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的手中多了一柄鋼刀,刀刃彎曲有如一把新月,薄而鋒利。
「你的刀呢?」年輕男子問王靜海。
王靜海搖了搖頭:「我不用兵器,與兵器相比,我更相信我的一雙拳頭!」
年輕男子的臉色微微一變,他以為王靜海是故意托大,不把他放在眼裡。
王靜海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別想多了,這只是我的習慣,無論與什麼樣的對手過招我都只用一雙拳頭。」
他這麼一解釋年輕男子才輕輕點了點頭:「你先出招吧!」
王靜海也不客氣,原本不用兵刃他就已經失了先機,此刻若再謙讓那就真是有些托大了。
「得罪了!」王靜海拱了拱手,對方既然是光明正大的比武,王靜海自然也有禮有節,說罷他一閃身就向著年輕男子撲過去,那年輕男子的鋼刀化作一道銀弧向著王靜海的心口划去。
王靜海像是早就已經算到了似的,他的身子像安了轉軸一般,往側面轉去讓開了這一刀,同時他的一拳頭狠狠地砸向那年輕男子的腰間,年輕男子的眼裡露出一抹驚訝之色,他沒想到王靜海的應變竟是這樣的快,不過他也不賴,迅速後退一步躲開了王靜海那一拳,把手那刀便剜向王靜海的手腕。
奕度看得捏了一把汗,這哪是比武,年輕男子可是招招要命啊!
好在他對王靜海還是很有信心的,想想就連蔣颯蔣千戶都說王靜海能夠與他戰成平手,可見王靜海的實力不容小覷。
就在不遠處二樓的窗口處,一個婦人和大管家也正看著底下場中的打鬥。
「你說靖兒他能贏麼?」
女人擔心地問道。
大管家苦笑著說道:「我也說不好,不過小少爺自幼跟著鬼王習武,鬼王可是苗疆第一武士,想來小少爺應該能夠應對吧,唉,若小少爺早回來幾日也不至於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婦人也嘆了口氣:「若是靖兒都攔不住他們,當如何是好?管家,你說他們到底是不是就是殺害融兒的兇手?」
大管家回答道:「看樣子像,但又不像,或許我們真的弄錯了。夫人,那小子說想要查驗大少爺的屍體,小的沒敢應承。」
婦人點了點頭:「老爺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快了。」
「真希望靖兒能夠打贏他,不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管家又說道:「此二人都是公門中人,他們若在我們田家有什麼閃失也是一件麻煩事。」
婦人說道:「這樣吧,你去一趟宋家,把這兒的事情和宋夫人說一下,若真有什麼事情還得靠她來解決。」
「是!」
兩人說話間,下面的比試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年輕男子的攻勢很猛,王靜海看上去已經險象環生,奕度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王靜海此刻心裡卻很是驚訝,他沒想到年輕男子竟然有這般好身手,看樣子這年輕男子也就與自己的年紀相仿。
就在年輕男子以為自己一刀能夠卸下王靜海手臂的時候,王靜海一聲暴喝,年輕男子的眼睛一花,面前便失去了王靜海的身影,而王靜海卻已經到了年輕男子的身後。
「撒手!」王靜海一隻手抓住了年輕男子握刀的手,另一隻手變拳頭為掌,狠狠拍在了年輕男子的胸口,年輕男子果然撒了手,刀掉到了地上,整個人後退了兩步,嘴角溢出了鮮血。
「靖兒!」婦人飛奔下樓,到了年輕男子的身邊,扶住了他。
她的目光望向王靜海,帶著濃濃的恨意。
「阿媽,我沒事。」年輕男子站直了身體,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
他走到王靜海的面前:「你贏了!謝謝你手下留情。」
說罷恭敬地向王靜海鞠了一躬,婦人這才知道剛才王靜海是留了手的,不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會傷成什麼樣子。
「我叫田靖,田融是我大哥。」
年輕男子果然如約說出了自己的姓名,王靜海點了點頭:「我們的約定還算數吧。」
年輕男子也點了下頭:「當然算數。」
他轉向婦人說道:「阿媽,剛才我已經答應了他們,若是他們贏了,准許他們查驗大哥的屍體。」
婦人先是皺了下眉頭,不過還是點頭說道:「既是約定便要遵守,不過我有個條件。」
「夫人請講!」奕度說道。
婦人看了王靜海和奕度一眼,然後說道:「我可以讓你們查驗田融的屍體,不過不許動刀,不許損傷我兒的屍體哪裡是一點。」
王靜海忙應道:「這個自然。」
田靖問道:「還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奕度。」
「王靜海。」
田靖說道:「聽聞二位都是公門之人?公門之中都是你們這樣的高手麼?」
奕度瞪大了眼睛,王靜海可是個變態,公門中要都是這樣的人那還了得?
