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城,福威鏢局。
燕七和燕五二人慢慢地走了進去便有人上前招呼:「二位爺,可是有生意關照?」
燕七淡淡地說道:「你家主人可在?」
那人忙問道:「二位找我家主人何事?若是有鏢要走找小的便可。」
「這事你做不了主,還是引我們去見你家主人吧。」燕七說道。
那人猶豫了一下,便道:「既是這樣,那二位請到廂房小坐,我這就去和我家主人通報一聲,至於我家主人是不是願意見你們那就我就不能保證了。對了,不知道二位如何稱呼?」
燕七從懷裡掏出一粒黑色的珠子:「你將此物交與你家主人,他見了自然會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那人接過珠子,狐疑地看了一眼便收好了,領著燕七和燕五到了廂房,才客氣地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快步來到了廂房,跟在他身後的便是剛才離去的那人,中年男子在廂房門口停下了腳步對那人說道:「你先退下吧,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許來打擾。」
那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中年男子進了屋來,手裡拿著那枚珠子:「這珠子不知道二位從何得到的?」
燕七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只認珠子不認人,你又何必問呢?」
中年男子微微錯愕,接著便點了點頭:「沒錯,向來我們都只認珠子不認人。」
他突然便神色一正,抱拳道:「西南鷹眼總管龐康見過主人。」
燕七點點頭:「坐下說話。」
龐康應了一聲,恭敬地把那黑珠子還給了燕七。
「近日苗疆發生了一件大事龐總管可知道?」燕七問道。
龐康略一思忖:「主人說的可是田家之事?」
燕七點了點頭:「沒錯,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龐康想了想道:「前些日子田家大少爺被人殺害,田家的下人親眼看到了那兩個行兇之人,並描述了那兩人的外表容貌,只不過田家的那個下人第二天卻莫名其妙地淹死了。根據他的描述,很快那二人便被找到了,據說此二人還是公門中人,便有人猜測田家少爺之死是不是朝廷的意思,朝廷許是對苗疆將會有什麼動作。不過後來官府對此二人畫像緝拿,那布告上也說了,此二人殺人純屬他們個人的行為,與朝廷無關,還說若在緝拿的過程中二人反抗的話可格殺無論,想來這應該是朝廷給苗人的一個交代吧,朝廷也不希望這件事情影響到苗疆的安定。」
燕七又問道:「那二人真是殺害田家大少爺的兇手麼?」
龐康苦笑:「這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其中倒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此二人後來是自己找上田家去的,先是那姓王的小子與田家的二少爺田靖打了一場,那田靖可是苗疆第一高手鬼王的高徒,卻輸在了姓王那小子的手上,說是二人惺惺相惜,還結拜了把兄弟,王、奕那二人也否認了他們是殺害王融的兇手,還承諾一定會幫田家抓住真兇,可沒想到才過了一天便又傳來田家大少爺下葬當日田家要將他二人點天燈祭奠田融的消息。我的人也去了田家墳山,果真看到二人被綁得嚴實,那姓王的小子還大罵田靖卑鄙,說他以結拜為名騙了他們,這才得以將他們擒住。就在他們即將被點天燈的時候,那二人竟然掙斷了拇指粗的繩子逃脫了!」
燕五微笑著問道:「你說這事兒有意思是不是你有什麼想法啊?」
龐康微微點了點頭:「我覺得結拜應該是真的,要知道這些苗人是很重義氣的,特別是把結拜這樣的事情看得很神聖,拜了把子,打了夥計,他們便拿對方當是自己的親人,那田靖自幼便很講義氣的,按說是不會拿拜把子這事來做文章。依我看,這倒是像田家與此二人合演的一齣戲,只不過這戲又做得真了些,那二人逃離的時候還殺了田家的人,田家也下了必殺令且重金懸賞一定要取二人的性命,也不似在作偽,所以一時間也不敢下定論。」
「那二人後來去了什麼地方?」燕七問他。
龐康回答道:「那二人後來到過貴州城,便是住在城中的茶馬驛,不過沒呆兩日便走了,他們走的當晚大批的官兵圍住了茶馬驛,可我就覺得奇了怪了,那些官兵雖然圍了茶馬驛可並沒有進去搜查,卻是讓那老闆娘三言兩語就打發了。說到那個老闆娘在這貴州城中也算是個人物,黑道白道都很吃得香,我還聽說那二人在茶馬驛住的可不是普通客房,而是住在後院的。」
「後院是不是不對外的?」燕五問。
