」
他竟然轉過身就往回跑,可才跑沒多遠便停下了,因為他看到了那個年輕男子,他看到了張遷。
他的目光落在了張遷手裡的短劍上,那短劍還在流淌著鮮紅的血液,那是鬼王的血。
安榮憤怒了,他大吼一聲瘋也似的撲向張遷,他當然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張遷的對手,就連自己的師父都死在了張遷的劍下。
張遷冷笑,一劍就向安榮刺去,在他看來要殺安榮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就你師父那本事也敢稱苗疆第一高手,我看苗疆根本就沒什麼高手,去死吧!」
「鐺!」一聲脆響,原本要刺中安榮的劍竟然被震偏到一邊去,接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閃過,張遷便看到安榮被一個穿著藏青色苗人服飾的人抱著安榮站在幾尺之外。
這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四、五的樣子,如若不是他剛才來了這麼一手任誰都會認為他是個樸實的莊稼漢。
張遷的心裡很是震驚,自己這一劍雖然沒用全力,但要從自己的劍下把安榮救走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自己竟然連對方怎麼出現又怎麼帶走安榮的都沒看清楚。
高手,絕對是個高手!且這高手居然還是個苗人。
自己剛才才說苗疆無高手,現在便憑空冒出一個來,這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臉麼。
「你是誰?」張遷冷冷地問道。
這人看了張遷一眼,並不答話,而是放開了安榮:「你沒事吧?」
安榮搖了搖頭,一臉的沮喪,自己竟然根本不是張遷一招之敵。
這人又問道:「你是鬼王的徒弟?」
安榮點了點頭,突然他指著張遷:「是他,就是他剛剛殺了我的師父!」
兩人是用苗話交流,張遷卻是懂得苗人的語言的,他不屑地說道:「是我殺的又怎樣?」
雖說眼前這人確實是個高手,但張遷認為他能夠從自己手上救走安榮其中有著運氣的成分,那是趁著自己沒有一點防備的情況下,若面對面的交手自己一定不會輸給他。
這人嘆了口氣:「鬼王雖然性情古怪,卻從不作惡,不知道他哪裡得罪了閣下?」他說的是漢話,而且是十分的流利。
張遷淡淡地說道:「我為什麼殺他不需要向你解釋。」
這人笑了:「好囂張的年輕人,剛才我聽你說苗疆沒有高手,那就讓我來領教一下你的本事吧!」
這人說話間便閃身來到了張遷的面前。
張遷本就對這人起了殺心,他提劍就向這人攻去,想占了先機。
他的劍直直地刺那這人的心口,不料這人抬手掌背一拍,那劍便歪向了一邊,這人的另一隻手直接抓住了劍身,用力一震,劍折斷了。
再是一掌就拍在了張遷的胸口,張遷倒飛了出去,噴了一口鮮血。
「你,你到底是誰,這不是苗人的武功!」
張遷掙扎著站起來,這人淡淡地說道:「武功有苗人漢人之分麼?這是我自創的功夫,而我則是地道的苗人,只是我離開這苗疆很多年了,已經沒有人記得我了。」
這人並沒有告訴張遷他是誰,張遷冷哼一聲:「有本事留下名號,這筆帳日後我一定會找你清算的。」
安榮一臉的悲憤:「你還想有日後麼,今日你便要與我師父償命!」
安榮說著便想上前,這人攔住了他。
安榮不敢造次,只那目中幾欲滴血。
這人嘆了口氣:「我與你張家曾有些淵源,今日我不殺你,你也不用找我尋仇,因為你永遠都不會是我的對手,你走吧,別讓我再見你行兇,不然下次你就沒有這麼走運了。」
張遷不敢再停留,他怕這人改變主意,便很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