王靜海有些不自然地摳了下後腦勺:「這個,我想應該不多吧,其實你已經很強了,如果你的對手是他,你早就贏了!」
他指了下奕度,奕度則白了王靜海一眼。
田靖這才鬆了口氣,若是公門中都是王靜海這樣的人那麼對他的打擊也太大了。
他倒真有與王靜海一見如故的感覺。
「二位,如不嫌棄一起喝兩杯!」田靖邀道。
婦人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應該是起了英雄相惜之心,而且她也看出來了,王靜海與奕度並不像是壞人,特別是王靜海,根本就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若說王靜海他們是殺害自己大兒子的兇手她也不太相信。
見田靖邀請王靜海與奕度喝酒,心知兒子是想結交這二人,雖然她還有些疑慮,但也不好說什麼。
王靜海是個直人,對田靖他也很是喜歡,能夠有一個對手在他看來也是一件幸事。
二人便跟著田靖進了屋,三人坐下就飲起酒來。
席間田靖說道:「之前聽說二位是殺害我大哥的兇手,所以我便生了殺了你們為我哥報仇的心思,但在與你交手的時候我便發現,你不像是會殺人的人,你的拳法雖然厲害得緊,但卻處處留了餘地,透著幾分仁義,我就已經斷定,我哥不可能是你們殺的。況且你們是公門中人,與田家素無瓜葛,又怎會無端端地跑到我田家來殺人呢,這也說不過去。」
王靜海說道:「你總算是個曉事的人,我還以為田家都是不講理的人呢。」
田靖說道:「在水東田家確實是有些勢力,但絕對不是不講道理,魚肉鄉里之輩。苗疆四大土司其實都很受苗人的愛戴,其中自有仁德所在。」
王靜海和奕度一齊點了點頭。
田靖問道:「二位到苗疆來是有公幹麼?」
奕度沒有說話,王靜海回答道:「是,也不是。」
接著王靜海便把自己來苗疆的原由一一向田靖說了一遍,當聽王靜海說到曲家的時候田靖皺了下眉頭:「曲家?」
王靜海不說話了,他當然知道曲家與田家的關係。
田靖說道:「如果你們信得過我,這事兒讓我幫你們去問,曲家雖說與田家有姻親關係,但曲家卻不像田家一樣,曲家可不好說話,真要找上門去恐怕會生出無端的禍事來。」
田靖沒有多解釋,只是這麼說道。
王靜海說道:「那是最好,就有勞你了。」
田靖搖搖頭:「我也不敢保證一定就能夠問出什麼,不過我會盡力。至於我大哥的事情也要勞你們多費心了,一定要查出殺害他的兇手。大哥是個好人,平日與人無爭,且也喜歡漢族的文化,他自己也常常穿漢服,說漢話的,卻沒想到卻死在了漢人的手裡。」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抓住殺害你大哥的兇手,為你大哥報仇的。」
田靖忙道了謝,他給王、奕二人敬了酒,然後對王靜海說道:「王兄,我有個想法,卻不知道王兄是否願意!」
「但說無妨。」王靜海大咧咧地笑道。
田靖說道:「我想與王兄結拜兄弟,王兄你看呢?」他的眼裡帶著真切。
王靜海站起身來:「那敢情好,我是個孤兒,從小是師父帶大的,能夠有個兄弟我也算是有親人了。」
田靖馬上讓人準備香案,又請了自己的阿媽,兩人換了帖,真就磕頭拜把子了。
田靖比王靜海小兩個月,自然就成了兄弟,王靜海當了大哥。
接著王靜海又以大禮見了田夫人,田夫人雖然覺得這一切就像做夢一般,但她相信田靖不會看錯人,又見王靜海很是不錯,便坦然接受了。
奕度在一旁很是感慨,人生就是這樣變幻無常,被大管家帶到田家來,原本是充滿了兇險的,可誰知道王靜海與田靖一戰還打出了一對異姓兄弟來,從此刻起他們在田家就成了座上賓,特別是王靜海,那些鄉勇們看他的時候都流露出敬佩。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們在苗疆行事就少了許多的麻煩。
「老爺回來了!」大管家跑來對夫人說道。
因為田靖與王靜海交好的緣故,原本說是要去宋家的大管家就沒有再去。
聽到田老爺回來了,王靜海與奕度也站了起來,田靖則是飛快地跑到了外堂去迎接,王靜海與奕度跟在他的身後。