龐康點頭道:「是的,便是那些店傢伙計平素沒有交代也不能進那後院的。」
「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貴州城的?」
「那晚官兵退後沒多久他們便離開了,他們往南走的,好像是去了平越,不過平越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
龐康知道的也就這麼多,燕七和燕五打聽完了也沒有在鏢局多做停留便告辭離開了。
出了鏢局,燕五說道:「大哥,就如今的情勢來看對那兩個小子很是不妙啊!」
燕七說道:「我怎會不知?聖上也說了,我們此來苗疆,最重要的便是要保證苗疆的穩定局面,這便意味著必要的時候或許就只能犧牲他們二人了。所以他們若想要平安無事只有抓住真正的兇手。我倒希望他們真是與田家在演戲,那樣田家也能夠在關鍵的時候證實他們的清白。只是二人剛入苗疆便讓人這樣算計,看來一直都有人在關注著他們啊!」
他望向燕五:「給他們布置陷阱的人應該就是聆雨軒的人吧?」
燕五卻不這麼認為:「我倒是覺得此事不是聆雨軒所為。」
「為什麼?」
「你想想,聆雨軒若真是藏匿在苗疆,他們大可只要小心應付,躲過王、奕二人的追蹤便是了,就算是要給二人下套也犯不著殺害田家大少爺,要知道田家這大少爺可是田家未來的土司繼承人,而田家更是苗疆四大土司家族之一,這樣一來定會掀起軒然大波,聆雨軒沒必要玩這麼大,弄不好會把自己也給折了進去,苗疆在他們看來本是一片淨土,若是苗疆亂了,那對聆雨軒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相反的也會為他們帶來危機,他們這麼做豈不是得不償失?」
燕七愣了一下,細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就算王、奕二人要查聆雨軒,聆雨軒在暗,王、奕二人在明,聆雨軒大可進退有度,只要避開二人的鋒芒便可相安無事。就算是聆雨軒想要給王、奕二人製造麻煩也該是想別的辦法,而不該對田家的大少爺下手。
安、宋、田、楊,這四大土司家族,無論是動了哪一個都可能會讓整個苗疆發生動盪,曲迎波既是苗疆的人這個道理她又怎麼會不懂呢?
燕七說道:「倘若真如你所說那又是誰在暗中設的這個死局呢?」
燕七說得一點都不誇張,這對於王、奕二人來說確實是個死局。
燕五眯縫著眼睛:「我若是曲迎波,即便王、奕二人真能夠給聆雨軒帶來麻煩我也會設法先將二人引出了苗疆再行動手,所以設這個局的人針對的並不是王、奕二人,而是曲迎波和她的聆雨軒,只是他的目的是什麼暫時還不得而知。」
燕七笑了,燕五問他因何發笑,燕七說道:「看來還有人也想針對聆雨軒啊!」
燕五淡淡地說道:「那倒未必,若是有意針對聆雨軒就不會把王、奕二人無端地陷入絕境,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王、奕的背景,想要針對聆雨軒與公門聯手那勝算豈不是更大些麼?怕就怕他們早就已經算計好了,最後他們會將王、奕二人趕盡殺絕解了聆雨軒的危機。」
燕五可是六扇門的智囊,想得又更深遠一些。
燕七聽了覺得有些道理,不過他不明白:「照你這麼說他們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捉鬼又放鬼,那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麼?」
燕五苦笑:「這一點我也未曾想明白。」
燕七嘆了口氣:「不管他了,我們先去一趟宣慰司,去看看奢香夫人,聖上想問她關於宣慰使的繼任者她是否有什麼好的建議。」
燕五說道:「這個時候和她說這件事情恐怕有些不近人情吧?」
燕七抿了下嘴:「確實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她若是真的死了,而宣慰使的人選卻懸而未定的話,指不定苗疆會生出什麼事來,聖上說了,苗疆不能亂,也不能讓苗疆在奢香夫人死了以後宋家一家獨大。」
燕五說道:「這倒是,一家獨大,很可能就會滋生野心,而使得苗疆不受朝廷的節制,成為國中之國,聖上的擔心倒不是沒有道理。」
兩人說著話便到了宣慰司,燕七亮明了身份,說是皇上派來探望夫人的,便有管事的人領著二人去見病中的奢香夫人。
燕七問那管事的奢香夫人病情到底如何,只見那管事的嘆息著搖了搖頭,他說夫人這病怕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了,他說著又念叨起夫人的好來,他說若是沒有夫人,也就沒有貴州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